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歌其實很輕易能想象得到,這件事情如果真的做成了,自己在侯府的路,恐怕隻會越發艱難。
所以剛才,墨景玄的話,也算是一種善意的提醒,希望她能置身事外,至少在侯府內部不會有人說出什麼埋怨的話。
隻可惜他還是不夠清楚自己在侯府現在的身份有多尷尬,隻能說感謝他一份好心了。
想到這裏鳳清歌不由的神色黯淡,默默垂下了眼眸。
就算自己什麼都不做,每天的日子也是舉步維艱,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脫離侯府。
“小姐,咱們現在去哪?”
守在門口的小蘭看到自家小姐一臉失魂落魄的從包廂裏走出來,立刻焦急的迎上去,想問個所以然,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自家小姐的脾氣,恐怕就是有事也不會跟自己說。
“……去靈寶軒。”
鳳清歌回神,回了句話就率先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靈寶軒,就是之前鳳清歌典當楚如湘遺物時候去的典當鋪子,之前就想著要不要把這家店盤下來,後來正式接手商號的生意以後,又去找老板談過幾次,沒想到還真的給輕易收購了下來。
不過這家店鳳清歌並沒有放在德仁厚商號名下,而是由自己單獨管理,除了幾個親近的人和掌櫃的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家店的背後老板就是她。
這隻是計劃的第一步,之後還會收購很多其他的店或者另開幾家,全都會由她自己單獨管理,也算是一種風險對衝策略。
畢竟生活在這種皇權至上的時代,有太多事情都無法預料,一日之間就有可能因為皇帝瞬間的臉色不悅,而從天堂落入地獄,所以給自己留好後路絕對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兒。
現在之所以要去靈寶軒,一方麵日常巡店,看看賬,而另一方麵則是要找靈寶軒背後的首飾匠人。
鳳清歌是個做事向來會留有餘地和分寸的人,雖然複刻戒指的事墨景玄說自己會解決,但她還是留了一手。
“東家您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這都沒有準備。”
剛一進店鋪的門,鳳清歌抬眼就看高高的櫃台後麵,一個又瘦又黑的小老頭正仰麵坐在躺椅上,搖搖晃晃的懶懶散散好不自在。
估計是習慣性的剛想開口問人來意,發現是自己東家來了,趕緊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翹著個二郎腿也立馬放下,點頭哈腰的跑過來賠笑。
“需要準備什麼?是做個假賬,還是把這打掃幹淨,做出一副勤勞肯幹的樣子。”
鳳清歌板起臉來,分明是一張清秀的臉,甚至還透著幾分未脫的稚氣,但那雙犀利的眼睛和仿佛帶著冰碴的語氣,都令人不寒而栗。
“東家您有所不知,咱們當鋪的生意向來不是上趕著的買賣,自然是不可能像其他店麵一樣,要是太過殷勤,這收東西的價格就不好往下壓了。”
能做當鋪掌櫃的,這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是相當到位,立馬就意識到自家東家為什麼生氣了,趕緊放緩語氣解釋道。
“錢掌櫃這話說的有點道理,我確實是不太懂當鋪生意,但我手下從來不養閑人,不如就您來給我解釋一下,這櫃台上這麼厚一層灰,也是您特意留的?”
鳳清歌不動聲色,語氣雖然沒有剛才嚴肅,但仍然是慢條斯理,隻見她纖纖玉指往櫃台上輕輕一劃,關節處都沾滿了灰塵。
“啊這……您別生氣!是小的想的不夠周到,小的一定改進,以後不會了。”
“當初我排下這家店的時候也說,了既然您打算把店盤給我,還想繼續幹,那就一定得拿出點真本事來,其實這些小事我倒不是很在意,把賬本拿來我看看最近生意如何。”
當鋪不比其他的,賬麵是最容易造假的東西,畢竟價格不定,進賬和出賬的價格都是掌櫃的一人填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所以通常當鋪之類的都不會雇人管理。
但鳳清歌的身份,的確沒有辦法整天守在店鋪裏,這也是身為女性在這個時代的一個弊端吧。
“最近一段時間沒收什麼新東西,倒是出了幾個寶貝,您看看記錄吧?”
本以為這掌櫃的會推三阻四,畢竟一看就像是心裏有鬼的樣子,沒想到他倒是大方的很,抬手就拿出了賬本。
鳳清歌淡定接過,走到個椅子旁邊,故意看了看椅子皺皺眉,掌櫃的立馬心領神會,抬手拿自己的袖子把凳子擦的幹幹淨淨,才殷勤的讓她坐下。
賬麵寫的幹淨漂亮,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饒是如此,對於不熟悉這時代字體的鳳清歌來說,也費了不少事。
“這對兒琉璃雕花鏡麵耳墜子雖然才出了十八兩,但來的時候就有傷,而且鑲嵌的石頭,品相也不是特別的好,當時才出了一吊銅板,其實還算蠻賺的。”
掌櫃的見鳳清歌停留在某一頁上半天沒有動,趕緊開口解釋。
“那這個呢?”
鳳清歌心裏想笑,麵上卻隻能平靜如水。
哪是對這筆交易有疑惑,隻是單純不認識琉璃兩個字而已啊!
“這對雲紋花球禁步是十五兩收的,出了二十八兩的價格,雖說出手的價格低了點,但那位主顧同時還拿走了後麵的一柄佩劍,給了足足兩百兩,當時看那位主顧很喜歡,所以其實這個就算是送的,隻是為了方便入賬才這麼寫的,典當鋪子這種地方通常也都是有錢的主才會來,自然就……”
“佩劍?”
鳳清歌十分敏銳,聽到這話,動作迅速的往後翻去,果然下一頁就是佩劍的交易,一百七十二兩。
不過有一些蹊蹺的是,這柄劍最初收入的價格,隻有五十兩!
“這柄劍是什麼時候收的,你還記得嗎?大概長什麼樣子?”
這年代能隨便佩戴利器的人不在多數,尤其這裏還是都城。
“東家,您看這裏有詳細的記載。”
掌櫃的想了想,又掏出本冊子來左翻右翻,找到一頁直接推到他麵前。
劍長,劍寬,甚至連劍穗的配飾都記錄得清楚明白。
四天前,戌時,掌櫃的剛要打烊,遠遠的就看到有個人踉踉蹌蹌的過來想當掉這把劍。
“那人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