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舉國同慶。
這日。
樓之薇將一粒黑漆漆的藥丸推進嘴裏,不慌不忙的嚼著。
封玉給的抑製噬心蠱的藥,轉眼就吃到最後一顆了。
待帶卓錦書大婚過後,她便要立即啟程去萬毒窟解毒。
“大小姐,今天這麼喜慶的日子,穿這個顏色不太好吧?”白虹手上抱著訂做好的宮裝,神情猶豫。
她本以為樓之薇提出今日不穿紅裝是為了避嫌,可沒想到她竟然去訂做了一身黑色的宮裝!
雲錦的布料上籠了層銀灰色的光澤,暗影流動,肅穆莊嚴,穿在她身上就如幽夜凝霜,帶了種妖冶詭異的美感,讓人挪不開眼。
這套宮裝的款式隆重,乍一看也沒什麼。
隻是這好歹是別人大喜的日子,穿這個顏色恐怕不太合適。
“成親的穿喜服就夠了,至於咱們,還是該穿什麼還是穿什麼。”
“可……”
畢竟是喜事,她穿身喪服,這不擺明了是去砸別人場子麼?
白虹的嘴張了幾次,最後還是默默的將所有話吞了回去。
“那些人專程將婚期定在今天,不就是想看看我什麼反應嗎?那我怎麼能讓他們失望。”
或許除了她沒有人會記得,今天是原主的百日祭,也是她和卓錦書原婚期的第一百日。
如今他正燕爾新婚,而她早已成了一縷孤魂。
或許至始至終卓錦書都不知道,曾有個女人為他豁出性命,而他卻一掌將她送上了黃泉路。
“更衣吧,不然要趕不上熱鬧了。”
太子成親程序漫長繁雜,一曰納采,二曰向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征,五曰請期,六曰親迎。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婚禮一切從簡,隻辦了迎親。
不過這一切都跟她沒什麼關係。
樓之薇換好衣服出門。
那時樓震關正站在馬車前跟張子冀說話,看見她出來都愣了。
“大小姐?”張子冀試探的叫了她一聲。
“怎麼,不認識了?”
“還真是!”他跑到她身邊,上下打量著,“這數日不見,屬下簡直都要認不出您了!”
她衣著精致華貴,眉如遠山墨黛,眸若九天星河。
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樓之薇走到樓震關麵前,笑盈盈的攤開兩手在他麵前轉了一圈。
“爹覺得女兒這身如何?”
“好看!我女兒穿什麼都好看!哈哈哈哈。”說完就是一陣仰天大笑。
“姨娘和妹妹呢?”
左右打量了一番,發現並沒有看到柳氏母女的身影。
樓震關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道:“她們的身份出席不了這樣的場合。”
這次的情況不能和之前宮宴相提並論。
皇後雖貴為後宮之主,也隻是女眷,可卓錦書是西蒼太子,未來的國君,他的大婚應為國禮。
原本樓之薇都是不能出席的,可名帖上卻有她的名字。
“時辰不早了,走吧。”將她送上車,樓震關自己也翻身上馬。
白虹目送著他們離開。
等到行到長樂宮時,門口早已經排起了長龍。
大內侍衛正挨個排查核實身份,不容疏漏。
樓之薇見還有些時候,便倚在軟榻上開始打瞌睡。
正當半夢半醒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囂。
“閃開,全部都給本皇子閃開!”
“哎喲,什麼人?”
“找死啊!”
外麵哀嚎陣陣,樓某人本來沒怎麼放在心上。
忽然聽到個熟悉的聲音,她耳朵動了動,最後還是伸手將車簾掀開了一條細縫兒。
隻見有人策馬狂奔,將排隊的馬車衝得四散逃竄。
其他馬車敢怒不敢言,隻能紛紛躲開避讓。
耶律驍見狀笑得更加猖狂,策馬揚鞭直衝向大門。
就在他快要衝進去的時候,最前麵一輛寶頂紅漆馬車還穩穩的停在原地,絲毫沒有要挪動的意思。
“閃開!”他怒喝一聲。
可那車夫就像是聾了似的,紋絲未動。
耶律驍怒極,調偏馬頭就要衝上去將那車夫抽到地上。
隻可惜馬鞭落剛到一半,便被斜刺裏飛出的暗器打落在地,深深鑲入大理石中。
“什麼人!”
“耶律皇子是性情中人,可今天是我朝太子大婚,切莫壞了規矩才好。”杜青冥一身朝服緩緩走來,身後還跟著一人,竟是身著官服的江客雲。
樓之薇在馬車裏看著熱鬧,忽然道:“我去,捕頭也有官職啊?”
“大小姐不知道?江大人原是禦前帶刀侍衛,在朝中是正三品的官職。後因陛下令設墨京府,才被派去協助杜大人。”張子冀駕著寶駒走到她馬車旁,細細解釋。
“沒想到他還是個大官!”
而那邊,耶律驍沒討到好,不服氣道:“怎麼,你想抓我?”
“若犯了西蒼律曆,自當依法處置。”杜青冥說得不卑不吭。
“就憑你?”
“杜大人此話不妥,”有個聲音飄過來,“殿下大婚屬國禮,作亂者,應先行收押,再做定論。”
眾人聞聲望去。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禮部尚書柳長青。
“你們……”耶律驍的臉色差到極點。
偏偏這個時候那輛馬車也動了,直徑駛入宮門,仿佛周圍所有的是非都與其無關。
如果說杜青冥和柳長青是連給了耶律驍兩個下馬威的話,那這輛馬車的主人便是毫不留情的呼了他個大大的耳光。
耶律驍指節收攏,眼中泛著恨意,仿佛下一秒又要衝上去。
就在這時,另一輛馬車緩緩走了上來。
“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喜之日,想必耶律皇子是帶著北牧的祝福一起來的,不如就讓盼雪自做個主張,陪皇子進宮吧。”
慕容盼雪端莊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直接給了他個台階下。
耶律驍眉梢微動,沉默了片刻才冷笑道:“既然郡主誠意相邀,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
一車一騎漸漸消失在宮門口,其他人長舒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憤慨。
“哼!他不就是仗著我們現在不敢與北牧大戰嗎?”
“真不知道一個敗軍之將有什麼好得意的!”
“樓大將軍,他剛剛那麼猖狂,你怎麼也不上去教訓教訓他?”
不知道誰忽然說了聲,一時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樓震關身上。
他道:“我女兒在這兒,我自然要先保證她的安全!”
眾人:……
護女狂魔,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