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蓋讚成了朝中敏感,這日下朝,安可惜步出大殿都能感覺到別人在她背後竊竊私語,這讓她心中很不舒服,什麼時候起這朝中之人都成了三姑六婆了,這時幕希公主走了過,主動抱著她的手臂:“安姐姐,蓋讚哥哥還好嗎?”
“如今這樣,沒有什麼好不好的。”側目掃去,有不少官員看著她們,幕希來找她讓她覺得意外。
“你知道是誰在父皇麵前嚼舌根麼?”幕希小聲的問道。
“我不知,但尚蓋讚應該清楚。”安可惜猜測能在陛下麵前有說話份量的,一定不會是平平之輩。
幕希公主嘻嘻一笑,眼中閃出崇拜之色:“蓋讚哥哥肯定知道,他那麼聰明沒道理不知道的。”
“公主也知道對吧?”聽她口氣,安可惜百分百肯定。
“好像是我大皇兄。”幕希公主圈著她的手往前走有些為難,“我母後入宮好幾年都沒有懷孕,反倒是蕭貴妃葉淑妃等人早早生下皇子,以大皇兄的才能,又是父皇長子,太子之位本應該是他的,可不巧我母後在他十六歲成年時生下我太子弟弟,萬寧的國規你是知道的,我弟弟一出世便是嫡子,所以太子之位父皇自然封給皇弟了。”
安可惜靜靜聽著,隻怕皇上封太子並不是因為什麼國規吧,被呼萬歲,最怕的就是‘老’,封了大皇子,一是嫌老了,二是怕有一天兒子等不到他賓天竄位逼宮吧,想到這她址出一絲冷笑,何時開始,她也能猜透別人複雜的心思了。
“大皇兄對蓋讚哥哥是有不滿的,從小到大,父皇寵他比寵皇兄還要多,加上前些日子你們又把他關在牢裏,雖然事後證明他的清白被放出來了,但怎麼可能吞得下心中的一口怨氣,正好有這把柄,他當然馬上拿出來利用。”
“他是你皇兄,你看起來也比較向著尚蓋讚,難道不怕引起大皇子更加不滿?”安可惜淡笑問道。
“哎呀,我跟他感情隻是一般,在他心中,也許也沒有我這個妹妹呢。”宮中皇子們,雖稱一家,但是妃嬪為了權利,多半都似仇人,他們的感情自然不如普通百姓家的手足情,有的也隻不過是表麵現象而已。
“多謝你對我說這些。”安可惜明顯對幕希公主的態度改變許多。
此時,大皇子來到她們麵前:“安尚書公務繁忙,幕希妹妹怎可來煩她?”
“大皇子。”
“皇兄。”
兩人出聲喚人。
“我隻是陪安姐姐聊兩句而已,沒事那我先走了。”幕希清楚大皇子找她一定有事,所以也不打算打擾先離開了。
“我這妹妹從小與丞相走得近,如今你嫁給尚蓋讚,她卻能對你姐妹相稱? 小心啊,那丫頭也許不如表麵般無害。”望著幕希公主的背影,大皇子幕勝說道。
“身在皇家,誰能保持一顆純樸無遐之心?”安可惜意有所指的說道,對他的挑撥倒不放在心裏,“幕希公主對我存著何種心思,我自會清楚,不勞大皇子費心。”
大皇子冷笑:“如今尚蓋讚眼看就要被父皇處治了,安尚書倒還能神情自如,倒讓我佩服。”
“清者自清,處治又如何,陛下心中如明鏡,他自會安排,身為臣子下官不會有任何異議。”安可惜直視著他說道。
“他是不是清白,你心中也很清楚,我就想不明白,像他這種貪官父皇怎的就那般寵信他。”大皇子語氣中也帶著對皇上的不滿。
“所以大皇子才想挑唆對嗎?你以為這樣陛下就會把欣賞轉到你身上?我以為隻有女子才會善妒,原來男子也會。”安可惜直言頂撞,把心中不快一吐而出。
“你不也曾經想板倒他?如今是他妻子,怎的就變了。”幕勝冷笑,”女人的立場果然不夠堅定。“
“大皇子也說我是他的妻子,怎的你也想拉攏我一同打擊自己丈夫?”安可惜覺得可笑。
“如沒把握,我定不會向父皇檢舉他,你就等著吧,等尚蓋讚被下旨問罪。”說完大皇子甩袖離開,就算治不了尚蓋讚他也要他去嚐嚐坐牢的滋味。
他那不成熟的孩子氣讓安可惜覺得可笑極了,如今朝中風波不平,他要真的顧全大局,就不該在此時檢舉尚蓋讚,朝中的頂梁柱一個個倒下,是要陛下孤掌難鳴麼?
