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錦書語塞，半天沒說出來話。
最後還是知府上來勸說。
那知府生得圓潤，顯然平時的日子就過得不錯。
他是個有眼力的人，加之他雖身在州府，但還是參加過京城幾次大殿，是以“樓之薇”這個名字雖不算如雷貫耳，也並不陌生。
“姑娘，殿……呃，公子也是為大局考慮，現在天下正亂，抵禦外患已是力不從心，沒有餘力來管那麼多阿貓阿狗的事情，你要理解公子，不要跟他置氣。”
這番話句句都是在維護卓錦書，他自然聽得身心舒暢。
反觀樓之薇就沒有這麼好脾氣了，直接奪了旁邊士兵手上的長戟，一把將知府叉在了地上。
長戟刺穿他的衣服，將將擦過肩膀刺入地麵。
隻是這樣，就足以將他嚇個半死。
所有人驚呼。
“那可是知府，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們是沒見過這個女人更瘋的時候，她還拿棍子到處打人呢。”
“哼，都是一丘之貉，狗咬狗的戲碼罷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馬上就有人蜂擁附和。
樓之薇卻沒有聽到。
她隻是漠然的看著知府，一隻腳踩在他手邊，冷聲道：“你是從什麼立場說出這種話的？”
“啊……啊？”知府早已被嚇得傻了眼。
“作為父母官，百姓們用辛勤勞作的糧食供著你，如今內憂外患，他們飽受欺淩，你卻一心隻求自保！這樣的父母官，還不如讓我現在一叉子剁了！”
說著就真要動手。
知府本就膽小怕事，哪見過這樣的陣仗，當即就嚇得暈了過去。
卓錦書急了，飛身就要過來阻止她。
可是手還沒有來得及碰到，暗處一枚石子就打在他的穴道上，讓他動彈不得。
“樓之薇！你這是想造反嗎！”他氣得磨牙，卻不能動彈半步。
被問到的人隻冷冷道：“還有你，你以為錦衣玉食的供著你的是誰？捫心自問，你可有對他們負起過應有的責任？這裏最該死的人，就、是、你。”
她一字一頓的說完，長戟毫不猶豫的指著他的咽喉。
季華在旁邊看得心驚膽戰，生怕她真的一叉子就這麼下去了。
還好她理智還在，並沒有真的要恁死他。
隻是再看向那張灼若桃李的臉時，他眼中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今天，我定要滅了汙衣幫，還玄霧城一片清淨！”樓之薇沒有在意別人的眼光，或者說這種東西她從來就沒在意過。
其他人早已被她一番話震得啞口無言，特別是剛剛那些嚼舌根的百姓，更是愣在當場。
不知多了多久，人群中忽然響起一聲微弱的掌聲。
所有人才像反應過來似的。
接著更多的人開始鼓掌叫好，沸騰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仿佛要將他們淹沒在高昂的情緒中。
可是除了這樣，他們不知道該怎麼來表示自己心中的情緒。
那一聲聲振聾發聵，更讓人心神激蕩。
卓錦書愣在當場。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百姓，更未見過他們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們隻會對他露出恭敬的表情，或者在施以大禮的時候以額貼地，沒人知道那時他們究竟是什麼樣子。
“樓之薇……”
“公子，請聽下官一言。”季華不知何時走了上來，在他身邊低聲道，“玄霧城的重要性想必已經不用下官強調，如今外虜來犯，正是需要團結的時候，汙衣幫作為一個不安分因素，必須要盡快壓製，否則他日必成大患，還請公子以大局為重。”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剛知府對樓之薇說的那些話，如今都原封不動的換給了卓錦書。
就如無數個巴掌，還不留情的打到了他的臉上。
豐神俊朗的臉上一片青紅。
於是在百姓們不再壓抑的歡呼聲中，汙衣幫被平定，卓錦書和知府也被送了回去。
樓之薇大大伸了個懶腰，渾身舒爽。
可就在她放鬆的刹那，暗處忽然飛出一支短箭，就這麼直愣愣的往她的背心飛去。
所有人情緒激昂，都沒注意到這微小的變故。
就在快要刺入她的背心時，一道黑影閃過，將短箭斬成兩半。
“滿招損，謙受益，看來你還需要再鍛煉鍛煉。”背後是七殺冷冷的聲音。
她心中一跳。
可等轉過臉的時候，身後已經沒了他的影子。
“喂！”
清脆的聲音悠悠回響，卻沒有人回應。
樓之薇不死心。
既然他在這裏，她自然要把之前的事情解釋清楚，免得憋在心裏膈應得慌。
可不管她怎麼叫，七殺就是不再現身。
樓某人狡猾的眼珠子一轉，忽然放棄了似的長歎一聲，轉身離開。
剛沒走兩步，她眼睛忽然一閉，就這麼毫無預警的倒了下去。
周圍還有零星的將士和百姓，看她這樣，明顯被嚇了一跳。
她原本成竹在胸，可直到她“悲慘”倒地，那雙熟悉的鐵臂也沒有出現。
所以她就這麼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還發出“啪”的一聲。
樓之薇：……
“哼，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她又氣又羞，一溜煙爬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七殺正隱匿在暗處，五指都深深嵌入了旁邊的樹幹裏。
直到見她生龍活虎的離開，才長歎一聲，放下了手。
想到她為了引自己出來，什麼新奇古怪的招都用上了，一時覺得好笑，又想到她剛剛說的那些振奮人心的話，嘴邊笑意更甚。
“嗬，真是隻笨貓。”
“宮主，放暗箭的人已經找到了，不過他事先服了毒藥，什麼都沒問出來。”地空不知何時出現。
他頭也不回，隻是道：“身份。”
“是幽冥殿的人。”
“果然。”
他似乎並不吃驚，聽了這個消息，隻是淡淡頷首，轉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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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之薇沒有直接回營地，而是衝到之前七殺帶她去過的那處宅子，並將裏麵裏裏外外都翻了一遍，嘴裏還不停放著狠話。
明明是她要跟別人道歉，現在這陣仗卻像是追殺仇人一樣。
那雞飛狗跳的場景把下人們都唬住了，自然絕口不敢提自家主子在哪兒。
樓之薇別無他法，隻能氣衝衝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