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輕輕靠岸,卓君離用衣服將樓之薇裹的嚴實了些,正準備將她抱起,樓之薇就警惕的睜開了眼。
“幹嘛?”
“你沒睡?”
“睡了,不過我這人睡眠一向很淺,輕輕一碰就醒。”
四目相望沉默了許久,卓君離才淡淡道:“到了,起來吧。”
樓之薇坐起來看了看周圍的景色,發現小船到了一個類似於中心小島的地方。
不同於岸那邊的鬱鬱蔥蔥,這裏雜草茂盛,貧瘠荒涼。
“這是什麼地方?”
她懶洋洋的打了個嗬欠,卻並沒有得到回答。
卓君離隻是無言的走在前麵,時不時的還咳嗽兩聲。
樓之薇在後麵聽著,最後還決定是上去扶一把。
“別誤會,我隻是怕你一不小心在這兒嗝屁了,到時候我一個人回去,肯定會被你的護主親衛隊剁成肉醬。”
“那就……謝謝薇薇了。”
他笑得溫和,不過某人完全沒有被美色迷昏了頭腦,而是思路清晰的道:“知恩圖報善莫大焉,嘴上說的不頂用,王爺回去給我加個工資吧?”
卓君離無語,問:“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錢?”
樓之薇則是聳聳肩,道:“說得好像你不喜歡是的,從你這鐵公雞身上拔出來毛簡直就是我的人生目標,基本信仰。”
或許是這個問題太不美好,卓君離沒有說話,而是搖著頭繼續往前走。
樓之薇也沒注意到他嘴角噙著的淺笑,而是專注打量周圍景色。
然後,她看到了一個……墓碑。
陳舊的墓碑似乎已經有好些年頭,石碑最上麵還殘缺了一角,墓周圍圍滿了雜草,看起來十分破敗。
很難想象這個墓的主人更卓君離究竟有什麼關係。
樓之薇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一眼。
他離開她的攙扶,獨自走到長滿了青苔的石階下坐定,伸手摸了摸腰間,發現洞簫已經被沒收了。
抬起眼看她,卻正好看到她一腳踏在石階上,將洞簫遞了過來。
“呐,還給你。你想吹什麼都可以,別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我。”
她沒有問這個人是誰,甚至連一聲多餘的話都沒說,隻是靜靜站在他身邊,聽著淒清的洞簫聲響徹了整個小島。
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她也沒有窺探這些秘密的愛好。
她今天被聘來是來當保鏢的,主要工作就是保護卓君離的人身安全。
比如幫他打打蚊子,順便趕走一些不友好的小動物小昆蟲之類。
卓君離在墓前坐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夕陽斜下才站起身來,不緊不慢的離去。
整個過程中他沒有為那墓主人添一炷香,放一盤供果,甚至清理上麵的雜草。
除了吹奏一曲淒涼的洞簫,他的態度疏離得近乎冷漠。
仿佛那裏麵躺著的並不是故人,而是敵人。
這種態度讓樓之薇心裏起了疑惑,她又看了一眼墓碑,卻發現雜草叢生下根本看不清上麵的字跡。
“薇薇,走了。”
或許是走出了許久都沒見她跟上來,卓君離站在不遠處的枯樹下,叫著她的名字,衝她招了招手。
樓之薇這才轉身,快步離去。
回去的時候樓之薇又在小島邊上攔到一艘漁船,這次的漁夫是個年輕的漢子,皮膚黑得跟塊炭似的,笑起來卻有一口大白牙。
他老實憨厚,一路將兩人送到了馬車所在的岸邊才搖漿離去。
卓君離先進了馬車。
就在樓之薇準備跟上的時候,忽然感覺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她轉頭望去,發現是一個眉清目秀的丫鬟,不過她此時的眼神並不太友好。
“有什麼指教麼?”樓之薇眉梢輕挑。
那丫鬟卻冷哼一聲,語帶酸意的道:“棄婦之身還敢來迷惑王爺,簡直不要臉。”
她說這話的時候,清容就站在一旁,顯然是將這一字不落的都聽了進去。
但是他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責備的話。
看來她樓之薇在王府眾人中並不是個討人喜歡的。
可樓某人偏偏就是個肆意慣了的欠揍性格,你越不喜歡她,她便越是嘚瑟,非要將人生生氣出二兩血來不可。
是以聽了這話,樓之薇也沒生氣,而是饒有笑意的道:“本小姐雖是棄婦,但好歹也是個侯府嫡長。身份在哪裏,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姑娘不過是個婢女,那麼好的天鵝肉豈是人人都可以吃的?趁早歇了這顆心吧,你家王爺不會看上你的。”
最後那句話說得毫不避諱,一怔見血,瞬間就讓她婢女變了臉色。
“你!”
“我是見姑娘執迷不悟才好心提醒,切莫不識好人心啊。”
清容無比震驚的看著她甩下這犀利話,便大笑著進了馬車,心裏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位驚世駭俗的樓家大小姐。
隻是覺得這世俗的目光好像根本不能奈她何,而且她也不在乎。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樓之薇一進去,便看到卓君離坐在軟塌上,笑容淺淺的問:“那薇薇覺得,我這天鵝肉好在哪裏?”
她想也不想的答:“肉質鮮美,世間罕見,可清蒸可油炸,是個好食材。”
說完就鑽到軟塌上閉目假寐。
馬車原路返回,樓之薇暗自慶幸今天任務終於結束了,這五千兩真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好賺。
不過就在她跳下馬車的那一刻,眼前的情況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瞪了眼旁邊的卓君離,道:“大哥,你幺蛾子也太多了吧,這又是要幹什麼?”
“我隻是覺得今天一天辛苦你了,所以找了個酒樓想犒勞一下你。薇薇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們這就回吧。”
說完真的轉身準備上車。
樓之薇的直覺告訴她,這個鐵公雞要主動請她吃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
如果她還有一分理智在的話,就應該態度堅決的拒絕這個飯局。
開什麼玩笑,她像是那種為了填五髒廟而放棄原則的人嗎?吃飯算什麼,早點逃離魔爪才是人間正道!
於是她眼疾手快的抓住卓錦書的袖子,不由分說將他拉進了酒樓。
“小二,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