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錯綜複雜的形勢下,很難分清哪些是敵人,哪像是朋友?也許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轉變。
白自問本來想向封可畏打聽黒齒常之帶回的那六人被關何處?但見封將軍已經身受重傷,性命危在旦夕,隻好作罷,而且楊亦已經去請孔均了,他們就不方便繼續留在這裏了,於是趁眾人圍在封可畏床前之時,默默退出了房間。
二人出了房間,莫顯聲又向範關亞問道:“範督軍可見到黒齒常之帶回來的那些個俘虜了嗎?”範關亞搖頭道:“沒有注意,黒齒常之一回來,就召集了京師部隊,向關外的吐蕃大軍進攻去了!”莫顯聲謝過了他,便要離開,範關亞道:“莫顯聲的坐騎是大宛產的寶馬吧?”
莫顯聲點頭應了,道:“是的,不多見的品種!”他們師兄弟下了城樓,白自問道:“我去軍營查下,師兄先會客棧去,看淩小姐清楚那六人的下落嗎?”莫顯聲道:“好,你負傷在身,如果找不到,及時回來!”兩人便分開行動。
為了避免與孔均正麵相對,他騎馬先向北趕去,到了客棧後院,就輕身翻入客棧後院內,登時有人站在院中,手執的燈籠向他照來,莫顯聲忙也用手掌擋住光亮,看去,卻是老板娘和李雪二人。
老板娘道:“原來是莫先生啊,你怎麼從後院翻牆而入啊?”莫顯聲不好意思的道:“我怕打擾老板娘休息,就自己進來了!”說著便去打開了後院的院門,老板娘又追問道:“你們出去和孔均拚命,我又怎麼能睡的安穩,白自問呢?怎麼不見他?”
莫顯聲打開了後門,將自己的坐騎牽了進來,隻見他的這匹寶馬比客棧後院的門都還高,進門時隻好低了頭。李雪將馬匹牽到了馬廄裏。莫顯聲跟著老板娘回到了“我”字號房間,李冰也沒有睡覺,在追問情況怎麼樣了?莫顯聲道:“他們都受了傷,白師弟到玉門關軍營裏尋找六位朋友了,我回來向老板娘打聽下看黒齒常之是否抓了六個人回來?”
老板娘道:“那六個人我認得,一直沒有見他們回來,不過楊亦剛剛回來了,他上樓去請孔均了,走的很急,不知發生事情了?”莫顯聲道:“封將軍被吐蕃的僧人打成了重傷,聽說孔均醫術高明,就來請他為封將軍醫治!”
李雪這時也進入了房間,詢問道:“你們怎麼樣,把孔均打敗了沒有?”莫顯聲道:“兩敗俱傷,也可能他沒有受傷,不過他不敢輕易再招惹我們了!”然後又道:“隻要孔均不插手,我就在無所顧忌了!”
老板娘不解的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莫顯聲道:“你可知道我妹妹被武承嗣打死了,我要殺了武承嗣,為我妹妹報仇!”
老板娘聽了,十分驚訝,道:“我們一直畏懼的,卻是你要除去的,隻是那武承嗣是太後的侄子,是大唐除了太後之外,權力最大的人,隻怕不容易對付。”莫顯聲道:“沒有什麼?我要做的,就一定能做到。”
第二日一早,莫顯聲就先讓李雪師姐妹二人與駝隊離開客棧,先往京城趕去,他留下去找清一風和白自問等人。
莫顯聲騎馬離開了客棧,往鬼堡方向趕去,他前腳剛走,白自問後腳就踏進了客棧,老板娘見了他,總算放下了心。這時聶飛也從房間裏走出,道:“昨天夜裏打了一夜的仗,我連做夢都在打仗!”白自問見到她,淡淡的道:“封將軍已經殉職了!”
兩個女人聽了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然後又流露出悲傷的表情。
接下來楊亦一臉疲憊和悲傷的返回了客棧,一進來就找位子坐下,倒茶飲用,聶飛忙上前道:“封將軍不在了,清前輩也找不到了,我們可怎麼辦啊?”楊亦不語,白自問道:“我困了,要去房間休息,老板娘,你不介意我去你的房間睡覺吧!”
聶飛忙道:“老板娘不介意,可我介意,我也住在這個房間裏!”老板娘卻止住了她,道:“白老板娘受傷了,你就讓他先在房間睡下吧!隔壁房間空出來了,你先住在‘我’字號房間吧!”
老板娘又對楊亦道:“楊將軍,看來你傷的也不輕啊,要不要我去把常掌櫃請來為你診治一下!”楊亦擺手稱不需要了,道:“我的肋骨折斷了幾根,現在痛的厲害,而且感覺口渴很厲害!”
聶飛聽後,就慌張了,忙對老板娘道:“那我去請大夫來,楊亦傷的不輕啊!”
這時過三江又走了進來,道:“你們要去請大夫,隻怕趕不上時間了,現在常掌櫃在軍營裏忙的一個人當成兩個人用,欽差大人雖然精通醫術,但受傷的人實在太多,隻好一個一個來,我看你們還是趕快立刻玉門關,去敦煌找大夫醫治吧!”
楊亦道:“可我還要護送封將軍的靈柩回他故鄉!”過三江道:“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是封將軍的護衛,自然由我來護送封將軍的靈柩回故鄉了!”又低聲道:“黒齒常之現在接任了玉門關的督帥之職,我看你們還是先行離開吧!否則他又要為難我們了!”
聶飛道:“清一風前輩還沒有回來?我們怎麼能離開?”過三江忙低聲道:“小聲,欽差大人的女兒和弟弟還在二樓房間,不要讓他們聽到了,清一風是個老江湖,會趕上你們的!”
