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墜落枯井

第914章 墜落枯井

這頓晚膳柳凝歌吃的很飽,從得知秦禹寒消失在大漠中後,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放鬆下來。

“羽凝,懷著身孕的婦人忌憂思,也不能太勞累,你該休息就休息,等生完孩子再踏踏實實經營客棧也不遲。”

張嬸是個熱心腸,送柳凝歌回去的路上還絮絮叨叨叮囑了很多話。

“嗯,我記住了,謝謝嬸子。”

回到客棧時天際飄起了朦朧細雨,北疆這種天氣,下雨時寒意直往骨頭縫裏鑽,點炭盆都無濟於事。

柳凝歌畏寒,平日裏倒也罷了,現在不得不多顧忌著些身體,隻能早早就躺在了榻上,用被子將身體裹的嚴嚴實實。

白珂不知何時烤好了兩個紅薯,捧著走進了房內,“夫人,要不要來一個,剛烤好的,甜得很。”

“我剛用過晚膳,還不餓,你吃吧。”

“那行。”白珂沒有過多客套,掰開紅薯大口啃著,一邊吃一邊說道,“方才屬下收到了京都的來信,是囡囡送來的,她說時堯公子在高丞相與蕭大人的輔佐下,每件事都辦的很妥當,京都百姓起初還覺得他名不正言不順,現在倒也沒誰敢置喙了。”

“百姓都很現實,隻要日子能過的安穩,根本不會在乎坐在龍椅上的人是誰。”

“夫人說的是,囡囡信中還說,她找到了一個很滿意的小村子,裏麵住著的百姓為人淳樸,已經準備著搬過去長住了。”

柳凝歌淺笑,“挺好的,以後有機會回去,或許能順路去瞧瞧她。”

“屬下原本還以為她會一直跟在您身旁。”

“囡囡是個很通透的人,我身邊有你,有知夏,她來了北疆,未必能過得自在。”

白珂點頭,打了個飽嗝,“夫人,算算日子,您的身孕快三個月了吧?”

“嗯,再過一段時間就該顯懷了。”

“屬下知曉不該說喪氣話,可一提起懷孕,就忍不住想起隆安公主。”

如果主子生產那日遇到任何不測,她一定會瘋的。

柳凝歌心態很平和,“安兒之所以會出事,是因為有賈詩靈從中作梗,加上突發羊栓塞……總之那種概率是非常低的,不需要太擔心。”

“屬下相信夫人一定能平平安安誕下小公子。”

“嗯。”

白珂吃完紅薯就去了隔壁房間休息,柳凝歌倚靠在床邊,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知不覺陷入了沉睡。

禹寒,很快就是除夕了,一年一度團圓的日子,莫要讓我們母子二人等太久。

……

京都,慎王府——

皇後娘娘離開後,再也沒人來這裏送吃食。

秦竹餓得前胸貼後背,兩眼發黑,連喘氣的力氣都快沒了。

柳若霜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府內能吃的東西幾乎都吃幹淨了,連地上的枯草都被挖了根莖,再這樣下去真得活活餓死了。

“嗬,父皇啊父皇,你走的倒是幹脆,可曾想過兒臣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秦竹悲戚笑著,將自己所有不幸的來源都推到了先帝身上。

柳若霜眼窩凹陷,麵色蠟黃,她行屍走肉般走進院子,看到癱倒在地上怨天尤人的男人,眼中閃過了一抹決絕。

“王爺,我找到了一個饅頭,就在後院裏。”

“饅頭?!”聽到這兩個字,秦竹求生欲再次湧了上來,掙紮著站起了身,“快帶本王去。”

“好。”

兩人一路沉默著走進後院內,在路過一口枯井時,柳若霜忽的緊緊抱住了秦竹的腰,用力往後一仰。

‘砰!’

重物墜入井底的聲音在院內格外清晰,這口井早已荒廢許久,裏麵沒有一滴水,但高度足足有十幾米,根本沒有爬上去的可能。

秦竹手臂和額頭都受了傷,不停往外滲著血,他惡狠狠看著柳若霜,猛地一巴掌甩了過去,“賤人,你自己要死也就罷了,為何要拉著本王一起!”

“哈哈哈。”一向謹小慎微的女人忽的變了一副嘴臉,猙獰的麵容上滿是恨意,“秦竹,我謀劃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最後全都敗在了你手裏,就算是死,我也拽著你一起下地獄!”

“是你非要去和柳凝歌作對,與本王有何幹係!”

“秦竹,有時我真覺得你比豬狗還要蠢鈍,當年先帝百般縱容你,哪怕犯了謀逆大罪也顧念著父子之情未曾重罰,你占據了這麼大的優勢,卻一步步走向了下坡路,最後輸給了最不可能奪得皇位的秦禹寒,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廢物的男人!”

“你找死!”秦竹從沒有被人指著鼻子這樣罵過,怒不可遏的踹在了柳若霜腹部。

女人被踹的嘔出了一口血,卻仍舊不停控訴著:“你曾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門下幕僚無數,隨便挑一個才學都不輸高思安和蕭池連,可你疑心病太重,覺得他們都是秦禹寒派來的奸細,不是殺了就是驅趕出了京都城,從此再也沒有人願意為你賣命。”

“這也就罷了,你還好色貪婪,那些效忠你的臣子們一開始都是忠心耿耿,可你為了滿足獸欲,硬生生將他們的女兒納入府中為妾,肆意侮辱踐踏,以至於人心盡失。”

“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還不知反思悔悟,竟認為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先帝,秦竹啊秦竹,你真的無藥可救了,我隻恨今生瞎了眼,居然嫁給了你這種無才無德的酒囊飯袋!”

“……”

這一句句指責,每個字都如同在秦竹的心髒上剜刀子。

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雙眼猩紅,最終壓抑不住怒火,拽著柳若霜頭發,將她砸向了井壁。

下一瞬,井底歸於寂靜,女人額頭往外滲著鮮血,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意識消失前的那瞬間,柳若霜呐呐張了幾下嘴,秦竹辨認出來了,那是‘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又能怎麼樣,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落得這個下場隻能認命。

他坐在柳若霜的屍體上,抬頭望著枯井外的天空,安靜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父皇,你去投胎的路上可慢著些,兒臣很快就要來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