如此心胸,隻計較個人得利,好在太子不是他,否則萬寧國隻怕沒有未來可言。
幕勝回到府中直直走到練武場,揮動手中的劍把一旁的大樹砍得七零八碎,他恨,是的,他恨,恨自己為什麼不是嫡子,那太子之位本該是他的卻隻能讓那嫡子搶去,板倒尚蓋讚其實也是想動搖皇後。
他恨,恨父皇總是拿自己跟尚蓋讚比。
“父皇你看,我獵到一隻狐狸。”當十歲的他興衝衝的把第一次獵到的東西拿出邀討讚賞時,父皇卻說:“尚蓋讚昨天對朕提議,要開倉放糧,讓那些吃不上飯的百姓前來領取,小小年紀就懂得想辦法替朕安撫民心,你該向他學學,整天舞刀弄槍的,將來能成什麼大事。”
想到這他的劍氣又往一旁砍去,一個外人,憑什麼把皇宮當家一樣天天去。
十二歲時,因有人要行刺陛下,他不但救了皇上,還把那刺客殺死,尚蓋讚卻站出來,用那無害的表情不讚同說道:“大皇子是否太衝動了,如留活口,也許能審出他刺殺陛下的原因,說不定背後也有同黨。”
皇上聽後對尚蓋讚的話認同不已,還批評他做事蟒撞,小小年紀殺戮太重,將來難擔大任。
“啊。”手中的劍連連揮動,宣示心中的不滿,尚蓋讚的貪汙受賄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卻半句也沒說上,當日隻因懷疑他與西遼太子的事有關就把自己押牢侯審?這算什麼?為什麼對自己就像雞蛋挑骨頭般苛刻。
安可惜回到府中已經過了晚膳時分,她第一件事就是回房看自己的丈夫。
“惜兒回來了?”正在喝粥的他對她咧嘴一笑,經過幾天休息,病已經好了大半。
“我以前總以為你到哪都很吃香,原來也有不少人心中如我以前般討厭你的人。”
尚蓋讚挑眉:“我又不是那些金子銀子,怎麼可能做到讓每個人都喜歡,你說那個人對我的討厭隻怕比你更甚。”攀比的心結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開的,再說幕勝本就是心胸狹小之人。
“大皇子攀比心太重,又喜武厭文,陛下采取的是懷柔政策,自然對他有許多看法,加上他心高氣傲,從不虛心受教,陛下才沒選他當太子。”把粥喝完,尚蓋讚放下碗。
“你不也很自大?”安可惜沷一下他冷水。
“錯了,我說過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諸葛孔明般,我之所以做什麼都有把握,是我早已經知道太多,多到已經想好怎麼應付,所以你相公我從來不自大。”
安可情靜靜的聽他說完後才問:“他把這些過錯都歸到你身上,你就不怕他把你往死裏整麼?”
尚蓋讚輕笑出聲:“我豈是白白挨打之輩,隻不過陛下對他有再多的不滿,終究是父子,他們之間的親情無論如何都是我這個外人無法滲入的,我這人隻要對方別惹毛我,我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麼說你其實是有把握對付這事的,又何必把自己搞病來逃避風頭?”
“惜兒。”他拉她從在腿上,想到她還病著,安可惜還是自己坐在另一隻椅子上。
“陛下現在已對我有疑心,如果我不暫避隻會讓大皇子一再找機會挑唆,如我執意反駁,到時陛下該聽誰?這不是存心讓陛下為難嗎?事情不但無法解決,還會令陛下與大皇子父子鴻溝更深。”他可不想當個萬惡的罪人。
這番話她覺得在理,如果大皇子硬要鑽牛角尖,隻怕又會把帳加在他頭上,所謂多做多錯,不能正麵反擊,所以隻能暫避風頭吧。
正無可奈何之時,忽然有家丁急匆匆地來敲房門:“丞相!宮裏起火了。”
兩人同時大驚。宮中怎麼會起火?安可惜立刻跳起來:“我去兵部調人。”
尚蓋讚拉住她,飛快地說:“惜兒,這可能是你我這一戰扭轉乾坤的關鍵。答應我,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要冷靜沉著!”
她不明白他忽然如此堅決又嚴峻的言詞背後是怎樣的心機深沉,但是眼前救火第一,也來不及多想,隻是飛快地說了一句:“你還病著,不要出去,有任何消息我叫人來通知你。”然後就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