聶飛應了,忙去扶楊亦,老板娘也忙叫哲木準備幹糧和水,阿郎去為二人前來坐騎。到了客棧門口,老板娘道:“聶小姐你們一到敦煌,就趕快找大夫為楊將軍醫治,這裏你就不用操心了,莫顯聲和白老板都還在,不會有事的。”
聶飛扶楊亦上了馬,但楊亦卻連馬韁都抓不緊了,阿郎道:“哲木的表哥,我看你還是和這位聶小姐同乘一騎好了!”聶飛紅了臉,老板娘勸她道:“聶小姐,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萬一楊公子去的晚了,你可就要後悔一輩子了!”
聶飛忙也上了馬,將楊亦抱在了懷裏,哲木將幹糧和水塞到了另外一匹馬的口袋裏,聶飛揮別了他們,一提馬韁,便策馬向東邊趕去。
老板娘回到了房間裏,隻見白自問已經倒在他床上睡著了,忙去摸他的脈搏,還算正常,便自言自語道:“你總是仗著自己身強體壯,愛逞能,這下也嚐到了失敗的滋味了吧!”她為白自問蓋好了被子,便離開了房間。
這時老幹娘從後院走了過來,老板娘叫住了她,道:“幹娘,樓上的幾個房間裏的客人都走了,你去把房間收拾一下,記住‘天地’兩個房間還有客人居住,不用整理!“老幹娘應了,緩緩往樓上樓上走去。
這時有從客棧外麵匆匆走來一人,徑直來到了櫃台前,對老板娘低聲道:“我老板回來了沒有?”老板娘盯著他,道:“你沒有和你老板在一起嗎?”這人正是楊飛,他低聲道:“我昨天晚上在軍營裏,一直到現在才出來,不過白老板要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而且讓他們在軍營裏先養傷!”
老板娘怒道:“你老板也受傷了,你不知道嗎?”楊飛道:“我沒看出來啊?”老板娘道:“他現在就在‘他’字號房間,你去照顧他吧!最好去弄些治內傷的藥回來,熬給他喝!”楊飛應了,便進了房間。
老板娘離開了櫃台,走到了客棧大門口,向外麵看去,隻見天陰著,有點秋天的感覺了,玉門關城樓那裏還是忙忙碌碌的。
這時客棧裏走來一人,用輕柔的聲音道:“老板娘,我們能談談嗎?”
老板娘回頭一看,身後站的是孔均的女兒孔霏,便道:“我們兩個有什麼好談的?”
孔霏道:“是關於我父親和你朋友的事情,你如果不想和我談,那就讓我父親來和你談了!這隻怕對你的客棧和你的朋友都不利,我爹爹可是欽差,代表了大唐朝廷!”老板娘猶豫了一下,道:“那好,咱們到房間裏談吧!”她便將孔霏引到了“我”字號房間,請她坐下,斟了茶,道:“孔小姐說吧!我們要談些什麼?”
孔霏上來就咄咄逼人的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和黒齒將軍作對,你的那個白老板為什麼要向我父親放冷箭?”老板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無語了。
孔霏看她不回答,就道:“看來你們是鐵定了要和朝廷作對,隻怕朝廷是不會再容忍你們了!”老板娘道:“孔小姐來的晚了一些,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可能對我們產生了誤會!我們並沒有與朝廷對著幹,封將軍是我們的朋友,黒齒常之則因為與他同來的來俊臣的原因,所以我們不喜歡他!”
孔霏道:“哦,說說看,來俊臣是朝廷派來的公差!你為什麼不待見他們!”
老板娘道:“在他們之前的權可當和代曾,都是個色鬼,對我動手動腳,這下你明白了吧!”孔霏道:“可你開的是客棧!”老板娘聽後立刻怒道:“我開客棧怎麼了,朝廷不允許嗎?難道隻因為我是一個女人,就要被他們這些朝廷的酷吏小人侮辱嗎?”
孔霏見她如此激動,忙勸她坐下,道:“這個我也能理解,但我可以斷定你絕對不會因為為來俊臣和代曾要非禮你,你就叫了一幫江湖上的朋友來對付他們二人,你們肯定還有別的原因的,你們一直在謀化行刺我父親,你們究竟和我父親是什麼仇怨,為什麼要殺我父親?”老板娘冷笑了一聲,道:“你父親一直在京城,我和他都不曾認識,又怎會去謀劃行刺他?”
孔霏道:“那你和莫顯聲是什麼關係?”
老板娘聽後,一愣道:“莫顯聲是誰?”孔霏道:“老板娘就不要裝了,昨天夜裏從客棧後院進來的那個男人就是莫顯聲,你們早就認識了,他一早就走了,他去哪裏了?”老板娘道:“他是住店的客人,去哪裏也不會跟我說,我怎麼知道?”
孔霏冷聲道:“你還在狡辯,看來我要用特別的手段才能讓你說實話了!”說著便從袖裏拔出一柄鋒利的小刀,站了起來,老板娘也站了起來,道:“你想要做什麼?”
孔霏道:“老板娘生的雖然不如我漂亮,但也很吸引人的,不過我的小刀在你臉上劃朵花,不知道會不會更漂亮了?”老板娘見狀,就要往房間外逃去,孔霏卻搶先一步,堵在門口,伸出左手就去抓老板娘的衣服。
老板娘嚇的驚叫了一聲,立刻往窗戶退去,道:“你這是在濫用私刑!”孔霏冷笑道:“我父親是欽差大人,有便宜行事的大權。什麼叫便宜行事,你知道嗎?就是可以先斬後奏,你一個風塵女子,自然不知道了!”
老板娘憤怒的辯駁道:“我雖然不知道便宜行事,但我不是風塵女子,你休要在我這裏猖狂!”說著從袖裏拔出了一對彎刀來,護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