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三九章 君子遠庖廚

第二天,王帥就被趙進帶著去王府的賬房領了三千兩銀子,然後王帥也以最快的速度在東市附近租了一套民房,把整個家當都搬了過來,蜀王名下有很多的生意,但蜀王都隻是幕後的東家,即使大家都知道這成都城許多店鋪都屬於蜀王,蜀王還是處在幕後。這次開印書坊也不例外,王帥作為掌櫃的將全權負責所有營運,隻是到了一年的時間段,蜀王會派出王府裏麵的賬房盤點各處生意的賬目,當然,這些各個生意上的掌櫃也都兢兢業業,不敢徇私舞弊,那要是得罪了蜀王,後果比想象的更嚴重。再說,蜀王給他們的報酬已經非常好了,也沒有必要吃裏扒外的。

房子租好以後,並著雕版局的所有人,外加一些能幹的家丁,共計二十人組成了萬卷印書坊的籌備小組,王帥這個掌櫃當然任組長了。

籌備也沒什麼好籌備的,第一天到第六十天,兩個月的時間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刻字,做字模。

有了這個便利,王帥便把紅線也叫了來,幫著查看進度,必要的時候也參與進來,在這點上王帥有自主權,他也給紅線發了一份薪水。印書坊自他以下二十多人,他都可以全權處理,而他卻需要對王爺負責,所以,他的薪俸是由王爺規定的,而他以下的人,薪俸他卻可以做主,當然,這一切都在這三千兩銀子之內。好在,王府裏麵的雕版局本已具有很多黃花梨,棗木,這樣,在這三千兩的啟動成本裏又可以剩下一部分。為了提高他們的積極性,王帥給的工錢比他們在王府裏麵的工錢有所增加。

房子是一座四合院,不大,但是很緊湊,用來住人,做庫房,印刷坊那是足夠了的。而且,大門邊還專門開辟了一間房作為對外聯絡接待的處所。

這樣,王帥就來了個三級跳,從一個抄書員到伴讀書童,再到如今的掌櫃,王帥沒有用到一個月。不過有一件事值得一提的是,王帥終於領到工錢了,十緡。雖然說,他有三千兩可以自由支配,但那不是他的錢,隻有這十緡錢才是他自己的。

自從自己到學堂做伴讀書童以後,王帥就沒有在王府裏看到過李如,隻有偶爾去趙霜家的時候還能碰到,這次去趙霜家接紅線也沒有碰到李如,王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連領工錢的時候也沒有出現。

領了工錢,王帥第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李如還錢啊,雖然那賣馬的十緡錢自己可以不用還,但王帥一直把這筆錢當成是自己借的,不過現在也沒法全還了,至少還得把其它的一些零頭給還上。

還有一件事,王帥也在私下考慮,雖然說自己現在是掌櫃的了,手裏有三千兩可以自由支配了,但這終究不是自己的生意,不是自己的錢,他還得有屬於自己生意,給自己掙錢。看樣子,以後他每個月可能還會是十緡錢,一年下來自己可能也會攢下一百緡吧,不過一年的時間太長了,兩三個月,也就二十緡,有什麼生意是一本萬利的呢,二十緡就能在短時間內給自己帶來萬貫家財的呢。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買彩票。這就相當於後世懷裏揣著兩萬塊想破腦袋也想要掙上一千萬,這怎麼可能,即便你有超前的意識,有這個世界的人所不知道的創意,除非引入風險投資。

在這個時候,最有可能給他的創意投錢的人隻有蜀王李遂,但看李遂對這個印書坊的態度上,王帥就知道,他可以給你投錢,但他卻要牢牢地掌控著他投入的錢,王帥做了掌櫃,還有一成股份,但他並不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和支配地位,他連一個職業經理人都算不上。

這個時候王帥倒是不能亂了陣腳,機會會有的,隻要自己隨時做好準備,現在的他,隻能把寶壓在這個出版業的項目上,嗬嗬,出版業,既然自己有這個資源,不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嗎,自己二十緡的錢不多,但自己可以充分利用一下這個印書坊的天然優勢,自己可以以客人的身份讓印書坊印一些書,自己獨自去銷售,這也不失為一個賺錢的好方法,自己什麼都可以不用出,隻需要簽一字合約。而自己印的那種書叫做‘雜誌’。

