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番話將鳳長石說得啞口無言，甚至有些麵紅耳赤的。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對鳳清歌的名聲不好，但跟鳳雲嫻比起來，他還是比較偏袒後者。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到底顧忌著他的顏麵，先行開口將鳳清歌給打發走。
“清歌，你娘的商號既已歸還於你，那你便不可懈怠，理應時時查訪才是，想來為了慶賀我的生辰，已經有好幾日沒有見過那些管事了吧？”
鳳清歌察人觀色的眼神可是一絕，腦子轉得也快，立馬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順坡下驢道：“祖母說的是，清歌正要去鳳樓見見隋管事。”
見隋一偉這事是昨日就定下的，若不是沈如芳這隻攔路虎，她這會隻怕早就到鳳樓了。
好在，現在也不晚，瞧老太太這個意思，絕不會鬆口，她也不必去岑王府了，危機算是解除了，也就沒有留下來聽牆角的必要了。
老太太點點頭，道：“天色尚早，你便出門去吧！早些辦完事，早些回府。”
“是。”
鳳清歌起身福了福身，這才轉身揚長而去。
老太太沉得住氣，等鳳清歌走遠，又端起茶盞抿了幾口，方道：“老婆子才跟你說過，永昌侯府不是驃騎將軍府的後院，這才多久你就都忘記了？沈如芳不過是吹幾句耳旁風，你便不知今朝幾何，她們母女謀算著讓清歌去岑王小住，目的是什麼？我不信你不知曉，清歌的名聲毀了，你這當爹的名聲又好聽了嗎？永昌侯府的門楣就好看了嗎？朝中那些言官無所事事，整日就盯著別人的家長裏短，你也不怕他們上折子參你一個愛慕虛榮的罪名？你娘我雖是一個鄉下老婆子，沒什麼見識，但畢竟是做過侯府娘子的人，也知道君心難測，你上趕著巴結岑王，落在皇上眼裏叫什麼？那是結黨營私……”
結黨營私的罪名可就大了，鳳長石光是想想，額頭上的虛汗都止不住的冒了出來，連忙用袖邊擦了擦汗。
老太太見他這副樣子便知他把話聽進去了，便不再多說。
“話止於此，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鳳長石點點頭，應承道：“還請娘放心，兒子都記下了。”
“那就不留你用午飯了。”老太太開始拿話趕人。
鳳長石訕訕一笑，向自家老娘作了一揖後，這才轉身走人。
與此同時，鳳清歌也坐著侯府的馬車到了鳳樓。
這個時辰正是用午飯的時刻，相較於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客人多了不少。
隋一偉正在櫃台後麵打算盤，餘光瞥到鳳清歌進來，立即將賬本放下迎了上去，一臉喜色道：“東家，您可算是來了。”
隋一偉如今對這位新東家算是心服口服了，楚如湘有的本事，鳳清歌亦絲毫不差，甚至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不，鳳樓可就被她盤活了。
鳳清歌察覺到隋一偉的態度，略微抬了抬眉梢，一邊往樓上雅間走，一邊問：“有話要說？”
隋一偉緊跟上她的腳步，笑了笑，道：“東家慧眼，小人這點心思自然瞞不過您。”
鳳清歌噓了他一眼，“少拍馬屁，有話直說，本小姐最討厭的就是拐彎抹角。”
隋一偉腳步一滯，看到已經到了雅間門前，沒有執著於此，忙親自上前去開門，“東家請。”
鳳清歌也沒同他客氣，幾步進了雅間，在桌邊坐下，隋一偉殷勤得很，無需她吩咐，立馬就著手給她倒了一杯清茶。
鳳清歌沒喝，直截了當的開口：“看你這一臉喜色，想必鳳樓這幾日的上座率不錯，想必我那法子奏效了，隻是不知給你的那幾道菜譜讓大廚做得怎麼樣了？”
在賑災之事過了以後，鳳清歌便跟隋一偉長談了一番，將現世那些高檔餐廳的會員積分製給用上了，再加上那幾道酸辣可口的新菜肴，鳳樓的生意不好都難。
這些新菜肴都是鳳清歌給的菜譜，隋一偉可不敢在‘關公’麵前耍大刀，便道：“東家稍候，小人這就去吩咐廚房，做幾道來給您嚐嚐。”
“先上幾道開胃小菜吧！”
開胃小菜也叫前菜，在鳳樓，一共備了四道，這四道都是免費贈予入樓用飯的客人，飯後又備了清茶點心，同樣是不必花銷銀子的，是以，很多人趨之如騖。
“是。”
隋一偉走後，很快便回來了，身後跟著上菜的小廝，菜肴一上桌，鳳清歌便一一嚐了。
隋一偉站在一旁，頗為忐忑，誰知鳳清歌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不多時，隋一偉下去吩咐的幾道菜都呈了上來，鳳清歌仍舊不說話，將菜肴都嚐了，用帕子擦過嘴角，這才開口：“大廚的手藝自是沒得挑剔的，大掌櫃，有能之人可不能苛待了，生意紅火之時，難免有人心生嫉妒，花重金來挖人也是有的，你可得留意了。”
“不愧是東家，未雨綢繆啊！小人要同你說的便是這事，商號裏頭的人心可不太齊，江主管那邊傳信來了，您看這事如何……”
“大掌櫃，財帛動人心，這個世上就沒有‘利’辦不了的事，若真有，隻怕是錢財還沒給到位，你說呢？”
想當初，隋一偉見她這位新東家的時候，不也先給了一個下馬威嗎？再看如今，那是再衷心不過了。
隋一偉怔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鳳清歌的意思，確實，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可不僅是說說而已。
不過，隋一偉明白歸明白，卻仍舊含糊道：“東家的意思是……”
鳳清歌看了他一眼，道：“大掌櫃能有今天的地位難不成是靠運氣的嗎？事事都要我教你，那我還需要你做什麼？”
“東家息怒，小人這不是怕說出來的話不合您心意嘛。”
“用人不疑，反之則疑人不用，要用人之長，也得容人之短，故而要知人善用，現在大掌櫃可懂了？”
隋一偉沒想到鳳清歌一個閨閣女子竟能懂得這樣的道理，眼裏滿是敬佩。
“東家教訓得是，隋一偉受教了，商號那邊您放心，人心不齊，那小人排除異己便是。”
鳳清歌看隋一偉這般鄭重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心底也不知是個什麼想法，隻道：“隋一偉，希望我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