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一個陷阱
“是！”白珂領命，剛要離開，又被柳凝歌喚住。
“玄甲營將士的屍體可以妥善安置？”
“屬下傳信給驛站，讓他們安排好棺槨全都送回京都了。”
柳凝歌疲憊的閉了一下眼睛，“做的很好，去吧。”
“是。”
白珂走後，雅間內氣氛還是很壓抑，衛雲嵐想要安慰柳凝歌幾句，卻又不知該從何處開口。
她和沈策回時遲了一天，沒能與賈老將軍當麵道別，這已然成了一樁遺憾，現在連老將軍的屍身都保不住，這事換誰都沒法接受。
大梁人講究落葉歸根，入土為安，老將軍戎馬一生，若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屍骨無存的結果，柳凝歌和另外幾人一定會自責一輩子。
“凝歌，你認為會是誰做的？”
“我想不出來。”
秦竹自顧不暇，應該沒多餘的精力擄走賈老將軍的屍身，朝堂裏的那些臣子就更不用多說，無冤無仇的，沒必要做這麼損陰德的事。
會是誰，究竟是誰在背後謀劃算計！
“唉，這事你打算告訴沈策和太子麼？”
“戰場刀劍無眼，這兩人正在陣前廝殺，暫時還是瞞著為宜。”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時堯那邊怕是瞞不住。”
柳凝歌歎息，“稍後我會回府親自跟阿堯說。”
“嗯，衛氏的人也會幫著一起調查，凝歌，你別太憂心。”
“好。”
此事發生的突然，柳凝歌沒有心情再喝茶，立刻帶著囡囡回了太子府。
她前腳剛到，後腳顧時堯就紅著眼走了過來，“太子妃，是真的麼？”
“……是。”
顧時堯仿佛受到了巨大打擊，臉上血色瞬間褪盡，腳下都有些虛浮。
“阿堯，這件事誰也沒有料到，但在老將軍屍身被找到前，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先生的遺體不能長時間存放，都這麼久了，恐怕早已腐壞，太子妃，他們會怎麼對待先生？隨手丟棄在汙穢的水溝裏，還是給荒野中的野獸啃食？”
無論哪一種，光是想想都足以令人窒息。
“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找到老將軍的。”柳凝歌輕輕擁住了顧時堯，“很快就能找到，給我一些時間。”
這個擁抱讓滿麵淚痕的少年漸漸冷靜了下來，他輕輕掙開溫暖的懷抱，沉聲道：“不能找。”
柳凝歌微怔，“什麼？”
“不能找，那人擄走先生的屍體，為的就是引誘你或者沈將軍他們落入陷阱。”他已經失去了先生，再也不能失去其他人了。
“可老將軍的遺骨總得下葬。”
“先生魂魄已去了北邙，那不過是一局空蕩蕩的軀殼，如果他意識尚存，絕對不會希望我們為了找他而涉險。”
柳凝歌擰眉，卻聽顧時堯繼續道：“況且那人既然想要引誘你們，就一定會好好保存先生的遺骨，方才是我被情緒衝昏了頭腦，沒能想到這一層。”
到了此刻還能冷靜分析事情的利弊，真不知該說這孩子冷靜還是冷血。
“搜尋老將軍的事不能擱置，我會讓暗刹和黑蜘門裏的人暗中探查，至於我們和往常一樣就好，這事不能讓更多人知道，否則流言蜚語會傳遍京城。”柳凝歌道。
“好，時堯謹遵太子妃吩咐。”
顧時堯麵上看著已無任何異常，但柳凝歌很清楚，他心裏一定是鮮血淋漓。
她讓囡囡將時堯送回了院中歇息，自己則坐在院內，望著頭頂的枯葉出神。
禹寒，我和沈策好歹送了師父最後一程，若最後我們仍沒有找回師父的遺骨，你又該如何自處？
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吧。
想到這，她的心口處擴散開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但願老天爺開眼，莫要讓事情發展到最無法收場的地步。
……
後宮，椒房殿——
這裏曾經住過無數寵妃，那些花一樣美好的女子要麼死於了後宮爭鬥，要麼被打入了冷宮，總之沒有一個落得好下場，而現在住在這的，是最受皇上寵愛的皇貴妃。
深秋寒風總是呼嘯個不停，丫鬟仔細在軟榻上鋪了一層軟墊，用的是上好的銀狐皮毛，躺在上麵既柔軟又舒適。
傅洛皮膚很白，相較於其他妃嬪，白的有點不正常，是那種常年累月見不到陽光悶出來的白，笑起來還好，麵無表情躺在那，遠遠瞧著像剛紮好的紙人，有些瘮的慌。
此刻她正懶散的坐在軟榻上，懷裏抱著隻波斯貓，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
柳若霜坐在不遠處，從懷中取出了那枚剛縫好的香囊，“娘娘，這香囊是臣女親手做的，上麵的牡丹以金絲勾勒，看著雍容華貴，與您極其般配。”
“哦？”傅洛饒有興趣的伸出手，“拿來給本宮看看。”
“是。”柳若霜恭敬的將香囊呈了上去，她的繡工很好，芙蓉盛開栩栩如生，好似活物。
“柳側妃有心了，這香囊本宮很喜歡。”
對於側妃這個稱呼，柳若霜並不是很滿意，嘴角笑容略微僵硬了片刻，“能得娘娘喜歡是臣女的福分。”
“你是慎王側妃，理應自稱一聲臣妾才合禮數。”傅洛似乎很喜歡強調她是秦竹側妃的事實。
柳若霜低頭，掩去了麵上表情，“慎王已成叛賊，臣妾與他雖沒有正式和離，但今後再也不會有任何牽扯，自稱臣女，也是為了表示對皇上的衷心。”
“沒有和離書，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不是換個稱呼就能改變的，何必自欺欺人。”
“娘娘說的是，是臣妾愚鈍了。”
皇貴妃對懷中貓兒有些膩了，輕輕將它拋向了地麵，“本宮前幾日見到你二姐了。”
“娘娘是說太子妃？”
“是，這女人比你描述的還要心機深沉。”
“臣妾這位二姐極擅長玩弄手段，而且將太子殿下牢牢掌控在了手心，娘娘可得小心應付才是。”
傅洛笑了一聲，“說到底，本宮隻是皇上身邊的一位妃嬪，如今大梁皇權都在太子手裏，太子妃的地位可比本宮高多了。”
“太子終究隻是儲君，怎能越過皇上，娘娘是最受寵的皇貴妃，坐上皇後之位指日可待，萬不可自怨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