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八字沒一撇
“王妃,我父親的確做了錯事,可祖母是無辜的啊!”胡秋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做錯過,卻承受了這麼多痛苦。您是大夫,怎能見死不救,我求您,求您了……”
她每說一個字就磕一個頭,很快額間就滲出了血。
柳凝歌起初還能做到冷眼相對,可視線挪到對方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罷了,所有的罪孽都是胡忡造成的,胡老夫人何其無辜,不該落得個活活疼死的下場。
“行,本宮隨你去一趟,但無法保證能把人救回來。”
“好,多謝王妃。”
胡忡人麵獸心,可胡秋雪卻是真心實意的孝順祖母。
兩人趕到胡府後院時,老夫人已經快不行了,身體每一寸都在往外滲著血水,有些地方還出現了嚴重的潰爛。
原本燒傷就足夠煎熬了,還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經曆了換皮手術,能撐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
“王妃,您看這……”
柳凝歌上前幾步,查看了胡老夫人的情況後,從袖中取出一枚丹藥喂了過去:“人是肯定沒救了,本宮隻能讓她暫時恢複清醒,與你道個別。”
胡秋雪聞言,險些傷心過度暈過去。
可這是她們祖孫最後說話的機會,她隻能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靜。
“好,我知道了,有勞王妃。”
約莫盞茶時間後,原本昏迷的老夫人睜開了眼,她渾濁的眼珠上布滿了血絲,顫抖著聲音問道:“我還活著?”
“是,您還活著,祖母,孫女不孝,竟由著父親聽信了妖道的話,將您害成了這樣。”胡秋雪跪在床邊,握著祖母的手泣不成聲。
“不怪你,忡兒也是為了我好。”胡老夫人艱難的擠出了一抹笑容,“雪兒,祖母要不行了,你把月兒喚來,我有幾句話要與她交代。”
胡老夫人口中的月兒,正是被鬼醫剝皮的六小姐胡秋月。
六小姐在府裏不受重視,但性子沉穩,辦事也很妥帖,所以得到了她的另眼相待。
“這……”胡秋雪一臉為難,她要怎麼開口,總不能說六妹妹被父親和鬼醫活剝了皮?
“怎麼了?她出什麼事了麼?”
“六妹染了風寒,正發著高燒,怕是沒法來見你,祖母,有孫女陪著您也是一樣的。”
聽到這話,老夫人稍稍放了些心:“月兒命苦,你是當姐姐的,今後一定要多護著她些,記住了麼?”
“是,孫女定會記在心裏,時刻不敢忘記。”
“好,都是乖孩子,乖孩子……”
藥物漸漸失去了效果,老夫人再次陷入了沉睡,緊接著呼吸聲也漸漸消失,最終歸於平靜。
“祖母!”
胡秋雪的哭聲回蕩在內室,柳凝歌神情麻木的走出了院落。
等候在門外的白珂迎了上去,“王妃,您累了,屬下陪您回去歇息吧。”
“嗯。”鬧騰了一整日,她的確累了,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翌日清晨,衙門張貼出了對胡忡的審訊結果,紙上沒有多餘的筆墨,隻有明晃晃的四個大字。
——秋後問斬。
這四個字裏,夾雜著兩條無辜的性命,但不管怎麼說,至少將這件事平息了下去。
安濟坊的生意一落千丈,之前哭著求著找鬼醫診治的權貴們個個變了臉,再次奔向了濟世堂。
慎王府——
秦竹坐在前廳,姿態優雅的喝著一盞剛烹煮出來的新茶:“這是北邊上供來的茶葉,鬼醫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姚杏林此時此刻哪有心情喝茶,“慎王,胡家的事對老朽的聲譽影響很大,你可有法子挽回局麵?”
“放心,此事不難辦,本王已讓胡忡交代證詞,說你是受了欺瞞才會幫忙剝皮。”
“王爺確定百姓們會相信這份證詞?”
“當然,鬼醫千萬不要低估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在那群人眼裏,你就是憐憫蒼生的神醫,怎麼可能主動害人。”
“唉。”若是早知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他絕對不會摻和胡家這潭渾水。胡忡那蠢東西,真是害人不淺!
秦竹撇了撇杯盞裏的茶沫子,噙著笑看向了姚杏林,“本王聽說,秦王妃身邊的近衛是你的徒弟?”
“是,那孩子名喚白珂,年幼時被老朽撿回,親自教養長大。”
“哦?”這麼完美的棋子,怎麼能不利用起來,“常言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那小丫頭是你一手帶大,如今卻幫著外人欺負教養自己長大的師父,真是讓人寒心呐。”
“小白心性純良,是個好孩子,這次的事與她沒關係。”姚杏林明擺著偏袒愛徒。
慎王搖了搖頭:“鬼醫,成大事者最忌諱心慈仁善,你心疼徒弟,可人家卻處處幫著主子,想要把你踩到泥溝裏。”
“王爺無需再多言,老朽將小白視作女兒,絕不會與她反目成仇。”
“女兒?”秦竹眼底閃爍著算計,“正是因為你在乎她,所以才要想辦法把人拉攏過來,柳凝歌城府極深,為了扳倒你,肯定會在背後想盡辦法挑撥離間,到時候你們想不反目成仇都難。”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小白是他的徒弟,怎能跟在秦王妃身邊鞍前馬後的伺候人。
“老朽會找個機會與她見一麵。”
“這就對了,鬼醫盡管與徒弟敘舊,其它的事全都交給本王解決。”
“嗯。”
……
“阿嚏!”白珂揉了揉鼻子,總感覺有人在背後念叨自己。
“白姑娘,你是不是染上風寒了?要我去給你熬碗薑湯驅寒麼?”知夏擔憂問道。
“不用,就是鼻子有點癢而已。”小丫頭笑了笑,親昵的挽住了對方的手臂,“夏姐姐,你的耳墜子真好看,等你和首領成了婚,早日生個小娃娃,咱們府裏就熱鬧了。”
知夏臉頰通紅,“可別胡說,八字還沒一撇。”
“我看這事八九不離十,首領這麼多年,還從未對任何女子親近過,夏姐姐是第一個。”
“真的麼?”
“騙你做什麼。”白珂樂嗬嗬笑著,“夏姐姐,你先忙,王妃這會兒也該起了,我去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