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大將軍說話毫不避諱,企圖以此斷絕孫女心中那不切實際的念想。
不過這番話並沒有得到其他人的認同。
“外公!你胡說什麼啊!”卓當歌氣鼓鼓的,不允許任何人說他的壞話。
樓震關心裏很絕望。
真不知道那個臭小子究竟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能讓她這麼死心塌地。
樓大將軍越想越鬱悶,可卓當歌已經不想再探討這個問題。
話題剛剛告一段落,沐澤的聲音就從馬車外傳了進來。
沒有什麼溫度。
“幾位,恐怕沒時間話家常了。”
那些話他顯然也聽見了,卻並不打算參與討論。
卓當歌皺了皺眉,不悅道:“你又要幹什……啊!”
話還沒說完,馬車就猛地一停。
她不穩往前倒去,撞進一個寬闊的胸膛。
霎時,溫香軟玉在懷。
“你!你這個登徒子!放開我!”卓當歌氣得臉都紅了,伸手又要打他。
沐澤垂眸,將她提到一邊,不予理會。
“這位小兄弟,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昌平公,我們似乎被人跟蹤了。”
“什麼?”
“從鬼穀出來就一直有人跟著我們。”
“可知道對方身份?”
“在下正要問您,平日可有樹敵?”
樓震關皺眉。
要說政敵,以前也算是有不少,不過那都是慕容一派為了給他穿小鞋而勾結的。後來慕容家倒台,那些殘留的黨羽自然也被清理了出去。
真說有什麼政敵,他一時半刻真想不出來。
可現在一行人,除了他,其他都還隻是群孩子,自然不會有什麼仇人。
之前要毒殺他,現在又是被身份不明的人尾隨,看來對方確實很像讓他死。
“小兄弟,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樓震關沉思了片刻,終於下了決心。
沐澤沒有回話,隻是靜靜等著。
“麻煩你先將他們送回去。”他要留在這裏攔住那些人。
雖然早已經料到了他會這麼說,沐澤還是皺了皺眉。
不等他回答,一支利箭就刺了進來,將將釘在江亭楓束的整整齊齊的小發包上。
“狗子!”卓當歌驚呼一聲,連忙把箭拔了下來。
“嗚哇!嚇死寶寶了!”
那批人來得很迅速,幾乎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瞬間喊殺聲四起,不留任何餘地的,就要將他們全部置之死地。
樓震關與沐澤當即迎戰。
而卓當歌則是帶著小不點躲到角落,叮囑道:“狗子,你在好好躲著,我去幫他們。”
將小不點塞進一塊隱蔽的石縫,她又抽出了腰上的短刀。
轉身,一個黑衣人已經站在她背後。
麵巾蒙住了他的模樣,隻露出一雙死魚般的眸子。
他沒有說話,手中長劍已經刺了過來,直取她的咽喉。
卓當歌雖然從小也學過一些身手,可畢竟不是在槍林彈雨中成長起來的,再加上幾個長輩的溺愛,功夫也不怎麼到家。
麵對這充滿殺氣的一劍,她根本就避不開。
對方顯然是想取她的性命。
這一次,在劫難逃。
沐澤正在專心迎戰忽然出現的殺手,本來是看不到這邊的。
可就在那個瞬間,他看到那把劍無情的向她刺過去。
心口不知為何忽然一縮。
那時他也沒想別的,隻是覺得有些可惜。
賢王妃交給他的任務,他辦砸了。
這個毛毛躁躁的丫頭是沒有命回去的了。
卓當歌也這麼覺得的。
她一生最可惜的有兩件事,一是再見不到那位風華絕代的神醫,另一個,就是這輩子沒有機會成為像她娘一樣厲害的女人。
“當歌!不!”樓震關驚呼。
這句話驚醒了她,劍尖已經盡在咫尺。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看娘親和卓傾羽打架,雖然每一次都是他被單方麵毆打,可偏偏有一次,他贏了。
贏得出乎意料,且十分漂亮。
他說那是他研究了三個月才想出來的招式,沒想到竟真的管用。
那一刻,她全身的潛力好像都被激發了般,猛地跳起來,一個反手撞向殺手的手肘,趁他吃痛之際,雙腿倒掛上他的脖子,翻身而上。
窈窕的身影如驚鴻展翅,腰間短刀應聲出竅,狠狠刺進了殺手的咽喉。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沒有一點點猶豫,幹淨利落。
沐澤本來已經在為她惋惜,卻沒想到看到這樣一幕。
少女纖細的身影逆著光,投下一道殘影。
青絲如瀑,隨風飛散。
刺入殺手咽喉的那一刀,仿佛也刺中了他的心口。
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情緒。
隻覺得她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無用。
“小兄弟,麻煩你去保護當歌!”樓震關遠遠衝他叫了一聲,轉頭繼續迎戰。
其實,即使他不說,他也已經往那邊去了。
“沒事吧?”他走近,難得關心了一句。
卓當歌沒有理他,所有的力氣都仿佛在剛剛那一刻被用盡。
滾燙的血灑在她手上,讓她心驚。
她殺人了。
沐澤歎了口氣。
看來她被嚇得不輕。
“躲到我身後來。”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拉到身後,挺拔的身形將她牢牢護住,不留半點空隙。
卓當歌早已經忘記該如何反應,隻是呆呆的站著。
無奈殺手太多,沐澤一邊對付,一邊還要分神護著她,漸漸已經開始力不從心。
此時誰都沒住到上方有一個白影正靜靜的看著這邊的動向。
白色的鬥篷遮住了他的麵容。
看到兩人漸漸靠近懸崖的時候,他忽然抬起了手,手中是一把長弓。
箭尖對準沐澤,“嗖”的一聲就飛了出去。
勢如破竹。
對方顯然是想將他們兩個都置於死地。
沐澤正專注對付這麵前的殺手,沒有反應,卓當歌卻忽然動了。
“當心!”
她驚呼一聲,抱著他向後撲倒。
崖高萬丈,兩個人影就這麼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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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當歌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身邊是陣陣蟲鳴。
“醒了?”熟悉的聲音傳來,似乎少了些冷漠。
“唔……這是……在哪裏?”她撐著身子起來,麵前除了一個取暖的火堆,其他什麼都沒有。
沐澤坐在旁邊,麻衣上染了些血色。
“掉下懸崖,不死已經是萬幸。”他言簡意賅的帶過,並沒有指責她拉著他跳下懸崖的行為,“先看看傷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