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身死

三月初三。

長樂宮舉行祭天大典,文武百官皆要正裝出席。

卓錦書焚香洗浴後,穿著正式的袍服一步步走上祭天台。

在禮官引導下,高聲道:“請!”

百官跪地,拜請諸神。

“奏!”

莊嚴肅穆,禮樂齊鳴。

“獻!”

奉上三牲,祭獻鬼神。

隨著侍者陸續將祭品端上,卓問天更換好祭服,從左門進入祭天壇,至中層平台拜位。

禮官走到麵前,要將手中三炷香遞給他。

“陛下,請為天下蒼生獻祭。”然而就在那一瞬間,禮官手中的香不知為何忽然換成了閃著冷芒的匕首。

幸好卓問天尚未完全靠近,當即側開身子躲過。

鋒利的刀口在祭服上劃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有反應快的人當即道:“有刺客!保護陛下!”

“陛下當心!”

其中一個黑影迅速衝向祭天台,待他一掌擊飛了禮官,眾人才看清那是慕容昭。

禮官口中噴出鮮血,重重跌落祭天台,好一陣才滾到底。

“大膽狂徒!是誰派你來的?說!”不等他支起身子,侍衛的長刀就押在了他的脖子上。

禮官身受重傷,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卻還是提起最後一口氣,大聲道:“你們這些卑鄙小人!可惜賢王殿下大業未成身先死,今日我等便以死相搏,也要與爾等同歸於盡!”

說罷,便聽得遠處一聲巨響,隨即哀嚎聲遍地而起。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部分侍衛竟反轉了刀刃,對同僚刀劍相向!

霎時間,祭天台變成一片血海。

他們曾經都是大內侍衛,有些人甚至已經在宮中呆了十餘年,而現在,他們手下斬殺的都是昔日同僚的首級,毫不留情。

如果不是已經謀劃了許久,根本不可能會如此。

“那些人是叛徒!是賢王的臥底!不要留情!殺!”混亂中不知道誰高喊了一聲。

眾人才反應過來:賢王,這是要謀反。

對方大多都是死士,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怕死,他們要的是魚死網破!

“該死!”卓問天低咒一聲。

卓錦書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他身邊。

“父皇無需擔心,兒臣已經提前抽調了禁軍守在祭天台外,相信很快就會進來,這些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

“做得好。可是,這些人……當真都是君離的人?”卓問天似乎還不太肯相信。

卓錦書點了點頭,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隻怕當真與皇兄脫不了幹係。”

他或許已經謀劃了幾年,甚是數十年之久,隻在等待合適的契機,可如今朝中局勢驟變,他生死不明,這些他埋在宮中的棋子終於再也安分不下來,決定為自己的主子報仇。

“沒想到君離明麵上與世無爭,背地裏居然在幹這種勾當!”

“他這麼多年一直深居簡出,依微臣看,恐怕他這些年體弱多病也是個假象,為的就是要蒙騙眾人,讓人對之放下戒心。”慕容昭站在他們身後,又為他們擋下一次偷襲。

片刻後,慕容盼雪帶著禁軍出現在祭天台,那些叛亂的侍衛死的死,殘的殘,瞬息的功夫,就已經將局麵扭轉。

禁軍圍在祭天台上,將卓問天等人團團護住。

為首的慕容盼雪走上來,道:“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陛下受驚了。”

卓錦書見了她,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怎麼是你?元蒙呢?”

“祭天台外還有一眾亂黨,元蒙公公已經帶著一部分禁軍前往鎮壓了。今日多虧了殿下英明,才避免了悲劇發生。”卓錦書向來自負,所以她都是撿最奉承的話說。

話落,果然見他眼中閃過幾抹得意之色。

慕容盼雪心中冷笑,麵上卻越發恭敬。

周圍的禁軍已經緩緩向他們靠攏,可他們卻渾然未覺。

卓問天眼中感動,不由道:“今日多虧平陽王了。”

“陛下這是哪裏的話,這本就應該是微臣應該做的。”他低下頭,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然而就在這時,趙鈺也匆匆衝上了祭天台,也不管此刻周圍人多嘴雜,當即道:“不好了陛下!虎符……虎符不見了!”

“什麼?!”

“不僅如此,此刻墨京城東門外忽然出現了一支軍隊,個個刀劍在手,似乎……似乎是要攻城!”

“什麼?可知道對方來頭?”

“他們個個手持‘樓’字紫旗,應該是……樓家軍無疑。”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樓家軍!西北征戰所向披靡的樓家軍!

難怪賢王一定要娶樓家的大小姐,原來他們早就已經暗通款曲,意圖謀反!

“對方來了多少人?”

“據守門官兵來報,大概三萬人左右。”

“該死!將樓震關給朕押出來!”卓問天麵帶怒意。

趙鈺結巴了好久,才道:“陛、陛下,剛剛奴才已經讓人去過刑部大牢,他已經逃跑了……”

“你說什麼?!”

卓錦書心中也是一驚,當即問到:“那樓之薇呢?她在哪兒?”

“她……”

“囉囉嗦嗦的幹什麼!她也逃跑了嗎?快說!”

趙鈺眼神閃躲,半晌才道:“她……倒沒有逃跑,隻是……”

“隻是什麼?”不知為何,他莫名覺得心慌,或許隻有樓之薇平安無事的出現在他麵前了以後,他才能安心。

可趙鈺似乎連這一點小小的奢望的不肯給他。

他結巴了半天,還是如實道:“剛剛混亂的時候她企圖強闖出大牢,被甲統領的侍衛隊遇了個正著,本想當場捉拿,無奈她極力反抗,最後……最後被萬箭穿心而死。”

“你……你說什麼?”卓錦書愣住。

當聽說她被萬箭穿心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口也被穿了十萬支箭,千瘡百孔,痛不欲生。

她死了?

她怎麼可能會死,那麼頑強不肯服輸的一個人,怎麼……怎麼就死了呢?

“……屍體在哪兒?”

見他不肯相信,趙鈺隻有讓人把屍體抬了上來。

原本纖細窈窕的身子滿是窟窿,甚至連那張傾城絕色的臉也已經麵目全非。

唯一能夠分辨的,就是她入獄時穿的那件紅衣,哪怕現在已經被血浸成了暗紅色,他也依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之……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