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輕一些就沒事了

第375章 輕一些就沒事了

秦禹寒離府已有一個月。

柳凝歌的傷寒斷斷續續,並沒有痊愈的跡象。她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差,臉色慘白,走幾步就嫌累,唯有肚子一天天鼓起來。

內室炭盆燃的正旺,床榻上女人翻了個身,溢出了幾聲輕咳。

屋簷外傳來了樹枝被風吹斷的聲音,幾日前又下了一場大雪,四處都滲著寒氣。

柳凝歌半夢半醒,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座城池之中,城內餓殍遍野,屍體堆積在汙水上,空氣裏到處是腐爛的臭味。

“凝歌啊,怎麼站在這裏?”

一位垂老的婦人從茫茫白霧中走出,臉上的溝壑裏滿是歲月的痕跡。

“祖母?”

婦人笑的慈愛,“祖母在這等了許久,可算見著你了。”

“這是哪裏?”

那人沒有回答,而是指向了不遠處的屍山。

“你看,躺在是屍山上的人是誰。”

柳凝歌應聲看去,哪怕隔了這麼遠,秦禹寒的臉卻清晰可見。她目眥盡裂,鋪天蓋地的絕望從四周湧來,身體每一寸皮膚仿佛快要被撕裂。

“秦王死了,柳凝歌,你救不了任何人,也留不住腹中孩兒。”

“不,不!”

“來吧,下來吧,祖母陪著你。”

婦人蠱惑的聲音似是從天際傳來,悠揚的如同天籟。

柳凝歌僵硬的朝著屍山走去,秦禹寒正毫無生息的躺在上麵,臉泛著灰白,眼睛睜著,死狀慘烈。

“不,禹寒!”

“啪嗒!”

炭盆裏炸開了火苗,柳凝歌從床上坐起,大口喘著粗氣,猶如劫後餘生。

她許久沒有做過噩夢了,這場夢實在太過真實,險些陷進去無法醒來。

“嗯?醒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從桌邊傳來,柳凝歌駭然抬起頭,現實與夢境重合,險些驚得摔到床下。

“怎麼了,做噩夢了?”那人走至床邊,手掌覆在女人冰冷的臉頰上,“怎麼這般涼,我再讓他添個炭盆來。”

“禹寒?”

秦禹寒寵溺笑著,“不過分開幾日,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柳凝歌不敢置信的握住了他的手,“你不是在救濟災民麼?怎麼回來了?!”

“想你了。”他溫柔的吻著心愛之人的眼角,“我與沈策趕去另一座城池賑災,途徑京城,想著也不算太遠,便趕回來看看你。”

“何必來回奔波,我在府中很好,你不用掛念。”

“咳成這樣也算好麼?”秦禹寒心疼的撫摸著柳凝歌慘白的臉,“讓你好好照顧自己,卻弄成了這樣。”

“風寒而已,很快就會痊愈。”她依偎在男人懷中,緊緊擁著對方的腰,“禹寒,在外麵是不是很累?”

秦禹寒搖頭,“不累。”

隻是見不到她,心裏惦記的厲害,這種滋味遠比受凍挨餓更難熬。

“孩兒這些天乖不乖,有沒有鬧你?”

柳凝歌握住男人手掌,放在了肚子上,這孩子許久未聽到過父親的聲音,很配合的動了一下。

這是秦禹寒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胎動,一路策馬趕回來的疲憊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此好動,將來定是個活潑的孩子。”

“嗯,王爺,我很想你。”

“我在這裏。”秦禹寒抱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最多還有一個月,賑災之事就能結束,我會盡快趕回來陪著你。”

柳凝歌鼻翼微酸,“好,你何時離開?”

“天亮之前就得走。”

這麼快?

秦禹寒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此刻擁著心心念念之人,心裏緊繃的那根弦鬆開,困意逐漸湧了上來。

“太累了,凝歌,陪我睡會兒。”

“好。”

柳凝歌陪著他躺在榻上,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相擁而眠。

這一覺,兩人都睡的很淺,天還未亮,秦禹寒便睜開了眼。

他看著懷中蜷縮成一團的身影,低頭在小女人唇上吻了一口又一口,無數思念的話語到了此刻,都沒了傾述的必要。

柳凝歌被吻醒,迷迷糊糊中攬住了男人脖頸,“天亮了麼?”

“快了。”

“真不想讓你走。”

秦禹寒無奈歎息,“我也一刻不願與你分開。”

柳凝歌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覺得淺嚐輒止的吻並不足以解渴,主動湊上前,咬住了男人的唇。

這個吻極盡纏綿,兩人數月不曾親熱過,所有思念都化作了欲望。

秦禹寒尚且保留了幾分理智,艱難的推開了懷裏的女人:“好了,凝歌,可以了。”

“怎麼了?”

“你還懷著身孕,我怕傷著你。”

“輕些便好了。”柳凝歌此刻隻想被他禁錮在懷中,“禹寒,我好想你。”

“我知道。”

柳凝歌仍覺得不夠,不停重複著‘我好想你’。

秦禹寒在這一聲聲思念中,被欲望侵襲,咬住了她手腕上的銀鈴。

“我輕些,若是不舒服,定要提醒我。”

“嗯。”

紗簾被打落,情潮與欲望交織,彼此發絲交纏,銀鈴清脆悅耳。

柳凝歌在晌午前醒來,身側已空無一人,回憶起昨夜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境。

她起身下床,發現衣衫已被細心更換過,桌上擺放著幾個油紙包。

莫非是那男人帶回來的?

柳凝歌打開油紙,裏麵裝的都是些零嘴。

酸甜的蜜餞,香味四溢的米糕,還有梨膏糖……

梨膏糖清熱解咳,是個難得的好東西,但這種小玩意兒京都城裏並沒有店鋪售賣,也不知那男人是從哪弄來的。

她拿起一塊放進嘴裏,甜味適中,恰到好處。

知夏推門而入,見柳凝歌坐在桌邊吃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王爺真是有心了,在外忙碌也不忘給王妃帶些吃食。”

“王爺昨日何時回來的?”

“入夜前就回來了。”

柳凝歌覺得很可惜,自己若睡得遲些,說不定還能和那男人多說幾句話。

“王妃,您脖子上……”

“嗯?”她下意識看向銅鏡,發現脖頸上遍布著青紫色的咬痕。

果然,上了床榻就沒有溫柔可言,嘴上說輕些,卻恨不得將她吞入腹中。

“去將脂粉拿來,我遮一遮。”王爺回來的事並沒有旁人知曉,若這痕跡被有心之人瞧去了,指不定傳出什麼流言蜚語來。

“是,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