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月影宮
處理完賈詩靈後，秦禹寒出宮回了趟府邸。
柳凝歌懨懨躺在榻上，幾乎吃什麼吐什麼，手腳乏力，臉色慘白。
若僅僅是傷寒和懷孕帶來的不適也就罷了，偏偏現在是冬日裏，體內寒症發作，更加痛苦萬分。
知夏在內室裏點了兩個炭盆，門上掛著厚厚的簾子，連窗都關的嚴嚴實實，生怕主子感到冷。
“咳咳咳。”柳凝歌輕咳幾聲，“知夏，這樣太悶了，還是開一扇窗吧。”
“主子，您要是悶的難受，不如奴婢扶您在院子裏走走吧，總這樣躺著反而對病症不利。”
“沒氣力，不想出去。”她何嚐不知染病要多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可孕吐症狀太嚴重，腿都是軟的。
知夏還想再勸幾句，門簾忽然被掀開，她扭頭看去，不禁鬆了口氣。
皇上回來了，這裏應該用不著她了。
“奴婢參見皇上。”
“嗯，你先下去吧。”
“是。”
知夏退下後，秦禹寒走到榻邊，手掌覆在了柳凝歌的額頭，“不怎麼燙了，感覺好些了麼？”
“一點小傷寒而已，休息幾天就好了。”
“宮中事務繁瑣，我挪不開時間往外跑，沒法時時刻刻看顧你，凝歌，不如先隨我搬去皇宮住幾日吧。”
柳凝歌一想起先帝曾在養心殿的龍榻上與那麼多妃嬪纏綿過，心裏一陣惡寒：“還是免了吧，我住在那會做噩夢。”
秦禹寒看出了她心裏在想什麼，“養心殿內的床榻已經被更換了，後宮妃嬪也已遣散，宮中那麼多宮殿樓宇，總歸有一個會是你喜歡的。”
“那些妃嬪在宮裏錦衣玉食慣了，居然舍得離開？”
“起初是不願的，後來我下令，不肯走的全部送去寺廟清修，她們便一聲不吭收拾東西走了。”
柳凝歌無奈笑了笑，“這招真夠損的。”
“妃嬪們大半都未曾侍過寢，尚且是清白之身，出宮後就算不能嫁給權貴，找個尋常門戶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在外麵平平淡淡度過一生，總好過被困在冷冰冰的宮殿裏孤獨終老。
“嗯，你做的很好，她們會感激你的。”
“凝歌，隨我入宮去吧。”秦禹寒還是沒放棄勸說，“我想時時刻刻看到你。”
“……行吧。”其實住在宮內還是宮外對柳凝歌來說並沒有太大差別，她隻是單純不喜歡那座宮殿而已。
不過皇位上都換人了，也沒什麼可矯情的，等養好了病再回府裏來就是了。
半個時辰後，柳凝歌被秦禹寒成功拐進了宮內。
養心殿裏時常有大臣前來議事，住在這難免遭人非議。
“禹寒，宮內有沒有僻靜些的宮殿？”
“有一處，在皇宮最南邊，喚作月影宮。”
柳凝歌頷首，“名字聽起來不錯，就這個吧。”
“好，我陪你過去。”
“不用，你忙你的就行，讓阿珂和囡囡陪我去就好。”
“也行，那你去稍作歇息，我處理完奏折就去看你。”
“嗯。”
月影宮聽著雅致，裏麵的布置也沒有辜負柳凝歌的期望。
宮殿內種著好幾株合歡花樹，可惜天氣太冷，看著光禿禿的，往後看還有一大片竹林，裏頭建了個小涼亭，是夏日避暑的好去處。
白珂讚道：“這地方真不錯，也不知從前是哪位妃嬪住的。”
“看殿內物件都這麼新，而且處處都是主子喜歡的樣式，分明是皇上特地派人改建出來的。”囡囡說道。
“對啊，皇上對咱們主子真是寵到了骨子裏，著實令人羨慕。”
柳凝歌淺笑。
那家夥一貫如此，總是做的比說得多。
“好了，去殿內歇息吧，外麵太冷了。”
“是。”
這次入宮沒能帶知夏來，府內和外麵那些莊子不能缺了人打點，不過有囡囡和白珂隨侍在身旁也足夠了。
殿內，炭盆早早已經點上，桌上茶盞裏的水都是熱的。
柳凝歌坐在軟榻上，從盤子裏拿起一塊糕點小口吃著，“阿珂，你去幫我打聽打聽傅洛去了何處。”
“是。”
白珂大步出了門，囡囡略顯局促的站著，手都不知往哪放。
“怎麼了，可是宮內待著不適應？”
“主子，奴婢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跟隨您站在這個位置。”囡囡如實說出了心裏的想法，“從前奴婢是個粗鄙的鄉野村姑，後來被賣給人牙子，成了風月樓的妓子，再後來跟隨了主子，不但能吃飽喝足，連地位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先是寧安公主的貼身婢女，再是大梁太子妃的婢女，如今直接搖身一變，成了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女。
這轉變短時間內真的很難讓人適應。
柳凝歌：“不管在哪裏，身份如何變化，我還是我，你也仍舊是你，隻需要記住這點就夠了。”
“可奴婢擔心會做不好。”
“後宮內隻有我一人，你不需要遵循那些繁文縟節的規矩，從前在府裏怎麼樣，現在照舊就是。”
囡囡點頭，“是，奴婢都聽您的。”
柳凝歌將盛著糕點的盤子遞給了她，“我吃不下了，你吃。”
“主子，這不合規矩。”
“我方才不是說了麼，在這裏沒那些規矩。”
囡囡咬著唇，伸手接過了盤子，“多謝主子賞賜。”
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好事，居然能遇到這麼好的主子，老天爺真是太開眼了。
前幾日剛下過一場雪，天氣卻沒有變好的趨勢，一眼看去陰沉沉的。
柳凝歌坐在炭盆邊，估摸著還得有幾場大雪。
耐心等了片刻後，出門打探消息的白珂趕了回來，“主子，屬下查到了，傅洛被送去了詔獄。”
“哦？可有查清為何送去那裏？”按理來說，對付一個後宮婦人不該動用到詔獄刑罰，那裏一般是用來審問犯人的，傅洛究竟做了什麼事，能讓禹寒這麼生氣。
“具體的屬下也不是很清楚，但聽祁大哥的意思，應該和賈老將軍有關。”
柳凝歌麵色陡然一沉，“立刻隨我去一趟詔獄！”
“是，主子。”
對於這座牢獄，柳凝歌並不陌生，她曾來過好幾次，每一次都是傷痕累累的被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