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弄潮兒劉灰
餘述道:“劉灰,坐下講話吧”。劉灰道:“大人,下官站著回話吧。下官也不敢耽誤大人的時辰,隻是有一事要當麵稟告”。餘述道:“嗯,講吧”。劉灰先從袖子裏掏出一大錠金燦燦的金子,放在案上。餘述好生吃驚,“你,這是什麼?”。劉灰道:“大人,這是下官繳的捐稅”。餘述滿臉疑惑,但看著這金子又十分的喜愛,“捐稅?你這麼早就來繳嗎?還有,你亭裏的都有了嗎?”。劉灰道:“啟稟大人,下官治內本月的糧餉已經解決了。所以特來繳納捐稅,不敢有片刻遲疑”。餘述點點頭,“劉大人辛苦了,你是本縣新令頒下一來的第一位繳納捐稅的亭長。你到說說,你是如何短短幾日,就籌得本月糧餉和捐稅的?”。劉灰便把自己買賣昨日開張的事說給餘述聽,餘述聽得很有滋味,又問他:“但這隻是一時,你打算如何長久呢?”。
劉灰一笑,“大人,下官天生就會做些個生意,下官自會兢兢業業經營此事。這酒館辦好,便是可以自籌糧餉,我長亭的籌到,我子虛縣的便可籌到。大人不必憂慮,即便是其他亭慢些,我長亭一亭的也足以夠縣令大人開銷”。餘述一聽,是嗎?這劉灰怕是吹牛吧,你一個亭的就能夠一個縣的開銷嗎?不過也不好打擊劉灰。餘述點點頭,再看看桌案上的金釘子,露出些許笑容,對劉灰道:“若是沒有別的事了,你就回去吧。好生做事,一亭之長與一館之長你都要做的好”。劉灰答道:“是,大人,卑職定不負大人的期望”,說著退了出去。在府門上,又看到那位門官兒,與他打個招呼,離去。
劉灰急急匆匆地回到家,頭一樁事就是找來那喬犇兒,要他去至本亭最大的一趟大街上,把原先一個禹王廟給拆了,改建成一個豪華的大酒樓。喬犇兒道:“我說當家的,那禹王廟可是多少代傳下來的,你要拔它,不怕那些窮酸們鬧啊?”。劉灰道:“他們鬧什麼。有那麼個破廟,還有它跟前那麼大一塊地方,能當吃,能當喝啊?年年間燒香上供的,也沒見禹王顯靈,給咱們帶點什麼福氣。它占著那麼好的市口,不如開成個大酒館,準比現在這個地方買賣好”。喬犇兒道:“這話在理,可有兩樣啊,一是錢從哪裏來,而是那些人要是鬧事如何處置呢?”。劉灰道:“你就是不動腦子,我已經想好了。讓各裏各伍的裏長伍長們每人均攤,都給他們記上,開張一年頭上三倍奉還。如此有錢蓋樓了,也不怕那些窮人鬧事了。自有那些個長們管著呢”。
喬犇兒一聽,一拍腦袋,“當家的,你可真是高透了,我這就去辦”。喬犇兒去至本亭最好的一家木匠鋪子,找了他們的頭兒叫薛典,和他說了要改大酒館子的事。薛典聽了直晃腦袋,“我說喬爺,我們雖說就是個木匠鋪子,可是遠近也都知道,咱蓋個樓,起個房的,那活幹得漂亮,不過價錢也要得高”。喬犇兒打斷他,“薛典,住了罷你。要別人家的你要的高,我們不管。今兒是給亭長劉大人起樓,你也敢要?這可是公差”。
薛典笑笑,道:“喬爺,他就是公差也得給錢不是?不該我得的,我蹦子兒不要。不過我的兄弟們出了辛苦,該要的,我可不能少要”。喬犇兒臉一沉,“這樣吧,你先開始幹著,做完了一並算錢”。薛典道:“不是,喬爺,沒這麼說的。您讓我馬上開始,沒的說,可是我使什麼幹呐?”。薛典問:“瞅這意思,你是非現在要不可?”。薛典笑著說:“按規矩來,你要起什麼樣的樓,給我說清楚了,我給您說個價錢,旁人得要先付七成。既然這是亭長的樓,那先付個五成得了”。喬犇兒說:“成,就這麼著。亭長大人說了,把大街上那個禹王廟給扒了,就在原地起個三層樓,每層樓麵加起來要有一畝地大小。結構要時下最好的,材料也都要一等一的。具體的事兒你和我商量。你先給看看要多少錢,多少時間能好”。
薛典聽了說:“行啊,喬爺,扒廟我就不算你錢了。如果全都要最好的,這三層樓要起來,往少了說,成本也得要三百兩黃金”。喬犇兒眼睛眨麼眨麼,“三百兩?你真敢要,也不怕風大扇了你的舌頭。亭長說了,錢不多,一百兩,但活兒要最好的。辦不辦隨你。我下午聽你回話”,說著喬犇兒揚長而去。薛典愣在那裏半天,琢磨這事,是接還是不接呀,接了,這一百兩真不夠,雖說自己說了三百兩是玄了點。但二百兩那是至少的,這可不摻水了。那給一百兩,我還得網上搭一百兩呢。可我也搭不起呀。要是不接,就這麼把他給回絕了,那還有我的好日子嗎?劉灰原本就是個賴皮,隨便他找我點麻煩,我就甭想再過太平咯。可是怎麼辦呢?活人還能叫尿給憋死了?想來想去,薛典有了個主意,他不是隻給一百兩嘛,那我就給他做一百兩的活兒。薛典就做這行,他當然清楚得很,人工也沒幾個老錢兒,這料錢嘛,隻要稍微動動腦筋,可就天差地別了。
薛典下午找了喬犇兒,說這活他接了,馬上就開始動工。喬犇兒又說了,“薛典,你誠心可嘉呐。不過你要是信得過我喬犇兒,你先去張羅著。我七天之內準保把五十兩黃金給你送去”。薛典一聽,好吧,反正九十九個頭都磕了,就差這最後一個,怎麼不得忍著。他便先去準備木料和人手,還得弄些個圖。這也得兩天呢。
再說這喬犇兒,和薛典這裏敲定之後,頭件大事就是去找那些個裏長伍長之類的,去找他們要錢。可他們哪裏來的錢呀,不都是那點可憐的俸祿嗎?可不給出又不行,上眼皮得罪不起呀。誰都知道缺錢了,要找有錢的人去要。於是這些裏長伍長們,憑著一點薄的不能再薄的臉皮兒去求那些開買賣的,順便也得說上這是亭長的酒樓,誰此時出錢呢,都給記上,到時候雙倍奉還。您想啊,亭長開的酒樓有不賺錢的道理嗎?所以給亭長家的酒樓湊上錢,還怕人家還不起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