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搖尾乞憐

第580章 搖尾乞憐

“啊!”

跌落的瞬間,賈詩靈條件反射性的發出了尖叫,汙水全都灌入了口鼻中。

她被嗆得幹嘔不止,掙紮著想爬起來,可被關在鐵籠裏這麼久,早已耗盡了力氣,隻能不停在汙穢的水中翻滾。

此刻的壽安郡主失去了一貫維持的嬌柔模樣,發絲縫隙裏沾滿了穢物,五官扭曲,活像一隻在陰暗角落蠕動的蟲子。

沈策居高臨下的看著疼愛了數年的師妹,眼底唯有冷漠。

凝歌說的是對的,也許從出山的那一日起,靈兒就已經死了,現在這個,不過是被權勢迷惑了雙眼的毒婦罷了。

“師兄,放過我吧,求你了,放過我。”賈詩靈痛哭哀嚎,胃裏的酸水都快被吐幹淨了。

“我放過你,誰又能放過我。”若不是因為這毒婦,他怎麼會被迫離開京都,淪為叛賊。

“我還沒有見到阿爹最後一麵,就算死,也讓我再見一見阿爹。”汙水中的女人試圖利用沈將軍的心軟,為自己謀得一線生機。

隻可惜,這次她打錯了算盤。

沈策聽到這話,神色仍舊沒有任何變化,“你不配提起師父,更不配做他的女兒!”

“啊!”賈詩靈瘋狂低吼著,腐臭味熏的雙眼難以睜開,雙足又陷阱了淤泥中,連逃離這裏都成了奢望。

再這樣下去,一定會死在這裏的!

不,自己絕不能死,柳凝歌還安然無恙的活著,她怎麼能甘心喪命在此!

強烈的求生欲,迫使著她往岸上爬,約莫半盞茶時間,指尖終於觸碰到了幹燥的地麵。

她臉上流露出了癲狂的笑意,隻要再往前幾步就能重新做回高貴的壽安郡主,一切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嗬!”

冷笑聲從頭頂響起,賈詩靈茫然抬起頭,看到了一雙盛滿嘲諷的雙眼。

“這麼想活命?”柳凝歌蹲下身,隨手撿起一根小木枝,挑起了她的下巴,“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

賈詩靈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瘋狗,可憐蟲,又或者低賤的牲畜。

可她不在乎,隻要能活下去,怎樣都無所謂。

“求你,放了我。”

柳凝歌挑眉,神情很愉悅,“你在求我?”

“是,我在求你。”賈詩靈雙膝跪著,兩手撐在地上,瞧著與搖尾乞憐的流浪狗一般無二。

“好師妹,求人可不是這種態度。”

“你要我怎麼做?”滿身汙穢的女人諂媚討好的仰著頭,“隻要你開口,我都可以。”

沈策雙手緊握成拳,嫌惡的別開了視線。

師父一身傲骨,流血不流淚,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可他的女兒卻這般沒有骨氣,實在令人不恥。

“你好歹是將門嫡女,這副做派,也不嫌丟了師父的臉麵麼!”

“你懂什麼!”賈詩靈幾乎要被恨意侵蝕的麵目全非,“人人都說阿爹是戰無不勝的大英雄,可阿娘因他而死,我也被蠻人害的纏綿病榻,成了個湯藥不離口的病秧子!”

“是,師父的確沒有護好師娘,可他何曾虧欠了你?”沈將軍怒不可遏,“自從在大雪裏救回了你,他舍棄了將軍身份,躲在荒山野嶺裏十幾年,獨自將你撫養長大。這其中的辛苦,你就一點都感覺不到麼?”

“若不是他無能,我怎麼會被蠻人抓走!他所做的一切僅僅是為了贖罪!”

沈將軍失望搖頭,“你簡直無藥可救了。”

“哈哈……師兄,你可知我有多羨慕你們麼?在山裏那段時日,我看著阿爹教你騎射,教你習武,而我隻能坐在屋簷下,喝著那碗該死的苦藥!”

“凝歌答應了為你醫治,隻要你按時服藥,照樣能策馬馳騁,可你卻滿腦子想著害人。

“別騙人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病根本不可能治得好。就算喝再多的湯藥,也隻能和從前一樣苟延殘喘罷了。”

柳凝歌扯了扯嘴角,“現在說這些都遲了,你造成了這場瘟疫,害死了無數百姓,理應付出代價。”

“我的確犯了錯,可柳凝歌,你又是什麼聖人?”賈詩靈明白哀求沒用,索性破罐子破摔,“要不是你算計我在先,我也不會用這種法子報仇,歸根究底都是因為你,他們是為你而死,哈哈哈哈,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啊!”

“砰!”

沈策再也不想聽她的瘋言瘋語,一腳將人踹回了汙水裏。

“有臉說凝歌害你在先?你用良心想想,從師父帶你來京都後,她為醫治好你的病,耗費了多少心血?你不知好歹也就罷了,還敢倒打一耙!”

賈詩靈被踹的嘔出了一口血,“她幫我隻是為了在王爺麵前裝好人,沈策,你明明清楚我對禹寒師兄的心意,為何不能體諒我,還反幫著這賤人欺辱踐踏我!”

“就算沒有凝歌,王爺也不會喜歡你的。”沈將軍冷笑,“凝歌是天上仙,你就是地上泥,不,也許連泥都算不上,你就是陰溝裏的老鼠!”

“老鼠……”跌坐在汙泥中的女人呐呐重複著這兩個字,無力的閉起了眼。

是啊,現在的她,可不就是一隻灰溜溜的老鼠?

成王敗寇,這一次真的輸了個徹底。

“凝歌,走吧。”沈策不願再和這種人浪費口舌。

“嗯。”柳凝歌站起身,臨走前,朝著暗處示意了一抹眼神。

待兩人走後,白珂出現在了岸邊。

她憎惡的目光緊盯著狼狽不堪的女人,拔出了腰間佩劍。

“你幾次三番陷害王妃,今日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不,不要!”賈詩靈驚恐的往後退去,鋪天蓋地的絕望朝她席卷而來。

很快,白珂長劍入鞘,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微風拂過,腐臭味裏又摻了濃鬱的血腥氣。

賈詩靈的臉被劃了數道血痕,身上的肉也被削下了無數片。

水中不知名的蟲子從她鮮血淋漓的傷口上爬過,到了這一刻,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過往種種不停從眼前閃過,年幼時被蠻人擄去的絕望,少年時與師兄們談笑嬉鬧……

現在想想,隻剩下了濃烈的不甘。

在閉起眼的瞬間,她恍惚中感覺到一道修長的身影朝著自己走來。

那人搖著折扇,嘴角勾著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