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憶昔大唐
現如今的李姓朝庭剛剛建立,根基未穩。財力短缺,人馬乏潰。李淵已退位,作起了左擁右抱的太上皇,何事也不與他相幹,也容不得他插上手。自玄午門事變之後,建成和元吉的殘部被繳。李世民便成了唐天子,四弟元霸本可是保國良將,卻遭雷公擊頂,命喪殘生。大隨年間綠林的頭人單雄信在王世充被破之後,拒不肯降唐,當年賈柳樓結拜的眾家弟兄個個來勸他,程咬金,徐懋公,羅成都被他噘了個大紅臉。
當日裏卻不見單飛單雄信過命的朋友秦叔寶,雄信隻當是秦瓊知其不降既死,不願意露麵。雄信竟黯然傷心,落下淚來,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思想起來自已與秦叔寶之間從早先的兩條道上互相提防,到後來一次次以心換心,肝膽相照,結下了過命的交情。若沒有他這天堂縣裏七裏二賢莊的單二元外,那秦瓊縱是貓有九命,也死了幾回了。到如今自己落得這般光景了,他秦瓊竟躲著不見,雄信心裏說話,我那秦二哥,你不應該呀,能不能救我性命權且不論,你總該來見見我,說上兩句知心的話,黃泉路上送我一程。
哎,人心真是難捉摸呀。其實實際的情況並非是單雄信所以為的,秦瓊乃是奉了皇命去外征討,並不在朝中。以那叔寶的為人,豈是對單飛不管不顧。若單飛落得個不降既死,書室雖決不反唐,他也定與雄信一同赴難。後來叔寶回來了,知道了這些事也是悔恨非常呀,他再沒有機會報答他這個兄弟了。被綁的雄信一則痛叔寶,二則恨羅成。
想當初呀,二人初識之時心裏就有些別扭。羅成自視是北平王爺羅藝的兒子,是少王爺的身份,對綠林人本就不拿正眼瞧,又有程咬金插科打渾,言語挑唆,羅單二人就曾動過手。後經秦瓊從中使勁,使得他的表弟羅成與單二哥言歸於好,但兩個人依舊是麵和心不和,尤其是羅成總找機會較勁兒。後來眾家占據了瓦崗,程咬金作了混世魔王。過些時日將魔王之位讓於魏國公李密。
在瓦崗後期,眾皆不滿李密為人行事,人心渙散,竟作鳥獸散。雄信投了王實充。秦瓊等人沒有去處,流落銜頭,被雄信收留。實指望弟兄們重聚。秦瓊他們後投了唐國公李淵和秦王李世民。人各有誌,也就罷了。可他們不該連個招呼也不打,黑夜之間就都溜走了。實則呢,叔寶咬金等人乃是不忍辭別。單二哥對他秦瓊天高地厚之恩,他明知雄信此刻意在留住他們同保王實充。此時候道不同,便不能與謀了,又難以說出讓單二哥情麵難堪的話,隻得是心懷愧疚不辭而別了。
那時節羅成正好是身患重病,不能行動,便與秦瓊等人約好,等他病好之後,再去尋找他們。羅成這一病就是幾個月的光景,單雄信單二哥是一天裏早晚兩次探望,親自端茶喂藥。傷病重時,竟為羅成接屎接尿,從不曾嫌棄。羅成也是人心肉長,感動得無可無不可。在雄信麵前發下誓願,決不能學那秦瓊等人棄單二哥而去。雄信本就是個紅臉兒漢子,吐唾沫是個丁兒,他半字不懷疑羅成所言,對羅成那是癡心以待。
可萬萬沒有想到羅成竟是個人麵獸投胎的東西,全不念受人的恩情與他發下的誓願,與自己針鋒相對,對陣彊場。真好比是自已暖醒了一條毒蛇,回頭來反被他咬上一口。那李世民也是十分地喜愛雄信,想要收服於他。世民本人與當年賈家樓的弟兄輪番地來勸說雄信。怎奈,雄信不忘當年李淵誤殺他的親兄長單大員外之仇,耿耿於懷,誓不保唐。李世民也是覺著十分地遺憾,卻又不能放虎歸山,隻得殺了雄信。京劇有一段著名的唱段“鎖五龍”唱得就是賈家樓結拜的眾兄弟勸雄信降唐之事。裏麵的一大段快板非常好聽。
再說那另一位英雄王勇王伯黨的結局。有眾人紛紛棄了李密離了瓦崗之時,王伯黨卻念及舊日君臣的恩義,留下來保李密。後瓦崗被破,李密君臣也投了唐,並娶了河陽公主。可李密怎肯甘居人下,竟殺了河陽公主又反了大唐。王伯黨雖也恨李密不忠不義,卻仍與其一道,後被唐所滅,雙雙死於斷密澗。勇三郎王伯黨為護住李密,身中幾百雕翎,真真慘烈人也。當年賈柳樓結拜,筷子令反隋的三十六員將,到如今死走逃亡,眼前隻剩了魏征魏老道,徐齎徐懋公,秦瓊秦叔寶,程咬金等。時過境遷,物雖是而人已非。
且說唐在這二十年間,通過仁政德行,穩固了它在秦,晉,豫和冀西的疆土,也就是我們所指的中原地區。但是在其北疆,韃靼人不停騷撓,並於這次糾集了各個部落的近二十萬的軍民大舉進犯唐王朝,大有決一死戰的勢頭。唐王朝亦是派出了傾國之兵,征戰於北線一帶。這場戰爭已進行得曠日持久,耗得雙方都精疲力盡,界線也隨戰事移來移去。邊境的百姓盡都又作了亂世之民,背井離鄉,顛沛流離,苦不勘言。唐王早想結束戰爭了,怎奈財力物力兵力都不足徹底擊垮來犯之敵,倒是稍不留神,就有被吞掉的危險。
數年前唐帝國剛剛建立,平定了中原各派勢力之時,曾與定都巴蜀的漢王朝修定盟約,互不侵犯,互相承認。僅管誰都知道這不過是一紙空文,但還是要先禮後兵,求得一時幹戈平靖以休養生息,增強國力。如今漢王朝趁唐之危,舉兵夾擊,似是不義之舉。然唐王朝的實力已不敵,又如之奈何呢?在漢朝庭看來,平滅唐王朝乃是中華走向統一,順天應人的舉措,乃是義行。道理是各有各的。關鍵就是誰更有實力了。曆朝曆代就是成王敗寇,你坐了頭把金交椅,自有人給你歌功頌德。正所謂曹公寅,雪芹之言,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無還無。用一句民間的話講,便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