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坦蕩前路
翌日清晨，柳凝歌去了趟隆安的房間。
小丫頭剛起身，正坐在妝台前梳發，見她來，笑著放下了發簪，“嫂子怎的這麼早就來了。”
“來看看你，近日可還嘔吐麼？”
“總是一陣陣的，清晨好些，到了傍晚格外不適。”
柳凝歌點頭，“我讓阿珂去給你買了些酸蜜餞，你難受時含一顆會好受許多。”
“嗯，多謝二嫂。”
“安兒，其實我這趟來，是有件事要請您幫忙。”
“二嫂這麼說就是見外了，有什麼事直言就好。”
“你可還記得蕭池連麼？”
隆安滿臉困惑，“不記得，這是何人？”
柳凝歌：“這是蕭家庶出公子，如今擔任戶部侍郎，幾年前你曾在街市上救過他。”
“這麼一說，倒是有點印象。”
“因為那日你出手相助，蕭池連愛慕了你數年，聽聞你離世後也是悲痛交加，安兒，如若可以，我希望你能與他見一麵。”
隆安很詫異，“我從前在京都裏刁蠻任性，聲名狼藉，沒想到還會被人愛慕。”
“各花入各眼，旁人覺得你任性，可在蕭侍郎和耶律首領眼中，這叫率直天真。”
“二嫂慣會安慰我。”她笑了笑，“行吧，那我就去見一見這位蕭侍郎。”
“嗯，我會在天香樓設下宴席，你不用拘謹，自然隨意些就行。”
“好。”
兩人見麵之前，柳凝歌先尋個由頭約見了蕭池連。
“下官拜見秦王妃。”
“侍郎不必多禮，坐吧。”
“是，多謝王妃。”
單論樣貌，蕭池連稱得上俊美，但他這些年在蕭府裏過得實在不怎麼順心，加上小娘的離世，眼中始終存了幾分死氣。
“不知王妃召下官前來有何事吩咐。”
“高大人被提升為了丞相，戶部尚書之位空懸，本宮與王爺都很屬意你。”
“下官資曆尚淺，怕是無法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
“蕭侍郎無需自謙，你的能力本宮是看在眼裏的。”柳凝歌捧起茶盞喝了一口，“算起來，蕭侍郎也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了，不知可有心儀的女子，本宮或許能做主成全了你們。”
蕭池連苦笑，“多謝王妃掛懷，但下官暫且沒有成婚的想法。”
“侍郎一心撲在朝務上，也得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是。”
柳凝歌將茶盞擱回了桌上，“晚上本宮會在天香樓設下宴席，為蕭侍郎引薦一位好友。”
“王妃的好友自當是人中龍鳳，下官定會按時前去赴約。”
“那就好，時候不早，你先回吧。”
“是。”
蕭池連走後，柳凝歌望向門外蕭條的景致，若有所思。
月上柳指頭，天香樓裏坐滿了食客，熱鬧非凡。
蕭池連被關盛帶去了雅間，進門前，他理了理衣袍，麵上噙著一抹溫潤和善的笑容。
“在下來遲，還望……”話還未說完，他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著坐在桌邊那人。
“外麵風大，酒水已溫好，蕭大人喝點暖暖身子吧。”
“公主？”蕭池連不敢確定，顫著聲試探。
“隆安公主已死，我不過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侍郎若不嫌棄，喚聲安兒就好。”
“怎麼會這樣，那日微臣分明親眼看到公主被葬入皇陵，為何會如此？！”
隆安笑意盎然，“也許是命不該絕，閻王還舍不得收我。”
蕭池連喉嚨裏‘哽’了一聲，生怕這隻是自己的一場夢境，“公主，你變了許多。”
“人總是會變的，我離開了那座牢籠，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自由，侍郎應該為我感到高興才對。”
“公主這些日子去了何處，過得還好麼，有沒有受苦？”
“沒有，我過的很好，看到了從前不曾看過的風景，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每一日都很開心。”
“那就好。”蕭池連發自肺腑的展顏而笑，“隻要公主過的好，微臣便安心了。”
隆安：“我如今並非公主，侍郎不必在我麵前稱臣。”
“不，在微臣眼中，公主永遠是公主，無論何時皆是如此。”
“我可以喚你一聲蕭大哥麼？”
“當然。”
“蕭大哥，你任職戶部侍郎，很快會成為尚書，有這樣坦蕩的前路，何必再往回看。”
蕭池連神情苦澀，“微臣明白公主的意思，可既已動心，又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
“我是池耶律的妻，是回乾部落的首領夫人，你我之間注定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的。”他笑道，“從始至終，微臣從未想過褻瀆公主，能夠知曉您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隆安是他的心之所向，信仰該存放在心底，妥善珍藏，而非占為己有。
“蕭大哥，謝謝你。”
“應該是微臣謝過公主才是，當年若非您出手相助，微臣還不知能不能活到今日。”
“能的。”她堅定道，“蕭大哥將來會封侯拜相，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那微臣就借公主吉言了。”
這頓飯兩人聊的很盡興，隆安描述著北疆廣闊的天地，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戈壁，大漠，還有金發碧眼的西域人。
蕭池連聽的很認真，視線一刻舍不得挪開，心中由衷感到欣慰。
小公主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需要人掛懷的小姑娘。
“蕭大哥，我不該議論朝中之事，但慎王絕非帝王人選，秦王才是天命所歸。”
“公主放心，微臣定當全力輔助秦王，助王爺坐上巔峰之位。”
“好。”
這頓宴席，為秦王換回了一位衷心的臣子，也解了蕭侍郎心中沉屙。
用完晚膳後，隆安與蕭池連道別，乘坐馬車消失在了月色下。
柳凝歌早早在秦王府門前等候，見馬車停下，親自上前攙扶，“安兒，辛苦你了。”
“二嫂說的哪裏話，能幫上忙我很高興，況且蕭侍郎是個很好的人，但願今後他能放下過往。”
“會的。”能在朝中占據一席之地的都是通透人，蕭池連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在鬧市中救下自己的小公主，但他會漸漸釋然這份愛慕，然後遇到真正的命定之人。
隆安懷著身孕，不宜久站，柳凝歌將她送回了院子：“早點歇息，明日我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嗯，多謝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