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者,必有其威嚴,能在高位居久者,必有特殊能力。
八月十四夜,皎潔的月光如水般撒在了洛陽城中。城裏的燈火與天上的星鬥爭輝煌。
清平坊,武承嗣的府邸二樓大廳裏,燈火通明,戒備森嚴。
武承嗣驚魂未定的坐在公案後,在他身後是一塊巨石雕成的雪域疾風獸石雕,這個石雕用來鎮宅,兩旁各站了一名身著黑色製服的清平坊護衛,在他左手邊站著他長子武延秀,右手邊站著他的次子武延基。
武延秀是個二十五六年紀,麵若塗脂的英俊後生,老二武延基體型稍胖。
在公案前,三個身著青色緝捕製服的男子,麵對武承嗣而立,眼睛卻盯著公案上的一對鋼錐。這對鋼錐在公案兩端的燈光照耀下,發著陣陣寒光,武承嗣一眼掃過,心中仍有餘悸。
此時大廳裏氣氛格外肅穆,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終於,這座府邸的主人發了話,打破了這種嚴肅的氣氛。
武承嗣冷聲道:“你們三個是大唐最優秀的緝捕,對本大人遇襲一事,你們發表一下各自的看法吧!”
這三個男人都盯著公案上的一對鋼錐,皆默不作聲。
武承嗣眼光掃過三人,在最右邊一個老年男子身上停下,道:“龔檢基,你曾協助過狄仁傑處理案件,這裏就你的資格最老,經驗最豐富,你認為會是什麼人要行刺本官呢?”
這個身材瘦弱,兩鬢蒼蒼的老緝捕恭檢基還是高宗在位時,就任大理寺緝捕司主事,曾協助狄仁傑處理過疑難奇案幾十件。他的皮膚已經折皺鬆弛了,但兩隻眼睛還很有神,盯著這對鋼錐,用嘶啞的聲音道:“下官已經查驗過大人的轎子,以此案的手段來講,射出暗器之人不是要取大人性命,而是在警告大人!”
武承嗣聽後,立刻疑問道:“你從何看出這個行凶者是在警告本官?”
恭檢基指了這一對鋼錐道:“通常使用這種暗器的人腕力極高,而起往往在暗器上都喂有劇毒,不過這對鋼錐上卻沒有喂毒藥。”
武承嗣點頭應了,這個他也清楚,他的護衛皆攜帶有毒鏢暗器,而且都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恭檢基繼續用嘶啞的聲音道:“這對鋼錐,一枚釘在轎子的框上,另外一枚察過大人右邊臉頰,釘在了轎子後廂上,而武大人回府時,大街上的行人已經清空,可以肯定放暗器之人是在距大人一箭之外射出暗器的,這人腕力極高,武功也不會太差!”
武承嗣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沒有說到重點上,盧正道,你認為會是什麼人向本官發射的暗器?”
當中的這個四十左右的男子便是大理寺緝捕司主事盧正道,他年齡不大,但辦案經驗豐富,朗聲道:“以卑職看,定是武大人得罪了什麼人,有人花重金雇凶行刺大人,隻是失手,不知大人最近得罪過什麼人沒有?”
武承嗣聽後,點頭道:“你快說到重點上了,但本大人身為太後的侄子,又主管肅正司上變,自然觸犯了許多人的利益,這又讓本大人如何得知?”
右邊瘦弱的男子道:“以卑職看,使暗器之人腕力驚人,而且手法也很精準,他隻是在警告大人,並不是真的要謀殺大人,此人的武功高強,現在這樣的高手,已經不多,大人隻需要將擅長使鏢的高手羅列名單,然後加以篩選,就可查出行凶之人!”
武承嗣道:“卓鷹不愧稱號神捕,還是你有辦法,不過本官不聞江湖之事,一直居住在京城,極少外出,有怎知江湖中的武功高手的姓名?”
武延秀道:“父親不必煩惱,太後身邊的鳳羽衛在江湖中自稱一世幫,於全國各地都有門人眼線,熟知江湖之事,我們可以去向他們請教!”
武承嗣道:“如此甚好,那你們就抓緊去辦吧!要盡快將名單列出,遞交給我查看!”
武延秀領了命,便下樓離開,準備前往皇宮,走到清平坊門口時,正好遇到剛才外麵歸來的老三武延文,隻見他滿麵春風,嘴裏哼著小曲。
武延秀見到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便想罵他,就冷聲道:“父親大人今天差點沒命,你倒春風得意,逍遙快活!”
武延文聽後,便針鋒相對,回應道:“還有此事?父親養那麼多的護衛作甚?”
他這句話立刻令老大無言以對。兄弟二人不歡而散,各走各路。
洛陽皇城,蓬萊宮中,也是燈火輝煌,布置奢華。
武後坐在龍椅上,與太平公主,上官婉兒一起商議明日大婚之事,本來此事已定,讓內宮的太監總管照章行事即可,但在晚飯時,卻又突然收到武承嗣遇襲一事,受到此事影響,三個女人便聚在一起商量是否要推遲婚禮?
武後端坐在龍椅上,暫不表態,李婉兒不知所措,上官婉兒眼中滿是羨慕,心裏卻無限悲涼,同是叫婉兒,可為什麼人家就是公主命,金枝玉葉,自己卻是囚犯子女,奴婢命;人家就要第二次結婚了,自己的婚事卻連想都不敢想?
楊彩衣身著金黃色的鎧甲,站在旁邊警戒,楊浣紗站在了上官婉兒身旁,學習記錄。
李婉兒想起了昨夜去找她的莫顯聲,心裏一驚,但又不敢向母後說明,生怕武後得知後,降罪與她,可她又怕日後一旦被母後查出,就罪加一等,正在猶豫不決時,她忽然聯想起自己的第一任丈夫薛元紹被母後處死,自己在第二次按母親的意思嫁給武承嗣時,卻在大婚之夜勇敢的逃婚了,後來當她想要嫁給自己鍾意的武氏子侄武攸暨時,又冒出了崔文秀鬧事,難道真的是老天都在阻撓自己的婚事?
