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驍覺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問題,不然的話就是眼前這兩人的腦子出了問題。
一個神神叨叨的江湖騙子,竟然真能將這個女人騙得團團轉!
枉他心中剛有些佩服她的膽色,現如今也早已煙消雲散。
卦術?
扯淡!
若西蒼真有能夠窺破天運的人,那四國早就統一了!
“一群白癡。”
耶律驍衝著兩人大大的翻了個白眼,便挪到一旁的大樹下閉目小憩。
他佯裝全身放鬆,實際上卻在全身戒備,就怕這是樓之薇跟那呆子合演的一出戲,為的就是趁他不備暗算他。
然而他想錯了。
兩人忙著卜卦,根本連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片刻之後,戴梓才將宣紙放在樓之薇手上。
“樓大小姐,此行……此行隻怕凶多吉少,您確定要以身犯險?”
“我這個人信命不服命,既然老天爺這麼巴不得我死,我便去跟它鬥上一鬥!老毛曾經說過,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哉!”
樓之薇伸手接過宣紙,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真是緣分。”
書呆子算的卦從來不會寫地點的名字,隻會寫大致的方位。
可是這個方位,她隻看一眼便知道在哪兒。
極東。
也就是最東方的位置。
墨京成最東邊隻有一樣建築,那就是西蒼的皇城--長樂宮。
樓之薇又看向他道:“呆子,你這裏有馬沒有?”
沒有代步工具,她現在趕回長樂宮隻怕天都黑了。
戴梓隻搖搖頭:“沒有馬匹,但在下有一頭小毛驢,可以借給樓大小姐一用。”
“喂,不會真想去尋找什麼葬身之地吧?你要是活得膩歪了就把脖子洗幹淨伸過來,本皇子一刀幫你剁了就是!”耶律驍撐著身後的樹幹站起來。
樓之薇難得看了他一眼,轉頭吩咐書呆子:“這可是塊大肥肉,你千萬收撿好了,日後發家致富就靠他了。”
“……啊?”
耶律驍聞言,眼中迸射出精光:“你想幹什麼?”
“北牧皇子出獵不慎被蛇咬上,路過書生仗義相救,成就一段佳話。這個戲碼如何?”
“你休想包庇那個賤人!待我回去,必將你們通通斬首示眾!”
他放狠話的這個當口,樓之薇已經翻身上了小毛驢。
她不怒反笑道:“若真是如此,你便要先承認與那幾個人合謀害我。東溪與北牧聯手,你覺得吾皇聽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樓之薇笑意不善。
耶律驍氣結。
“你!”
“好好動動腦子吧耶律皇子,不要以為西蒼為了西北邊境和平便不敢輕易開戰。你記住,犯我西蒼者,雖遠必誅!”
樓之薇撂下狠話,便騎著小毛驢顛顛的走了。
本來覺得騎著馬說這句話應該會更氣派一些,無奈現在的條件並不允許。
她身影漸行漸遠,留下耶律驍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戴梓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烏雲漸散,鳳星臨世,若能渡過此劫,必將……”
“喂,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扶本皇子!”
樓之薇走了,耶律驍又開始頤指氣使。
戴梓無奈的眨了眨眼,還是上前去將他扶起。
“對了,你剛剛嘰嘰呱呱的說什麼呢?”
“……沒什麼。”
若能渡過此劫,必是鳳凰涅槃,時局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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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長樂宮中。
“你說什麼?薇薇不見了?”樓震關看著跪在麵前的張副將,怒發衝冠。
張子冀汗如雨下。
“將軍恕罪,屬下一個失神,大小姐就沒影兒了,等再去找的時候,就……”
“廢物!我帶你進宮是讓你來湊熱鬧的嗎?!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樓震關怒極。
張子冀還真有些不明所以,隻能小心翼翼的道:“是、是太子殿下大婚的日子?”
“我呸!今天是那些人往她心口上撒鹽的日子!她有多喜歡那人你不知道?她今天會有多難過你想不到?”
他甚至連卓錦書的名字都不願提及,更不願叫他敬稱,可見是將他恨到了骨子裏。
隻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隻是被叫去了禦書房一趟,出門再看,女兒就不見了。
這叫他如何不氣!
張子冀這才恍然大呼,自責不已。
“屬下該死!屬下疏忽了。”
“她若有個萬一,你死一萬次都沒用,現在,立刻,馬上去給我找!”
“是是是!”
樓震關撂下話便氣衝衝的拂袖拉開了偏殿的門。
隻是門剛打開,他就愣了。
門口一位女子素衣端莊,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貴氣,身後跟了個侍女。
像今天這樣的場合,普通官員的家眷是不能有陪侍的,所以一看她這架勢便知身份不一般。
見到樓震關,慕容盼雪盈盈福了個身:“盼雪見過樓大將軍。”
“你是……朝陽郡主?”
“久仰樓大將軍威名,沒想到今日有緣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樓震關正急著去找女兒,哪裏有時間跟她客道,隻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倒是張子冀很有禮貌的抱拳行禮:“見過朝陽郡主。”
“盼雪見樓大將軍麵色急切,可是遇到了什麼事?若有盼雪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知會一聲。”
“不用了,郡主這小胳膊小腿能使上什麼用場,我們自己會處理的,告辭。”
這話說完,他便帶著張子冀急匆匆走了。
長樂宮雖大,但能去的地方就那麼幾個,應該不難找。
“哼,現在還想著找那賤人呢。這個時候,隻怕早就化為齏粉了。”清音見兩人身影消失在視線內,才憤憤道。
慕容盼雪不慌不忙的道:“說什麼胡話呢,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話雖這麼說,可她眼底的笑意卻已抑製不住。
清音立刻會意。
“嘻嘻,郡主聽錯了,奴婢剛剛什麼都沒有說。”
“迎親的隊伍差不多應該已經到宮門口了,走吧,咱們也去看看太子迎親是如何氣派。”
“是。”
兩人身形漸遠,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一抹白色衣角從偏殿上落下。
如果她們此刻轉身,便能看到那眼中的冰冷以及刺骨的殺意。
他薄唇緊抿,聲音森然。
“敢動我的女人,簡直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