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似乎聽不太明白。
半晌，又笑道：“那姐姐一定是最美的閻羅。”
“嗯，姐姐我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樓某人應得幹脆，頗有些恬不知恥的意味。
或許是怕她說錯話衝撞了貴人，她母親過來拉住她，恭恭敬敬的衝著幾人磕了幾個響頭。
“多謝諸位貴人仗義相救，大恩無以為報，請受芷娘一拜！”
見她衣不蔽體，戴梓脫下外衫給她披上。
然而作為一個迂腐的書呆子，細想又覺得太過冒犯，連連道歉，芷娘便也不停的磕頭道謝，如此循環。
樓之薇看得無聊，便蹲到卓錦書身邊，笑道：“殿下還好嗎？”
不提還好，一提卓錦書就恨不得提刀剁了她。
這個該死的女人，明明能打跑那些人，卻遲遲不肯出手，難道就是為了看他出醜嗎！
他壓低了聲音，道：“你這是蓄意謀害皇室宗親，若傳到父皇那裏，是要掉腦袋的！”
樓之薇卻不怕。
“看來你很希望他知道你今天的熊樣？”她瀲灩的眸閃著盈盈的微光，飛揚的眉梢都帶著笑意。
豔紅的服飾與雪地形成鮮明的對比。
卓錦書晃了晃神，“你……”
“若那些暗衛真想保護你，有一萬個不違背皇命的辦法，可是他們卻沒有出手，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一頓。
“為何？”
“尊嚴與尊重，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去掙的，事實證明，你並沒有。身為太子，你連臣子的心都籠絡不了，還談什麼黎民百姓？”她半蹲在他麵前，說出口的話卻毫不留情。
“放肆！你敢藐視我？”
從來沒有人敢頂撞他，質疑他，甚至打他的臉。
可是樓之薇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的他尊嚴。
就在他要站起來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又跑過來拉樓之薇的手指。
“大姐姐，你比帶兵打仗的的大將軍都要厲害！”小女孩兒眨巴著眼睛，懵懂的眸子如水清澈，“打跑了欺負我娘的壞人，接下來會不會去打走那些穿著獸皮的壞人呢？”
樓之薇心一軟。
剛要說話，卻被人打斷：“別做夢了，連鎮遠大將軍都投敵叛國了，北牧的大軍不多時就會功破城門，到時候我們都得死！”
“不過是教訓了幾個汙衣幫的小嘍囉，有什麼好得意的！”
“是天要亡我西蒼，誰也救不了！”
百姓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帶著滅頂的憤怒。
樓之薇語塞。
沒想到民怨已經如此之深。
她看了眼卓錦書，最終還是帶著幾人離去。
路上，他們了解到芷娘母女是從邊境城池逃難而來，丈夫在戰火中喪生，母女倆本是想過來投靠親戚，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樓之薇心下一動，就裝作隨意的問了樓震關的消息。
芷娘是個溫和的婦人，說話細聲細氣，倒有南方女子的溫柔婉轉。
她說當時先是聽說鎮遠大將軍失蹤，後來北牧大軍如有神助，一路破城，便有了樓震關通敵叛國的說法。
至於他現在究竟在不在北牧軍中，卻是沒有人見過的。
如此，線索就斷了。
辭別了母女兩人，眾人終於到了客棧。
不過有一點讓樓之薇覺得很無語。
她看著腆著臉跟過來的戴梓，很是鬱悶。
“你不是要去保家衛國嗎，跟著我們幹什麼？”
戴梓答得誠懇：“實不相瞞，在下來之前先占過一卦，隻要跟著樓大小姐，就一定能實現在下的一腔救國之心！”
“……如果你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可能會更信一些。”
大概覺得這書呆子有些神神叨叨的，樓之薇也沒有多跟他廢話。
總歸加起來就隻有負五的戰鬥力，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吃完飯，她也沒像卓錦書一樣回房休息，而是四處打探了一下大軍的動向和樓震關的線索。
隻是這好像已經成了禁.忌的話題，每個人對此都緘口不言。
整天下來一無所獲。
夜半無事，也就提了壺酒獨自蹲在內城牆上吹冷風。
遠處是漆黑寂寥的山峰，在黑夜籠罩下多了些低迷和沉悶。
“早知道那耶律驍這麼坑爹，當初我就應該一刀直接了結了他！”樓之薇越想越怒，直接摔了酒壺。
清脆的響聲在夜晚格外清晰，濺出來滿滿的酒香。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你來幹什麼？”
她不用回頭也能猜到那人究竟是誰。
卓錦書頓了頓，才開口道：“你今天又一天沒休息？真當自己是鐵打的了？”
樓之薇悶悶打了個酒嗝，指著遠方一座蒼山，笑道：“鐵打的隊長，流水的隊友，想當年，我們……”
“你們什麼？你和誰？”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砸了咂嘴，“想當年我跟樓劍他們幾個打馬吊的時候，可是有血戰三天三夜不倒的記錄！”
忽然提到樓劍，她自己先是一愣。
他們都去護送封玉回鬼穀了，隻是不知道他平安到達了沒有。
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她跟他們也斷了聯係。
回想起在鬼穀的那段時光，真是有史以來最閑適的日子。
沒有了蠱毒的威脅，找到了心儀的男人，閑著的時候跟好基友聊天打屁，不閑的時候捉弄一下青崢白術。
可美好的時光總是最短的。
封玉他，隻怕早就恨死她了吧。
這樣也好。
樓之薇翻身跳上城牆的石墩，就不管上麵的雪冷得沁人，就這麼蹲在上麵，看著遠處出神。
隻一眼，卓錦書就認出那是墨京的方向。
“你為什麼喜歡皇兄？”他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
“喜歡就是喜歡了，哪有什麼為什麼，那你知道你為什麼喜歡雲璃嗎？”
卓錦書一僵。
“我……”
他嘴動了動，還是沒說出後麵的話。
樓之薇卻翻身跳了下來，道：“其實你不用覺得不平衡，我從未移情別戀，從頭到尾，我樓之薇喜歡的人裏麵，都沒有你。”
說完也不再廢話，轉身要走。
隻是腳下還麼來得及動，就看到遠處一個鬼祟的身影。
她轉身轉得突然，那人隻能慌忙的躲起來。
“呆子，這麼晚不睡，也出來數月亮嗎？”
見行蹤暴露，戴梓尷尬的走出來跟兩人打招呼。
樓之薇卻不吃他這套：“你鬼鬼祟祟在這兒幹什麼？”
“呃，其實……”
他剛一開口，一支黑影就迅速從城牆腳躥了上來，擦著樓之薇的鼻尖飛過，深深釘入身後的石磚。
“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