武後見他們都不說話,便道:“婉兒,你作為婚禮的主要人物,一切取決與你,這次的駙馬和婚期都是依你的意思選擇的,本宮可不想再聽到你逃婚或者悔婚之事!”
李婉兒還未回答,這時宮女梅花進來彙報,稱武承嗣大人的大公子武延秀請求見尚幫主一麵。
武後道:“宣他入宮覲見!”梅花應了,楊彩衣忙又對小蓮道:“快去請尚幫主前來!”
楊浣紗身著低胸宮裝,向姑姑楊彩衣望去。
武延秀和尚幫主幾乎同時進來,不過一個走的是正門,一個走的是後門。
兩人在龍椅前並肩而站,齊拱手擺件太後和公主殿下。
武後道:“聽說你父親遇襲,現在情況如何?你父親沒有受傷吧?”
武延秀道:“多謝姑奶奶寵愛,我父親他僥幸避開了暗器,現在已召集了三位最優秀的緝捕前來偵破此案,據他們三人的推定,認為是一個武功極高,又擅長使暗器之人所做,但我們不熟悉江湖之事,所以特入宮來請教尚幫主,還望故奶奶準許!”
武後道:“尚幫主!”
尚幫主應了,道:“下官在!”
武後道:“那你就去協助武延秀偵破此案,以盡快抓獲凶手!”
尚幫主忙應了,武延秀也謝過了太後。二人便現告辭離去。
李婉兒內心仍在猶豫不決,但此刻更加懼怕了,她也怕是莫凶手做出此事,但又隻是猜想。
武後道:“婉兒,你趕快拿定主意,本宮現在可沒有耐心等你思考!”
李婉兒看到太後淩厲的眼神,吃了一驚,忙道:“啟稟母後,婉兒聽從母後的安排,明日的婚禮照常舉行!”
武後道:“那婚禮就照常舉行,另外命皇宮內外加強戒備,對於出入之人,要嚴加盤查!”
楊彩衣忙應了,上官婉兒迅速記錄,然後擬成了聖旨和公文。
武後道:“本宮累了,你們先離去吧!”
李婉兒忙告辭離去,楊彩衣也叫過了侄女一起跟上,上官婉兒擬好了公文,讀給武後聽了,武後點頭應了,道:“準許,你去辦吧!”
這時一個老太監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武後對他道:“明日在皇宮裏為太平公主和武攸暨兩個孩子舉行的婚禮,這籌備和總管的瑣事你就不必再操勞了,你隻需要負責保護本宮的安全!”
這個老太監道:“太後敬請放心,老奴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而且武功也恢複道了以前的境界!”
武後道:“本宮隱隱預感到有人在暗中阻撓婉兒的婚事,此事本宮不方便公開調查,就由你來秘密調查,另還有,如果明日再婚禮上方山什麼事情,年先不要現身,在暗中觀察,遇到可疑之人,便去調查,也可向本宮彙報,本宮命武承嗣的手下去調查!”
這個老太監就是內宮太監總管免幸,他忙道:“太後吩咐的是,老奴照做,一定盡全力去完成太後交付的任務,確保太平公主的婚禮順利舉行!”說罷便又告辭退下。
武後躺在了軟榻上,一個大和尚從後門進來,道:“太後為國操勞,就讓小寶為你按摩放鬆吧!”
武後閉上了雙眼,道:“人這年齡一大,做什麼就有點力不從心了,也容易感覺勞累!”
這個大和尚就是太後的情人薛懷義,他忙上前為太後按摩,武後又問道:“本宮讓你去修建的宮殿,現在修建的如何?”
這個和尚道:“啟稟太後,小寶想為太後修建一座舉世無雙的宮殿,但又感覺自己才疏學淺,就去白馬寺裏博覽佛經,那佛經裏說佛祖是會轉世道人間的,如來佛祖在人間的轉世叫彌勒佛,就和太後一樣,大肚翩翩,一臉仁慈!”
武後聽了,有些不高興的道:“你是在嘲笑本宮腹上的贅肉嗎?”
小寶忙道:“小寶不敢,小寶隻是在讀了佛經後,突然參悟到太後您就是如來佛祖的轉世,我希望能在佛經裏找出一座與您身份相匹配的宮殿,然後好讓世人都知道您是佛祖的轉世!”
武後聽了笑逐顏開,道:“小寶現在是越來越有見識了,做的好,繼續做下去!”
小寶又繼續為太後鬆骨,道:“小寶雖然人不再宮裏,但心裏一直都在為太後著想,隻要太後滿意了,小寶也就知足了!”
武後道:“恩,很好,你的能力如何?沒有退步吧?”
小寶以為太後說的是他的武功,便道:“小寶在研究佛經的同時,也修習到佛經裏不少的精妙武功,佛祖法力無邊,他手下的羅漢武功也不低,否則就不能降妖除魔了!”
武後坐了起來,道:“本宮問的不是你的武功,而是你的身體,你的身體沒有荒廢吧!”
小寶忙道:“回太後,自從練過佛經裏的武功後,我感覺自己更加有力了,一定會讓太後滿意的!”
武後道:“那本宮就要檢驗一下了,來扶本宮就寢!”
小寶忙站了起來,又俯下要去,攙扶起了武後,往房間裏走去。
這時免幸又從後門走入,道:“一失足造成千古恨啊!隻恨當初貪圖權勢富貴,被閹割入宮,現在後悔都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