想到這點,王帥突然覺得柳暗花明了,自己可以辦一個雜誌社,委托印書坊印刷,自己負責銷售。這就叫做強強聯合,想來蜀王應該不會有意見,這事讓紅線出來交涉就對了,反正蜀王又不認識紅線,即便私底下查清了這些關係,隻要不挑到明麵上,蜀王必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因為自己並沒有賣給他,自己隻不過把活字印刷這一個點子賣給了他,如果他看上了自己雜誌的點子,那就讓他再拿錢出來買就是了。

想到這些,王帥心曠神怡,就放了自己半天假,約了紅線去趙霜家找李如,他答應了拿到工錢後請客的。這次李如正好在趙霜家,好多天不見,王帥覺得這個李如女兒身的掩蓋越來越單薄了,稍微仔細推敲一下就能夠知道李如乃是女扮男裝,但王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點破,要是點破了,那以前為什麼自己不點破,非要到這個時候,自己安的什麼心。

“李兄,今天正好我領了工錢,咱們去喝酒吧。”

“嗬嗬,王兄還想著小弟呢,這幾天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聽說你高升了,成了蜀王府的一個生意的掌櫃的,可喜可賀啊。”

“多虧了李兄的介紹,不然王某和紅線姑娘說不定還流落在成都街頭呢。”王帥當然一直銘記在心。

“你知道就好!”李如這話明顯就是一個女孩子小肚雞腸一般的回答,王帥也不為意。

“我知道啊,李兄的大恩大德,我是沒齒難忘的,這不,今天就特地來請李兄一起去喝酒的。”

“按理說,王兄的盛情,我應該領受的,但事有不巧,我這幾天肚子不舒服,食不甘味,更不能喝酒,我怕浪費了王兄的一次邀請,要不過幾天吧!”

王帥聽李如這麼說,這才發覺李如臉色確實有些異樣,他剛還以為他故意女扮男裝化妝成這樣的,現在看來,李如確實身體不舒服了。

“怎麼了,李兄,肚子不舒服,看醫生了沒!我去給你叫大夫吧!”

“不用,過兩天就好了!”李如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有一種病態的嫣紅,王帥看他除了臉色異樣外,並不明顯其它症狀,也就放了一些心,“那好吧,改天再請你喝酒,今天就吃一些清淡的,我去買菜來做吧,就在家裏吃點就是了。”

“王兄也會做菜?”李如貌似發現新大陸一般看著王帥。

“以前常做,隻是手藝不咋的,李兄到時候不要叫難吃就是了。”

“不會,肯定不會!”李如興奮的樣子,使臉色更加的透紅了。

王帥和紅線就去巷子口買了幾樣小菜,主要是綠色葉類蔬菜,還有的就是山農在地裏挖的野菜。一些穿越描寫主角穿越過來過的窮日子,總少不了吃硬麵饃饃,喝野菜湯,似乎不這樣就顯不出主角的日子淒慘。其實,在唐朝,野菜也是普通百姓餐桌上常見的菜肴,大富大貴之家也有以野菜佐餐,即便是皇上也有吃野菜的時候。區別在製作上,窮人家吃野菜,就是一鍋水,放點野菜葉,沒有一點油星,隻放一點鹽,一般的家庭卻可以放上一些別的調料,或煮,或炒,那皇帝吃的野菜做法那就更加的花樣繁多了。不過它們都叫做野菜,也就是一般農夫不種植,而是到了一定季節去野外采摘而得來的。野菜的野不在菜難吃,沒別的吃的的時候的替代,而是相對應種植的菜而言。因為這個時候,許多後世的常見蔬菜還沒有傳到唐朝來,就整個唐朝而言,常規種植的蔬菜其實是很少的,而野菜就占了半壁江山。

