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血債血償
“不能直接去，此人既然敢私吞贈災糧食，肯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柳凝歌道，“王爺，算算日子，明日鎮子上就會發糧，我們喬裝打扮一番，混在災民裏一起領糧，到時直接抓住負責發放的人，應該能問出些東西。”
“好，聽你的。”
兩人穿著太過顯眼，為了掩人耳目，秦禹寒吩咐折影回京都取了兩套尋常百姓穿的衣袍來。
“凝歌，今晚要宿在鎮子上麼？”
“嗯，演戲就得演全套，明天鎮子入口肯定有人把守，到時候再過來很容易引起懷疑。”
秦禹寒頷首，目光掃過四周，微微皺起了眉。
鎮子上很清貧，根本沒有客棧可以留宿，這麼冷的天，若在外麵吹一宿冷風定會染上風寒。
柳凝歌看出了他的想法，“如果我記得沒錯，往前應該有一座廟，不如先去那湊合一夜吧。”
“好。”
這座廟是十幾年前鎮子上的百姓建造的，從前人來人往，香火供奉不斷，也算熱鬧，可現在換了一批人居住，廟也就荒廢了。
“還不錯，比我想象的好些。”抵達寺廟後，柳凝歌走至角落，將折影帶來的衣物更換好，又在地上鋪了一層稻草，“晚上就睡在這吧。”
秦禹寒心疼道：“凝歌，這件事交給我一人辦就好，要不你還是回王府等候吧。”
“那可不行，我家夫君這般俊美，若哪隻小狐狸把你勾走了怎麼辦？”
“就這麼信不過你夫君？”
柳凝歌笑了一聲，“王爺在高位待久了，不擅長和衙門裏的官員打交道，我是做生意的，每日要應對各種各樣的人，相比之下更有經驗一些。”
“說起生意，我總覺得私吞糧食這件事另有文章。”
“糧食倒賣後可以變成銀子，這人敢從我口袋裏撈錢，當真好本事。”
秦禹寒：“你認為會是誰做的？”
“能把事情做這麼天衣無縫，除了秦竹還能有誰。”這隻笑麵虎王府被燒毀，皇帝又拿不出銀子接濟，窮的快揭不開鍋了，敢冒著風險偷竊贈災糧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還隻是懷疑，等搜集到確切證據再去找他清算。”
柳凝歌點頭，裹著氅衣蜷縮成了一團，“肚子餓了。”
“折影帶了糕點來，先將就著吃一些。”
“嗯。”她伸手接過，正要咬一口，陡然聽見佛像後傳來了細微的咽口水聲。
兩人交換了一抹眼神，秦禹寒輕拂袖袍，一陣內力湧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啊！”孩童稚嫩的驚呼聲響起，隻見一位七八歲的女娃娃跌落了出來，揉著腰抽抽噎噎掉眼淚。
柳凝歌沒料到會是個孩子，愣了片刻後起身走了過去，“怎麼在這裏躲著？”
“我餓了，家裏沒有糧食，隻能出來找吃的。”小娃娃抬起頭，臉頰因饑餓凹陷了下去，皮膚泛著不正常的蠟黃色。
“這塊糕點給你，你先墊墊肚子。”
“真的麼？！”
“真的，吃吧。”
小娃娃顧不上其它，抓起糕點就往嘴裏塞，噎著也不敢往外吐，錘著胸口伸長脖子往下咽。
這副淒慘模樣看的柳凝歌心頭一緊，說話聲音也不自覺溫和了許多：“你爹娘呢？怎麼讓你一個人跑出來了？”
“爹娘都餓死了，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衙門沒有人管你麼？”先前災民安置好後，她吩咐過要對年幼的孤兒格外照顧，不但要讓他們吃飽肚子，還要安排私塾讀書。
“一開始有人管的，後來就沒有了。”小娃娃低垂著頭，布衣上到處是破洞，雙足也凍的滿是凍瘡。
柳凝歌將氅衣脫下披在了孩子身上，“不必害怕，今後你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大姐姐要殺了我麼？”
“為什麼這樣問？”
“衙門裏的人說，想不餓肚子就一頭撞牆上，死了就感覺不到餓了。”
孩童的話總是天真無邪，可越是天真，就越讓人不是滋味。
“那都是壞人胡說的，你一定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秦禹寒注視著柳凝歌單薄的身子，伸手將人攬入了懷中，“你陪著孩子在角落裏坐會兒，我生個火。”
“好。”
寺廟外有不少散落的枯樹枝，秦禹寒收集了一些，點燃後很快就廟內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柳凝歌輕聲問道。
“娘親喚我邱邱。”
“好，邱邱，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餓肚子的？”
小娃娃想了會兒，道：“大約有五個多月了。”
居然這麼久了，西鄉鎮距離京都城不過十幾裏路，她竟毫無察覺。
“鎮子上餓死的人多麼？”
“嗯，許多一起逃難來的阿婆和老爺爺都死了，還有些比邱邱小的弟弟妹妹。”
“他們的屍體呢？被掩埋在了何處？”
邱邱指向了鎮子最西邊的荒地，“就是那裏，我的爹爹和娘親也在那。”
柳凝歌目光挪向了秦禹寒，“我想過去看一眼。”
“我陪你一起。”
“不用，你在這看好邱邱，我很快就回來。”
秦禹寒沒有多言，“那你一切小心。”
“知道。”柳凝歌披上男人厚實的外衫，步履沉重的朝著荒地走去。
這座鎮子上的冤魂已經足夠多了，沒想到經曆了瘟疫後，居然又橫添了一筆。
災民們曆盡艱難才走到這裏，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卻又遭遇了這樣的事。
究竟是誰這般狠戾，非要將這些人趕盡殺絕。
思索間，柳凝歌已站在了荒野的山坡上，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被挖出來的巨坑。
不，應該說是亂葬崗。
屍橫遍野，惡臭熏天，烏鴉不停啄食著腐爛的殘軀，幾具新鮮的是屍首被隨意丟在坑中，不甘的睜大著雙眼。
柳凝歌往後踉蹌一步，哪怕早已對血腥的場麵免疫，還是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三五歲的幼童，繈褓中的嬰孩，還有七八十歲的老者。
這些人沒有自保的能力，成為了最無辜的受害者。
寒風吹拂過頰邊，帶來一陣陣刺鼻的怪味，柳凝歌咬著舌尖，艱難轉身離開了此處。
她發誓，等查清真相後，定會讓幕後主使者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