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娶誰

周圍的侍衛立即反應過來,長劍唰唰唰的刺了過去。

隻是須臾,冰冷的長劍穿透他的胸膛,帶著粘稠的血液,染紅了長樂大殿的石磚。

那雙眼睛睜著,幹裂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還在說著什麼。

可那聲音太小,沒有人聽到。

卓君離在侍衛的保護下退開數米。

慕容昭上前查看,發現那人已經沒有了氣息。

他沉著臉道:“死了。”

“如此,線索是不是就斷了?”

“君離不是說有妙計嗎,為何他會忽然發狂?”慕容興言皺了眉。

卓君離神情未變。

正要說什麼,就聽得龍椅上的卓問天沉聲道:“平陽王既然壓下了刺客,為何不先繳了他身上的武器?若是侍衛沒有反應過來,那君離是不是就要遇險了?”

他一張臉拉得老長,威嚴中似乎還帶了些憤怒。

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慕容興言的話,而是將矛頭對準了平陽王。

文武百官不明所以,隻當他是心疼賢王。

卓君離麵色淡然,嘴上卻道:“他不是已經招供了嗎?”

憶起他死前最後一句話,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西幽,是前朝國號。

而大殿上唯一與前朝有關係的人,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

她的祖父是前朝大將,後倒戈先祖皇帝,成了開國功臣。

這並不是秘密,更在開國初期一度被傳為佳話。

一時間,眾人看她的目光有些隱晦。

此刻饒是慕容興言再冷靜,也隻能匆匆拜倒在大殿上:“皇上明察,臣妾父輩早已歸順西蒼,不敢有二心,此事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樓之薇心口陣陣發痛,樓劍用他的死,換來了局勢逆轉。

“陛下,這人臉上都是血汙,看不清麵容,不如洗淨之後再讓人上前辨認,說不定有人能識得他的身份!”慕容昭提議。

他們當然知道這“刺客”是什麼身份,這麼說即是想轉移視線,又想將偏離局勢再拉回來。

卓問天沉著臉,並沒有說好或不好。片刻後,他忽然問那個已經呆愣住的人:“錦書,你覺得呢?”

被問到的人一僵。

他曾數次闖過采薇閣,自然也認得樓之薇的護衛。

可是……若此人身份被確認,那這一切就成了樓家自導自演的一處忠君愛國的戲碼,反之,就是他的母後有複國之嫌。

無論哪一條都是欺君罔上,死罪。

抬起頭,那雙威嚴犀利的眸子正直直看著他,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不知道卓問天是有意還是無意,可他如今卻是陷入了兩難之境。

“我……回父皇,兒臣覺得平陽王說得有理。”

朝服下的拳頭握緊,他終於下了決心。

哪怕心裏不相信樓家會勾結北牧,哪怕無數次承諾過她痛改前非,他仍舊不停的做出傷害她的事。

因為那是他的母後,自然不是尋常人可以相比。

她說得沒錯,他就是屢改屢犯,什麼意義都沒有。

“微臣也覺得皇後娘娘多年來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並非懷有二心之人。”說話的是第五經倫。

卓錦書眼前一亮,喜道:“老師……”

“隻是平陽王的建議也是不妥,此人既是前朝餘孽,若諸位大人指認不出幕後主使便也罷了,可若有人指認出了,豈不是證明指認之人也與幕後主使交情匪淺?”

他嘴上在分析,話中暗含的意思卻讓文武百官一個激靈。

霎時間,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一片死寂,哪裏還有人敢上前指認。

慕容昭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老師?”卓錦書露出迷茫之色,一時竟也看不明白他究竟是在幫母後說話還是在幫樓家說話。

亦或者,他兩者都沒有幫,隻是在敘述事實罷了。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刑部徹查。”卓問天沉默片刻,終於伸手揉了揉眉心。

“皇上,可要退朝?”趙鈺看出他的疲憊,低聲請示。

他沒有回話,隻是點了點頭。

領了旨意,趙鈺便尖著聲音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在一片寂靜中,官員們陸續退下,樓劍的屍首也被刑部的人帶了下去。

卓君離手落在她腰上,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穩住她的身子。

就在他要將她帶離的時候,龍椅上的卓問天忽然開口:“君離,前幾日盼雪說與你好事將近,可有此事?”

他聲音很淡,帶著些疲憊。

朝堂上的官員還未全部退下,聽了這話自然豎起了耳朵。

隻聽卓君離輕輕一笑,道:“兒臣確實好事將近,隻不過要娶的人是她。”

他牽起了樓之薇的手。

“什麼?”

所有人均是一愣。

“可朕聽說你們已經去錦繡閣挑過嫁衣。”他擰著眉,似乎怎麼也看不透這個反反複複的兒子。

卓君離臉上沒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淡然笑道:“確有此事。”

樓震關臉都氣青了,一想到自己女兒外出之時他竟與別的女人搞在一起,現在卻又朝秦暮楚的貼過來,實在可惡至極。

這門婚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

他心中對他的印象就越發惡劣,當即就要上來分開他和寶貝女兒。

隻聽卓君離又道:“薇薇前些日子一直在西北邊境,不便商量嫁娶之事,兒臣尋思許久,便想先將所需的東西都準備好,免得她回京以後再做勞頓。”

他娓娓說著,言辭間滿滿的都是對她的寵溺與愛護。

眾人再度愣住,連即將發飆的樓震關也頓了頓。

“可又為何……”

既然是要準備著娶樓之薇,那為何又要天天帶著慕容盼雪?

“隻因兒臣覺得嫁娶之事需得慎重,更不願哪裏做得不好給薇薇留下遺憾,可府上又無女眷可以商量,平日裏也隻與朝陽郡主有些交情,無奈之下才請她出麵幫薇薇挑選嫁衣。”

他不再直呼她的名字,而是客道的叫她的封號。

從稱謂上來看,孰輕孰重已經昭然若揭。

“……真是如此?”

“此事兒臣一開始便與她說明,難道她沒有告訴父皇嗎?”卓君離全然不理會周圍的低呼,臉上都是莫名之色,竟將無辜的模樣表現得淋漓盡致。

那表情似乎在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傳聞,他也很疑惑。

明明打著別人的臉,卻裝著最純良無害的人。

“況且薇薇早已將信物交於兒臣手中,兒臣豈能負她?”

說著,竟是拿出了當初從樓之薇手上坑來的羊脂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