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把她送給我
回到樓內後,柳凝歌親自去廚房熬煮湯藥,葛玉喚來雜役詢問道:“她出去時可有異常?”
“沒有,買完藥就回來了,小的看著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那就好,你先退下吧。”
“是。”
雜役走後,葛玉坐在窗邊,望著街市上來來往往的百姓,心情複雜。
這位叫羽凝的女子身份肯定不止是醫女那麼簡單,但願把她留下不是個錯誤的選擇。
廚房內——
柳凝歌盯著‘咕嚕嚕’冒泡的藥罐,心情格外沉重。
剛才那老者知曉她是從異世而來,證明說的話可信度很高。
不要向南,可王爺就在那,難不成她要一輩子躲在北邙,放棄大梁的一切麼?
可要是回去了,真的帶去血雨腥風,又該如何?
大梁好不容易才能安定,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動亂了。
柳凝歌越想越頭疼,心煩意亂的歎了口氣。
罷了,暫時還是待在北邙吧,正好她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打探一下關於月華公主的事,說不準還能找到原主的生父。
好歹占據了人家的身體,多少該給個交代。
“你的藥還沒熬好麼?我還等著用罐子,別磨磨蹭蹭的。”
身後陡然響起了一道嬌蠻的聲音,一聽就是來找事的。
柳凝歌沒興趣跟樓內女子打交道,更不想起爭執,抬手將罐子裏的藥倒入碗中往外走去。
“你這人懂不懂點規矩,我跟你說話,你居然裝沒聽到!”海棠怒氣騰騰瞪著眼,活似要將她生吞了一般。
“你要罐子,我讓給你了,有什麼問題麼?”
“可笑,什麼叫讓給我,說的這藥罐子是你的東西一樣,你不就是靠著這張臉才得了葛媽媽青睞麼?要不了幾天,你就得洗幹淨躺在男人身下承歡,這會兒還端什麼臭架子。”
她說話實在難聽,柳凝歌抬起眼簾,明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讓海棠心裏‘咯噔’一聲,莫名生出了恐懼感。
“讓開。”
海棠不情不願的讓了路,柳凝歌端著藥,緩步走上了樓。
“呸,什麼東西,早晚有你好受的!”
身後罵聲還在持續,樓內姑娘麵麵相覷,竊竊私語著。
“海棠瘋了吧,明知葛媽媽看重這女子,還敢找她晦氣。”
“唉,可不是瘋了麼,都快二十五了,還未攢到一半贖身錢,本來就沒什麼恩客找她,現在又來了個美人,照這樣下去,將來隻能老死在風月樓裏了。”
風月樓不同於尋常煙花柳巷,這裏的姑娘每次接客後可以留下一些銀子,隻要攢到足夠的數,就能為自己贖身。
對於妓子來說,這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隻要拿到身契,就成了自由身,將來可以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找戶人家過安穩日子。
正因如此,她們對葛媽媽都很敬重,與此同時樓內的競爭也很厲害,畢竟誰都想早點脫離苦海。
對於這種做生意的模式,柳凝歌很是讚賞。
姑娘們想盡法子掙錢,還對壓榨自己的老鴇感恩戴德,葛玉的手段著實厲害。
很快,藥被送到了葛媽媽手中,她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柳凝歌,道:“你為我醫治病症,難道就不打算借此討要點好處?”
“我想要的好處媽媽再清楚不過,您既然沒開口,我又何必多問。”
“嗬。”葛玉將喝完藥的空碗放在了桌上,“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啊,我從上一處都城搬到陵京,費盡心血把生意做起來,雖然看著風光,但這裏的青樓會越開越多,到時就沒多少銀子給我掙了。”
“所以呢?”
“所以,我需要培養出一個名揚北邙乃至九州的名妓,這樣一來,風月樓就能永永遠遠屹立在陵京,而我挑中的人就是你。”
柳凝歌挑眉,“葛媽媽還真是高看我。”
“你心性沉穩,懂得察言觀色,還頗有心機手段,這樣的人,遠比空有一副皮囊的更討人喜歡。”葛玉注視著她,“你為我醫治舊疾,這份恩情我記下了,但該接客還是得接客,這個你逃不掉。”
“知道了。”柳凝歌並未流露出一絲難過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那就聽從媽媽安排。”
她在北邙無親無故,又身無分文,在想好之後的路該怎麼走之前,冒然離開風月樓絕非明智之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到接客那天,再想旁的法子推辭過去就是了。
“果然是個懂事的,對了,還有一件事。”葛媽媽道,“之前那個與你一起進來的女子,整日裏哭哭啼啼,我打算明日將她賣去別處,省的留在樓裏添晦氣。”
柳凝歌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但好歹在一個鐵籠子裏待過,若是一句話能救下一條命,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媽媽不妨將這女子送給我吧。”
“怎麼,你難不成還要個貼身丫鬟伺候?”
“您不是要將我調教成樓內頭牌麼?以後忙起來,怕是顧不得您的傷,不如將按摩手法交給那女子,免得耽誤媽媽的病症。”
“嗤,別以為我不懂你是什麼心思,算了,那就送給你吧,記得讓她少哭些,聽著心煩。”
“是。”
柳凝歌回到房間後,那女子很快被送了過來。
她這兩日應該受了不少委屈,人消瘦了一圈,眼睛也腫的像爛桃子。
“姑娘,葛媽媽將我……將奴婢送給了您,以後奴婢會好好伺候您的。”
“你叫什麼名?”
“回姑娘的話,奴婢叫囡囡。”
柳凝歌微怔,“囡囡?”
竟是和她那早夭的女兒同名,這難道就是冥冥中的緣分麼?
“是,多謝姑娘救下奴婢。”囡囡說著,又掉起了眼淚。
“行了,把淚水擦一擦,說不到兩句就哭,如此軟弱,如何在這種地方活下去?”
“奴婢也不想的,可,可是……”
柳凝歌不耐煩道:“想跟著我就早日把這毛病改了,否則照樣把你賣去別處,到時候是什麼下場就未可知了。”
“是,奴婢一定改,一定改!”
囡囡慌忙拭去了眼眶裏的淚珠,死死咬著唇,生怕再落下一滴。
“行了,看你眼下烏青,定是許久沒睡好,去榻上歇會吧。”
“奴婢在桌上趴會兒就可以了。”
“讓你去你就去。”
“是。”
柳凝歌望著畏畏縮縮的囡囡,忽的想起了從前的知夏。
那小丫鬟知曉她墜崖,一定很難過自責,但願那些故人都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