順便,他還買了一些小米。

那個時候北方的主食就是小米和麥麵,南方才有更多的大米可吃,當然,京城不在此列。

而成都人倒是不常吃小米。在王帥的知識裏,小米的營養價值要優於大米,今天他就用小米熬粥喝,即清淡又富於營養,並且還花不了幾個錢。在後世,這樣的飲食搭配,那可是被稱為養生保健健康長壽食譜。

王帥從穿越過來還沒下過廚呢,在南詔的時候唯一的製作食物的方法就是烤肉,而來到成都自己還從來沒去廚房裏看過。

王帥來到廚房才知道,後世許多廚房常備物品,這裏麵基本沒有,調料方麵,這裏沒有辣椒,花椒,蔥,還好有薑和蒜,其它的調料倒是還有些什麼八角,茴香等。食用油方麵,有豬油性動物油,而植物油,王帥沒發現後世最常見的菜籽油,大豆油,花生油,連芝麻油都沒有,好像隻有一些蓖麻油或者一些後世基本上已經不作為食用油的一些植物油。

當然在炊具和燃料上,這個時候倒是有鍋有鏟,但是隻能燒柴火,沒有電能,沒有液化氣,沒有煤氣,連煤塊都沒有。不過,煤的利用應該很早的吧,可能是因為趙霜家不是大富人家的原因吧。

大家分工合作,趙霜負責燒火,紅線負責洗菜,王帥負責炒菜,熬粥。說實話,在後世的時候,王帥和蘇潔生活在一起,經常性的王帥負責做飯,雖然不說他的技術爐火純青,哄幾個小姑娘開口讚美還是足夠了。

看他的那個架勢,也像是下得廚房的人。

“人家說君子遠庖廚,沒想到王兄坦蕩蕩的一位君子,做起菜來也頭頭是道的。”李如因為身體不適,王帥就沒有給他安排活,那麼,他就自告奮勇,負責指指點點了。

“李兄這話就不對了,‘君子遠庖廚’,並不是說君子就一輩子不進廚房,而是不能被做飯這樣的事情牽絆,正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而一頓飯不會做,又何以佐天下這盤大餐呢。所以,下廚房做飯並不可恥,那些天天大魚大肉卻不念稼軒之難的人才可恥。而那些成天喊著兼濟天下的人,卻連一頓飯都不會做的話,那不但是可恥了,簡直是可惡。”王帥知道的名言警句其實不多,所以,一般情況下,他不刻意顯擺。

“喲,聽你這口氣,似乎還胸懷天下呢?沒看出來啊!”李如調侃道。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要知道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總少不了我們這樣一些微小的螺絲釘。”王帥這個時候有空,才和李如聊上幾句,炒菜的時候如果也這樣口水飛濺的,手藝再好也沒人吃了。

“螺絲釘?”李如似乎聽到一個沒有聽過的新詞。

“咳咳,就是說,雖然我們渺小,默默無聞,但並不代表我們不關心這個世界,唉,不跟你說了,我要炒菜,要不然口水滴答的,影響我的形象。”王帥不再理會李如,站在灶沿邊,把蓖麻油少許倒入燒熱的鍋內。

等油有七成溫,倒入紅線洗好的野菜,翻炒幾下,加點調料,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這就是有機無汙染綠色食品。

要不了多久,一桌豐盛的大餐就製作完成了,幾盤菜沒看到一丁點肉末,全是清淡可口富含維生素的食物,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李如保持了一點少女的矜持,沒有在灶台上偷食,民間傳說,小孩(未婚)在飯菜沒端上桌前偷嘴,結婚那天必然下雨。

王帥見幾個女孩像是被勾起了饞蟲一般的表情,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這個時候,小米粥也基本熬好,那就開飯了。

在飯桌上,幾個人其樂融融,活像一家人,誰說王帥在這個地方舉目無親,這幾個姑娘不就是他的親人。雖然其中有一個老是喜歡女扮男裝,王帥也樂得享受這樣的氣氛。

唐朝的飯桌基本上就跟現在的茶幾一般高矮,大家都是跪坐在飯桌前吃飯,其他的人已經習慣了,但王帥和紅線還不習慣,王帥覺得有必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家具設計師,做點坐著舒服的家具出來。這古時候的人是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啊,王帥吃點飯,感覺腿酸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