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紅豆寄相思
葛玉房中——
柳凝歌給葛媽媽倒了杯茶,“先前白公子花三千兩買下了我,這銀子我兄長會如數奉還,除此之外,還會給三千兩酬金,算是感謝媽媽的照顧之恩。”
三千再加三千,這可是足足六千兩銀子!
葛玉當了這麼多年老鴇,還從未碰過這麼多銀錢。
她忍不住打量了那位坐在桌邊的男人,身量修長,麵如冠玉,尤其是那身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勢,讓人不禁膽顫。
這男子,絕對不是尋常的商戶,看這卓爾不凡的氣質,十有八九是天潢貴胄。
羽凝說他們二人是兄妹,可兄妹間怎麼可能有這麼曖昧的眼神,分明是夫妻才對。
“你想要離開,我不會過多阻攔,可樓內那些恩客吃慣了你做的菜,陡然間換了廚子,我這生意勢必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這一點葛媽媽無需擔憂,我已派人從大梁調派了個廚子來,他的廚藝比起我毫不遜色。”
葛玉視線停留在柳凝歌身上,眼底除了失落,更多的則是不舍,“一定要走麼?”
“是,這裏不是我的歸宿,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行吧。”葛媽媽知曉這二位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隻能點頭答應,“今夜先在樓內稍作歇息,明天再走吧,至於白公子那……”
“二公子那邊我會想法子解決,絕不會給樓裏添麻煩。”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羽凝,我能否單獨你與說幾句話?”
“嗯。”柳凝歌看向秦禹寒,“兄長,你先去外麵等我吧。”
秦禹寒頷首,起身走了出去。
門被掩起,葛玉輕輕握住了柳凝歌的手腕,“我雖然不知你是何身份,但要是猜的沒錯,十有八九是大梁的權貴人家。羽凝,北邙皇室憎惡大梁,你們行走於陵京,很有可能會招惹殺身之禍。”
“媽媽放心,我們有自保的能力。”
“唉,相識一場,我沒什麼好贈予的,這隻鐲子跟了我多年,就送給你吧,希望你別嫌棄。”葛玉說著,將腕上的鐲子摘下,放在了柳凝歌掌心。
這鐲子成色算不上太好,可這份心意卻尤為貴重。
“鐲子我收下了,多謝葛媽媽。”
“不必言謝,你去吧。”
“嗯。”
柳凝歌走出房間,看著站在門外靜候的秦禹寒,忽然改變了主意,“我們去外麵的客棧住吧。”
“怎麼?”
“這裏太過吵鬧,怕你待不習慣。”
秦禹寒有潔癖,尤其不喜歡這種風塵之地,讓他在這睡一晚,一定渾身不自在。
“也好,我去替你收拾東西。”
“沒什麼可收拾的,隻需帶上一個人就行。”
“何人?”
“我新收的婢女,叫囡囡。”
秦禹寒聽到這個名字,神色微變,卻也沒多說什麼。
約莫盞茶時間後,幾人一同離開了風月樓。囡囡坐在馬車內,掀開簾子朝外麵看去,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從前做夢都想遠離這裏,可現在真的要走了,居然有點舍不得。”
“前路還長,你以後的日子會比在這裏更安穩。”柳凝歌安撫了一句。
囡囡點頭,“隻要跟著姑娘,奴婢去哪裏都可以。”
“嗯。
馬車搖搖晃晃在街市上行駛著,沒多久停在了一家客棧門口。
折影要了幾間上房,秦禹寒吩咐小二送來一桶熱水和清淡些的膳食,帶著柳凝歌去了房內歇息。
一別許久,再次相見倒也沒有想象中垂淚漣漣的場景,隻要看到彼此都還安好,就是最大的寬慰。
“京都情形如何,秦竹抓到了麼?”柳凝歌問出了最在意的事。
“沒有,那一戰過後,他帶著殘兵逃了。”
“嗬,這笑麵虎命倒是挺大,這樣都沒死。”
秦禹寒:“秦竹與蠻人勾結,意圖用黑火藥炸毀城門,還好我手中有你留下的黑匣子,否則這一戰根本贏不了。”
“這麼說來,你已經被冊封為太子了?”
“嗯。”
柳凝歌咂舌,“那我豈不是成了太子妃?”
秦禹寒低笑,“不喜歡這個身份麼?”
“也不是,就是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不知為何,總覺得當了太子妃就會有不太好的事情發生,這大概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那日事發突然,我未曾料到溫太醫會對你不利,說到底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
“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是北邙人。”
秦禹寒對溫太醫的過去並不了解,“他與你母親有關?”
“他曾是月華公主身邊的暗衛,為了掩護公主逃出皇宮,被廢除了武功。”柳凝歌喝了口茶,繼續道,“溫太醫因此怨恨大梁,改名換姓後潛伏到太醫院,為的就是推秦竹坐上皇位,借他的手毀了大梁江山。”
“如果這次不是他主動暴露了身份,恐怕我們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是啊,他掩藏的太好了。”這樣的敵人,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秦禹寒一想到柳凝歌墜下山崖的場景就心口發悶,伸手將她緊緊擁入了懷中,“凝歌,你隻是異世的一縷魂魄,月華公主與你並無任何關係,你大可不必將自己牽扯進這些陳年舊事之中。”
“禹寒,我占據了這具身體,這些事就注定和我脫不了幹係,況且有你在,我不會有危險的。”
“從前我也這樣認為,可還是讓你差點丟了性命。”秦禹寒始終在為了這件事自責,“讓你在大婚前夜遇險,歸根究底是我無能。”
柳凝歌搖頭,雙手攬住他的脖頸,堅定道:“我的夫君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也是大梁儲君,怎會無能,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隻是個意外,不許再胡思亂想了。”
秦禹寒注視著她的麵容,低頭吻住了那雙紅唇。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微風吹拂入房間,簾帳搖晃間,隱約映出了一對抵死纏綿的身影。
翌日清晨,柳凝歌從睡夢中醒來,渾身酸痛的厲害,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打算去倒杯茶,卻發現手腕上又多了個銀鐲。
這鐲子看起來與從前那隻並無差別,唯獨下麵墜著的那隻銀鈴裏多添了顆紅豆。
紅豆寄相思,秦禹寒從不會將愛意宣之於口,他做的,永遠比說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