“……殿下這話是怎麼說的?可是在責備清歌剛才沒有及時見禮?”
禮數二字,就像是根刺一樣狠狠地戳進了鳳清歌的心裏。
果然自己沒有猜錯,那天晚上他是真的生氣了的。
想想也是,他一個當今皇帝的親弟弟,雖說很早便瘸了一條腿,但也畢竟是錦衣玉食,珍饈華服,嬌生慣養長大的。
自小便比旁人身份高出那麼多,從來也沒有過,哪個女人敢如此拒絕他吧。
身邊都是些阿諛奉承之輩,偏偏遇上自己這麼一個人,他心裏怨恨自己也是正常的。
“鳳姑娘向來潔身自好,自是禮數周全,不像本王從來灑脫慣了,總有些思慮不夠周全的時候,若是從前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姑娘見諒,日後本王自會注意。”
鳳清歌也無語,就這個行為,已經快把陰陽怪氣四個字直接刻在臉上了。
從前怎麼沒有發現,一向冷峻,不苟言笑的燕王,從來在他臉上看不到什麼表情,卻也會有如此小心眼的時候。
“您是王爺,身份地位與我天差地別,我不過是一介經商之女,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殿下呢?殿下真是折煞我了!”
“話也別這麼說,你畢竟是侯府嫡女,一言一行皆代表著侯府,我心裏有數。”
兩人一來一回,語調平靜,可是這話裏隱藏的全都是針尖麥芒,沒有一個打算退步的。
說話間樓下的陸晨已經裝扮妥當,登上了舞台。
要說這古人的智慧,倒也真的不容小覷,茶樓不小,戲台子也很大,但偏偏所有的光線似乎都集中在戲台子上,倒是也能在這明亮的光線中把台上演的東西看清楚。
而且也不知道這裝修是怎麼做的,明明環境那麼大,他們又在二樓,居然還能把台上的戲聽得清清楚楚。
鳳清歌注意力逐漸被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發現吸引走,也不再理會墨景玄了,倒是對台上的戲曲越發專注起來。
墨景玄本也就沒打算與她計較那麼多,卻沒想到她一字一句都不肯退了,越說就越有些氣悶,不自覺的話說的就難聽了許多。
卻在此時發現她突然沒了動靜,於是餘光朝著她的方向瞟去,見她一雙靈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台上,竟然是絲毫都不隱藏那份新奇。
“看來鳳姑娘當真好心情,聽曲也能如此專注。”
“我天生愚笨,也粗鄙慣了,好些東西沒聽過,沒見過,自然是好奇多了些,不似殿下,眼界開闊,學識淵博,見過了大場麵。”
鳳清歌正沉浸就在戲曲裏邊,歪著頭仔細聽著台上的詞,這曲子,她沒聽過,這台詞,她也一個字都聽不懂,聽著好像是方言,心裏正好奇著這是哪種戲,卻突然又聽見他陰陽怪氣的一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再次懟了回去。
“尋常女子,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不曾想,如鳳姑娘這般灑脫,性情之人,竟然也有視為新奇之物,若是旁人聽來,定然不信。”
墨景玄借著喝水,大大方方的轉過頭來看她,卻見他話是說的十分利落,眼神卻都沒有給過自己一個,就直直的盯著台上動都不動。
心裏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鬱悶和不服氣,戲子就這麼好看,能把她心思全部吸引走?
雖說知道她的好奇本性,可如此專注倒是大可不必吧?
“別人怎麼想關我屁事兒……”
鳳清歌完全是沒專注於聽他說話,隨口就蹦出了自己的口頭禪,隨即反應過來,又猛然扭頭朝著他看,果不其然,從那雙古井無波的眼中,看出了驚異之色。
“額,我的意思是說……”
剛想解釋,小二就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過來了,裏麵擺著的都是各色堅果點心,有些還真的挺精致的,特別是墨色的盤子裏裝著的白色三角形糕點,造型十分奇特,像是一個一個小小的貓耳朵一樣,鼓鼓的,外層裹著的應該是酥皮。
鳳清歌一眼就看到了那盤糕點,注意力一下子又被那東西給吸引走了。
尋常的糕點她也不是沒見過,不過造型這麼特別的,還真是頭一次。
果然茶樓是個神奇的地方,盡是自己沒見過的小玩意兒,看來日後真應該好好享受一下,畢竟自己這麼有錢,沒什麼事兒來喝喝茶,聽聽小曲兒也是不錯的。
“小二,這是什麼?怎麼長得這麼特別?”
“姑娘,這是本店特色,酥油泡螺,外層是酥皮,裏麵填的是羊酪,可受歡迎了!”
小二殷勤地介紹著,滿臉都是自豪的表情,看著鳳清歌更好奇了。
羊酪?那不就是羊奶?
這個時代的製作工藝就這麼高超了嗎?
鳳清歌拿起一個“小耳朵”,放在手裏仔細打量,眼神裏滿是好奇。
她是自從進了茶樓到現在,所有的東西都嘖嘖稱奇,仿佛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墨景玄,正直直的盯著自己,眼神裏透著淺淺的無奈。
她剛才看向台上時跟此刻看著酥油泡螺的眼神一模一樣,還以為真的是對那個陸晨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沒想到還真是因為單純的好奇。
墨景玄哭笑不得,有時候真覺得她可能年紀太小了,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明不白,可有時候又覺得,精明的過分,完全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鳳清歌是全然不知墨景玄在心裏想了多少事兒,隻是觀察了好一陣,不由得感歎,然後就開始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入口醇香濃鬱,外麵的酥皮輕輕一咬,便發出脆生生的聲音,倒是真的一種有很神奇的口感。
這東西有點像酥皮泡芙,但外麵那一層卻不是自己在現代時候吃到的那種,而且裏麵的內餡甜度調的剛剛好,好吃又不膩人,怪不得剛才的小二滿臉自豪呢。
鳳清歌在心裏暗暗想著,臉上的表情,都因為吃到好吃的東西而亮了不少。
“今日聽說你鋪子上有人鬧事?”
墨景玄再度開口,語氣早就沒了剛才那冷冰冰又充滿質問的感覺,反而是溫柔下來,一如從前,他每天去看她時一般。
“……啊,沒什麼大事,隻是誤會一場,已經跟那人解釋清楚了。”
鳳清歌回神,心裏也積壓了很多問題,尤其是在聽到他溫柔聲線的那一秒鍾,很想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