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別爾喝了一大碗酒,“嗬嗬”笑了笑道:“庫盧單於,這出兵的事不是都說好了嗎?莫非有有變化了?克裏布汗的旨意誰能違背?再說當初就是我伊爾胡部為先鋒的,邪陀那幫狼崽子是一定要收拾的。接到克裏布汗的旨意後我就開始準備糧草,調動兵馬,估計半個月後就能一切齊備。而且伊爾胡的十萬大軍充做前鋒,在白馬廟集結。”
說到這裏,恰別爾用眼角瞥了一眼坐在一邊的達赫爾,繼續說道:“過幾天我就和老弟一起到白馬廟去,等大軍集結完畢,糧草齊備我們就向南出發,再雅蕃河穀等待克裏布汗調給我的七十萬大軍。拿下雅蕃河穀是不成問題的,關鍵是克裏布汗要給我及時供應糧草,還有答應的那三十萬後備軍要盡早和我彙合。這就要請達赫爾大人在克裏布汗麵前為我南征大軍多多斡旋了。”
“單於言重了,明日我就準備回庫蘇古爾,向克裏布汗回報,到時一定將單於的話轉告克裏布汗。我想克裏布汗決意南征正要仰仗單於統帥大軍早日奏凱,絕不會有所掣肘。再說庫盧單於既是南征副帥,您的副手,又是克裏布汗的結義兄弟,您還有什麼顧慮的。”這話其實是將庫盧視做人質,可惜庫盧已然酒醉,而且就算他聽見了也不會相信,他的結義兄弟會把他當做一枚棄子一樣隨手拋棄的。
過了幾日,恰別爾帶著庫盧前往白馬廟,伊爾胡的十萬大軍也到了白馬廟集結完畢,隨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向南麵的幽州進發。這時候突魯特率領各部聯軍,正向南進發前鋒已然到達了齊納部的轄地哈林河穀。這天突魯特接到了庫盧的飛鴿傳書。
“哈哈!看來恰別爾真的以為我打算再次南征,現在伊爾胡的十萬精銳全部正在進軍幽州的路上了。”突魯特轉向旁邊對著他的長子突魯亞可說道,“孩子,我要把整個伊爾胡部交給你,從今以後你就是伊爾胡部的單於。”
他隨後下令——全軍在哈林駐紮,並派一萬金烏騎兵護送突魯亞可王子前往賽音山達接管伊爾胡部。
突魯特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將恰別爾和十萬伊爾胡精銳全部南調,而這時賽音山達內部空虛,且很多官員將領被他收買了。加上一萬金烏騎兵,接管伊爾胡部將會十分順利。隨後將失去了部落控製權的十萬伊爾胡精銳包圍在他們回師的路上,隻要這時候伊爾胡軍中那些潛伏的奸細能夠有所行動殺了恰別爾等人。那麼伊爾胡部就可以說被他完美地吞並了。想到這裏突魯特臉上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笑容。
可惜的是,這裏麵出了問題,首先就是他安插的所有內奸全部被秘密清除了,這時候他還認為他們能發揮很重要的作用,而且還有一點就是,伊爾胡的十萬精銳是南下了。可是賽音山達並不空虛,因為景州軍的精銳已然北上了,他們現在已經到達了曼達爾戈壁駐防。如果他帶著大軍再向前走,過不了幾天就有可能和景州軍碰上了。
還有一點,他已經把所有的計劃和安排傳到了在伊爾胡的“內線”那裏,所以這個計劃的全部內容已經被桑夏全部“接收”,此刻這個計劃的詳細細節正展開在殷昊的案頭。
不久之後,一萬金烏騎兵護送著突魯亞可大搖大擺地到了賽音山達。到了以後,突魯亞可以克裏布汗王子的身份召集所有留守官員和將領及單於駐地所有部民聚集在單於大帳前的開闊地上。
空地上聚集了伊爾胡的大批部民、官吏、將領還有少數的士兵,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對於這突然到來的克裏布汗王子還有這些如狼似虎囂張跋扈的金烏騎兵,他們都莫衷一是。
他們不知道這些人來這裏要幹什麼。此前剛剛已經有些部民和士兵與他們起了衝突,要不是薩都大人早在恰別爾單於離開之後就曉諭大家一旦有突發事變,不要慌張,不要擅自行動。恐怕現在已經出現了小規模的武力衝突了。
漸漸地人越聚越多,亂哄哄地聲音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看著端坐在獻祭台上的克裏布汗王子和一群咋咋呼呼地金烏騎兵。一時間一點聲音也沒有靜得都聽的見相鄰的人的心跳聲和喘息聲。
