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錦書追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追上樓之薇。
她並沒有打算等他，一路上都是策馬疾馳，若不是他騎著的是良駒禦風，隻怕早就被她甩掉了。
“你哪裏學的這麼精湛的馬術？”卓錦書不解，在她身後大聲問。
冷風吹了他一臉，也不知道樓之薇究竟是聽到還是沒聽到，不過就算是真的聽到了，她似乎也沒打算要回答。
路上她都在揣摩卓問天的想法，她不明白為何會答應讓卓錦書同來。
作為皇位繼承人，他去前線不是送死嗎，那老狐狸究竟怎麼想的？
樓之薇失神的時候，全然沒有注意到前麵停了輛馬車。
待她反應過來，差點沒刹住腳。
幸好卓錦書眼疾手快，飛身到她身後，一手穩住她，另一手狠狠拉住了韁繩。
紅棕馬發出一聲高昂的嘶鳴，馬蹄在半空中踢踏了幾下，終於停下。
“你瘋了嗎？騎馬的時候不看路，想死嗎！”他大罵。
樓之薇皺了皺眉：“放開我。”
此時他的手正按在她的腰上，胸膛緊緊熨帖著她的後背。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共乘一騎，隻是不管哪次，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這麼感謝的？”
“那謝謝殿下仗義相救，隻是勞煩請你下去，騎自己的馬。”
卓錦書氣結，終於還是翻身下去。
就在他下馬的那一瞬間，立即有暗影出現把馬車檢查了一番，那動作身手，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暗衛。
樓之薇這才發現他們並不隻是兩個人，又無數的暗衛埋伏在他們周圍，為了保護卓錦書，同時，也監視自己。
她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腦洞真是大。
精得像狐狸一樣的卓問天怎麼可能讓卓錦書孤身冒險。
說不定給他委派了什麼秘密任務。
“你究竟在想什麼，怎麼老是出神？”
“我在想，”樓之薇美眸轉了轉，“你跟著我，究竟有什麼目的。”
卓錦書一頓，正要開口，就見暗影退了出來。
他便道：“馬車裏究竟是何人？”
“回稟殿下，馬車裏麵空無一人。”
“什麼？”
樓之薇不想再浪費時間，當即揚鞭趕路。
隻是當他們走遠之後，樹林裏鑽出來兩個鬼祟的身影，看著兩人遠去的方向。
“你看，他們是往那個方向去了，快跟上。”
高大的身影有些猶豫：“掌櫃的，咱們這樣偷偷跟著會不會不太好？”
嬌小些的卻道：“什麼好不好，你要是不願意就回去好了，我自己去。”
說罷也不管那人，抽了腰邊的鞭子，打馬而去。
那人無法，隻能跟上。
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十天之內趕到了幽州境內。
玄霧城是幽州省府，應該能更好的打聽屯兵之所，所以他們便到了這裏。
起初卓錦書還擔心她一個姑娘家受不了路途顛簸，到了最後卻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
“你究竟是不是個女人？”
樓之薇打了個嗬欠，道：“誰知道呢，或許我平日裏睡得多了，偶爾少睡一些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這麼多天她每日隻睡兩個時辰，剩下的時間都在趕路，而且她極少住客棧，更多的都是隨便找個地方席地而睡。
那是常年軍旅生涯才會養成的習慣，他想不通為什麼連暗衛都有些受不住，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姑娘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他自己也很悲催，活脫脫從意氣風發變得邋遢落魄，簡直不忍直視。
偏偏樓之薇還不忘打趣道：“殿下這個樣子，真是比以往更接地氣了呢。”
卓錦書磨了磨牙，“今日說什麼都必須住客棧！”
“好啊，那就去客棧吧，正好祭一祭大家的五髒廟，”她帶著馬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來，“對了，還請殿下犒勞一下我們。”正好她也想打聽一下屯兵的地方，客棧人多口雜，是最好的去處。
“……憑什麼？”
“你這叫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你自己覺得現實嗎？”
“那說到底我們都是來救你爹的，你為什麼不掏腰包？”
“因為你父皇沒有給我活動資金啊，我窮著呢。”
“你……樓、之、薇！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無恥？”他氣得咬牙。
“這個嘛，太多了，多到我都懶得去數。”
她猖狂一笑，打馬而去。
開玩笑，一分錢不花就像坐享漁翁之利？她要是都能叫無恥，那狐狸皇帝就是不要臉！
玄霧城作為幽州省府，從北邊逃來的難民都湧到了這裏，人口比以往多了幾倍，治安也相當混亂。
兩人幹脆下馬步行。
隻是沒走上兩步，就聽得前方一陣嘈雜。
樓之薇太了解這種情況，平時她就是站在中間，供眾人圍觀的那一個。
現在有當吃瓜群眾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你去湊這些熱鬧幹什麼？”卓錦書顯然很無語。
樓之薇卻答得理直氣壯：“有群眾的地方就有民意，隻有了解民意才能治理好國家，這麼好的體察民情的機會你居然無動於衷？嘖嘖，你果然還是缺一些政治嗅覺。”
能這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人，大概除了她找不到第二個。
可正當他找理由反駁的時候，她卻已經丟了韁繩擠進人群。
抬眼，正好和那匹紅棕馬四目相望。
那馬揚了揚頭，似乎想讓他牽住韁繩。
卓錦書氣得差點吐血：他堂堂一國太子，什麼時候落魄到給個女人牽馬的地步了？！
他緩了片刻，還是讓暗衛將馬牽走，轉身也進了人群。
一對難民母女正在被幾個惡霸欺淩，可不管她們再怎麼哀嚎震天，旁邊的人都是冷眼看著，冷靜得可怕。
那婦人本就破爛的衣衫被他們撕得粉碎，露出幹瘦的身子，她始終抱著懷裏的小女孩，不停的向周圍求救。
可是卻沒有人出手。
樓之薇很疑惑，也很詫異。
“這裏明明這麼多人，為什麼一個見義勇為的都沒有。”
相比而言，墨京城那些長舌的百姓們真是可愛多了，哪怕隻是打打嘴炮，也比這樣的冷眼旁觀要好太多。
她正準備動，卻被忽然被走過來的卓錦書按住了手腕。
“你不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