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欺騙與利用

第627章 欺騙與利用

胡府——

翌日,柳凝歌帶著藥箱趕到老夫人房間裏時,嗅到了一股很濃鬱的血腥味。

她察看了眼周圍,並未發現端倪,可味道縈繞在鼻翼間,久久難以散去。

奇怪,這麼濃的味,不像是老夫人身上能夠散發出來的,究竟是哪來的?

“哎喲,王妃,勞煩您親自跑一趟,都怪我不好,忘了提前跟您說一聲,母親的傷已處理好了。”胡忡走進內室,懊惱的拍了一下腦門。

“治好了?”

“是,昨夜在下去求了鬼醫,他連夜為我母親換好了皮。”

柳凝歌眸色一寸寸暗了下去,隨後疾步到床邊,掀開了簾帳。

隻見榻上的老夫人渾身泛著青白,原本蒼老的皮膚換成了細嫩如凝脂的新皮。

也許是醫療技術太落後的緣故,皮囊上到處布滿了縫製的痕跡,看起來莫名有些驚悚。

“你剝了誰的皮替換給老夫人?”

“王妃放心,我明白不能作孽,所以特地買下了牢獄裏的一位死囚,這皮正是從那人身上剝下來的。”胡忡沾沾自喜道,“反正也是要死的,在下隻不過提前送了她一程而已,這樣一來,不但救了我的母親,也沒有傷害無辜之人,王妃,這個結果你應該沒有異議了吧?”

柳凝歌嗤笑,“胡大人,你最好別高興的太早,這一整張皮轉移到老夫人身上,十有八九會出現排斥反應,到那時你後悔都來不及。”

“什麼排斥反應,王妃可別胡亂詛咒我母親,況且這張皮是鬼醫幫忙換的,絕不可能出問題。”

他滿口都是鬼醫,對眼前的秦王妃視之如敝履。

柳凝歌從來不是個熱臉貼冷屁股的人,既然胡忡非要作死,那也怨不得她:“既如此,那本宮就先告辭了。”

“來人,還不快送送秦王妃。”

“不必。”

“去安濟坊。”柳凝歌走出內室,將藥箱丟給了守在門外的白珂。

小丫頭感覺到了主子的怒火,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趕緊跟著出了府。

兩人趕到安濟坊時,姚杏林正在挑揀藥草,見到來人是誰,露出了一抹難以捉摸的笑。

“小白,王妃,來老朽這有什麼事麼?”

柳凝歌走到他麵前,雙手猛的撐在了桌上,陰冷的眼神與他對視著,“本宮去看了胡老夫人,她身上那張皮的主人應當與阿珂一般年紀,你為了救人,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有何臉麵自稱鬼醫,在這開安濟坊濟世救人!”

“王妃,凡事都得學會變通,那女囚左右也是要死的,臨死前救人一命,這是積累功德的好事,她該謝謝我們才對。”

“你怎就知曉被你剝皮之人是女囚?!”

姚杏林愣了一下,“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真是女囚,早就該在牢獄中餓的麵黃肌瘦,可那張皮膚白勝雪,絕不可能是囚犯!”

“也許是剛被關進去的。”姚杏林仍在尋找著借口。

“嗬,你可知牢獄中有個規矩,但凡被關押的女囚,都會在心口位置烙印‘賤’字,意味著落入了賤籍,一輩子不得翻身。”

“這……”鬼醫麵色煞白。

他常年雲遊四海,哪裏知道牢獄裏的規矩,昨夜為那女子剝皮時,似乎並未看到任何烙印。

“難道胡忡騙了老朽?!”

“是,他為了不剝自己的皮,特地尋了個女子當做替死鬼,哄騙你是牢獄內的死囚。”

“這個混賬!”姚杏林大怒,一把掀翻了裝滿藥材的竹簍。他不在乎被換皮的人是誰,但絕不能容忍被當做棋子般欺騙玩弄。

“被你剝皮的女子在哪兒?”

“應該在胡府的柴房裏,剝皮結束後,她還沒有咽氣,胡忡打算等到天黑再把人處理掉,這會兒不知如何了。”

柳凝歌收回視線,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安濟坊。

姚杏林僵坐在凳子上,曾經的愛徒正站在自己麵前,用一種失望至極的眼神看著他。

“師父,你曾教導徒兒,為醫者要心懷天下,救死扶傷,為何你現在會變成這樣?”

“小白,為師是被胡忡騙了。”

“是麼?即便那女子不是死囚,隻要胡大人開口懇求,師父也一定會剝下她的皮,隻為了證明你的醫術勝過王妃一籌,徒兒說的對不對?”

“不是!”姚杏林被戳破了心思,惱羞成怒的站了起來,“老朽名揚九州,怎麼可能怕輸給一個黃毛丫頭!”

白珂凝鬼醫他半晌,搖頭苦笑,跟著主子離開了安濟坊。

從師父選擇投靠慎王的那一天開始,就注定了會變成這樣,再灑脫自在的人,一旦被利益和攀比心侵蝕,都會變得麵目全非。

京都城實在太可怕了,等到天下安定,王爺坐上皇位,她會離開這裏,此生再也不踏入這座城池半步。

柳凝歌再次回到了胡府,不顧下人阻攔,直奔柴房而去。

胡忡急匆匆攔在柴房門口,試圖攔住她:“王妃,這裏是下官的宅邸,您擅自闖入,是否不太妥當?”

“滾開。”

“王妃,您怎能這樣不講道理,這裏是胡府,不是王府,你再糾纏我可要報官了。”

“阿珂!”

“是。”白珂‘嗖’的拔出佩劍,劍光閃過,胡忡一截衣袍輕飄飄落在了地上。

他哆嗦的如同風中落葉,差點失禁。

柴房門被柳凝歌一腳踹開,隻見角落裏趴著一個渾身血肉模糊的人,府中奴仆並不知曉這裏居然關了個這樣的怪物,嚇得接連失聲尖叫。

死氣沉沉趴在地上的女子聽到聲音,掙紮著抬起了頭,露出了那張並未被損傷的臉。

“我的天,這不是六小姐麼?!”一位嬤嬤掩唇驚呼。

柳凝歌側臉看向她,“六小姐?”

“是啊,六小姐的生母是妾室,那位小娘幾年前就病死了,所以……”嬤嬤說到這,不敢再多言。

原來如此。

這女子是府中庶女,不得父親寵愛,胡忡為了成全自己孝子的美名,寧願剝了女兒的皮換給自己的母親。

“啊,啊——”

六小姐痛苦的哭喊著,可她被灌入了啞藥,根本說不出話,更無法訴說冤屈。

柳凝歌舌尖抵著牙齒,緩了會兒情緒才開口:“阿珂,找一條軟毯來,把六小姐轉移到濟世堂。”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