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十惡不赦

第685章 十惡不赦

用過午膳,秦禹寒回了前朝忙碌,恰好煉丹房裏已收拾妥當。柳凝歌從實驗室裏取出藥,裝模作樣的獨自坐了半個時辰,隨後將煉好的‘丹藥’交給了溫太醫。

“溫大人,這些藥有勞你替本宮呈給皇上。”

“是,王妃這就要出宮了麼?”

“嗯,宸妃那近兩天可有什麼不適?”

溫太醫搖頭,“娘娘脈象穩固,隻是經曆了這麼多變故,皇嗣就算落地,將來恐怕也是個體弱多病的。”

“這孩子既投到了宸妃肚子裏,一切就都是造化,溫大人莫要想太多。”

“是,多謝王妃開解。”

柳凝歌頷首,抬腳往太醫院外走去,剛拐過長廊,恰好遇到了姚杏林:“姚前輩被革除煉丹師職務,怎的還在宮中肆意走動,當心被皇上知道了責罰。”

“嗬,秦王妃無需擺出這張小人得勢的嘴臉,不過一個小小的職務而已,就算沒有,老朽也照樣能被皇上重用。”

“前輩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從前人人都稱讚‘鬼醫’是天下第一神醫,可如今前輩神醫這個名號,怕是要保不住了。”

姚杏林渾濁的雙目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老朽在江湖中行走這麼多年,見過的大風大浪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你不過一個黃毛丫頭,也敢這般猖狂。”

“論閱曆與見識,本宮的確不如前輩,可俗話說得好,夜路走多了難免會遇到鬼。”柳凝歌向前一步,麵上噙著笑,眼底卻一片寒意,“本宮就是那個鬼。”

鬼醫下意識後退一步,竟對這個從前不屑一顧的女人生出了懼怕。

“時候不早,本宮就不與前輩閑聊了,先行告辭。”

“秦王妃,你就不怕老朽將宸妃腹中懷著野種的事告訴皇上麼?”

“你不敢。”柳凝歌側過臉,語調平靜,“你效忠慎王,應該明白這件事揭發後會是怎樣的結果。”

皇帝向來偏袒秦竹,哪怕真的知曉了,也隻會殺了趙秋月和未出世的孩子,以求保住皇室名譽。

但真到鬧到那種地步,慎王,楓木,乃至於帝王,都不可能再容得下姚杏林。

“秦王妃,你處處算計,步步為營,即便此刻壓了老朽一頭,但遲早會遭到報應!”

“這種話本宮早已聽膩了,前輩難道沒聽說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麼?”柳凝歌悠然一笑,“為了長命百歲,本宮寧願當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你!”姚杏林怒從心生,臉憋成了豬肝色。

這女人簡直是個怪物!

說她是惡人,卻懸壺濟世,嘔心瀝血匡扶大梁,可要說是個好人,又瑕疵必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對付這種人,實在不知從何下手。

柳凝歌見鬼醫半天不說話,又恢複了那副慵懶神色,閑庭信步的走向了宮門。

等候許久的白珂見到主子,趕忙遞上了暖袋,“王妃,屬下扶您上馬車。”

“嗯。”她坐進車內,後背倚靠在車廂,閉眸小憩。

車輪緩緩碾壓過地麵,耳畔皆是商販叫賣聲,熱鬧非凡。

柳凝歌陡然想起了西鄉鎮,之前小鎮上爆發疫病,淪為了一座空城,新一批的災民安置過去,也不知生活的如何了。

“阿珂,讓你傳去衛氏的信送到了麼?”

“是,想必這會兒信已到衛公子手裏了。”

“那就好。”她故意在信裏把事情寫的很急,若是衛雲嵐馬不停蹄往京都城趕,最多五日就能抵達。

但願這一次見麵,可以撥開雲霧,解開所有芥蒂,而不是和知己好友反目成仇。

……

夜色濃鬱。

柳建南拖著尚未痊愈的身體站在慎王麵前,臉上堆著討好的笑:“王爺,這座院子您可還滿意?”

秦竹目光從四周掃過,嫌惡的撇了一下嘴。

這地方狹窄擁擠,還不如慎王府內給下人居住的地方大,這蠢貨竟還好意思問他滿不滿意。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幾日得暫住在此,不好把話說的太難聽。

“尚可。”

“王爺不嫌棄就好,下官府中清貧,沒有好茶葉,還請您先將就。”

秦竹喝茶極為講究,不是雪頂含翠看都不屑看一眼,更別提入口,“用不著泡茶了,直接送一壺清水來就行。”

“是。”

“柳大人,丞相之位被高思安奪去,你就一點不怨恨麼?”

柳建南笑意僵了片刻,低眉順眼道:“下官無能,惹皇上憎惡,還丟了官職,承蒙王爺不棄,才能平安從詔獄內出來,如今能保住這條命已是心滿意足。”

“廢物!”秦竹毫不客氣的嗤笑道,“你好歹在高位上坐了這麼多年,怎麼受了點挫折就成了落水狗,爬都爬不起來了?”

“下官淪為洗馬官,在朝中遭臣子排擠打壓,哪裏還敢奢望重回殿前。”

“想回去也不是難事,隻要本王坐上那巔峰龍椅,你照樣還是大梁的丞相。”

這話可謂大逆不道,柳建南顫顫巍巍跪下身,不敢應答。

秦竹嫌惡的擰起眉,“你從前效忠本王時野心勃勃,怎麼現在成了這副鬼樣子,看著就晦氣。”

“王爺,下官何嚐不想繼續為您鞍前馬後,可秦王凱旋歸來,朝中又有高思安與蕭池連二人為他籌謀,下官實在有心無力啊。”

“也罷,那你就踏踏實實做你的洗馬官吧,下半輩子永遠被人踩在爛泥中。”

柳建南訕訕笑著,“下官去為王爺準備清茶。”

他弓著腰走出院子,離開慎王視線範圍後,神色漸漸變得陰鬱。

秦王如日中天,秦竹敗局已定,他已經輸過一次,絕不能把身家性命再次托付給慎王。

在局勢穩固之前,比起攪入渾水,還是明哲保身比較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留著這條命,不愁翻不了身。

……

夜間下起了細雨,寒風吹拂起簷下的紅燈籠,略有些吵鬧。

柳凝歌不適的翻了個身,昏昏沉沉間,被子從腰間滑落到地上。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秦禹寒脫下沾滿夜雨的氅衣,看向了床榻。

他無奈搖頭,上前將被子重新蓋回了女人纖細的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