“各位伊爾胡的子民,我是圖勒汗國克裏布汗的長子,我叫突魯亞可。我奉大汗的旨意,到賽音山達來是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伊爾胡部單於恰別爾,被偉大的克裏布汗冊封為圖勒汗國鎮國大將軍。從今往後他將執掌全汗國的兵權。”聽到這個消息,下麵的民眾都表現出十分高興的樣子,還有人高呼萬歲,看著他們的反映突魯亞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不過從此以後,恰別爾將長駐庫蘇古爾,所以克裏布汗頒布了紮撒,任命我繼任伊爾胡部的單於。”
這下所有的歡呼和喜悅瞬間象被水澆熄的篝火一樣消失了。片刻之後,出現的是不滿,漫罵,還有哭泣。看到這場麵,金烏騎兵立時緊張起來。他們保護著突魯亞可回到單於大帳。同時宣布賽音山達全麵戒嚴所有百姓全部回到家中,士兵必須回到營地。而官員和將領則被聚集到單於大帳聽候調遣。
雖然有小規模的抵製,但是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士兵們很多沒有攜帶武器,帶著的也被強行收繳。百姓們則被驅趕回家。有些冒險反抗的人則被抓捕關押。
官員和將領們被迫在大帳中聚集。聽著突魯亞可點名。
“阿穆爾……薩裏木……哲爾塔……布裏圖……巴卡……哲密撒……”一連報了很多名字都沒有人應聲。這時候突魯亞可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
“這些人都不在嗎?”突魯亞可厲聲喝問道。
沉默中,有一個人出聲回答:“王子,你叫的這些人前段時間都被調走了,聽說都是調到其他駐地去了。薩裏木是我的罕答,前幾天還給家裏來過家信……”
“好了!”突魯亞可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低聲吩咐屬下,“再念一遍名字,不是名單上的人全部關起來。”
結果很明顯。一個都沒有,突魯特交給他的名單上的人,一個都不在。他突然想起父親交代他的一句話:“先不要急於接管,到了賽音山達附近先駐紮下來,然後派人和內線們取得聯係……”
他忽略了這一細節,迫不及待地進部落接管了。不過他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個被他忽略的細節,將會是他致命的錯誤
就在突魯亞可在單於大帳中疑慮著這些內線的去向的時候,被他派往布勒泰衛特接管防務的千夫長薩肯和他率領的一千金烏騎兵此時正被關押在漆黑陰暗的地牢裏。
他奉命帶著一千金烏騎兵到布勒泰衛特部接管防務。根據突魯特的交代和事先得知的情況,布勒泰衛特拉其卡跟隨恰別爾南征去了。衛特裏也隻剩一萬騎兵而且十個千夫長中有八個是內線,照理說接管這裏的防務簡直是易如反掌。
可當他手持汗令旗槍和克裏布汗紮撒率兵進入衛特部營地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全副武裝的伊爾胡騎兵,他們瞬間從隱蔽處衝出將他們團團包圍,手持長弓的騎士端坐馬上手中拉滿的弓弦還有一支支利箭對著他們。
“我帶著汗令和紮撒,你們這是要造反嗎?”薩肯高舉著汗令旗槍,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汗令和紮撒?在你們眼裏克裏布汗的紮撒不就是一張破羊皮嗎?可汗的紮撒你們又是怎麼執行的呢?”布勒泰衛特副將赫勒圖厲聲喝道。
這時候卜薩肯心虛地四處張望著。赫勒圖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是在找俺答亥他們八個吧?是不是按照你們主子的交代,現在我這個布勒泰衛特的副將,應該安靜地躺在停屍床上,而他們八個人應該帶著所有屬下恭敬地迎接你啊?……哈哈哈!”
他大笑著。這笑聲在薩肯耳中聽來是那麼刺耳。他越是笑,薩肯就越是心驚膽顫。最後這些金烏騎兵被全部繳械,關進了特地為他們準備的地牢中。
和薩肯的遭遇一樣,被派往勃特魯衛特和哈圖拉衛特的另外兩千金烏騎兵也全部被繳械俘虜了。
在賽音山達,同樣的情況也在不斷發生,很多原本應該由內奸率領歸順的部隊卻在突魯亞可派人前往接管的時候被埋伏的士兵全部俘虜,這樣近衛保護著突魯亞可的金烏騎兵隻剩下區區五千人了。
那些不肯降順的軍隊全部堅守在各自的營地裏。而營地外麵則由金烏騎兵把守著。雖然把守著出口的金烏騎兵人數並不多,但是很奇怪人數占優的伊爾胡部隊並不出擊,隻是堅守各自的營地。
這就形成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擁有五萬之眾的伊爾胡留守部隊,被五千金烏騎兵“看管”在營地裏。而這五千金烏騎兵除了保護突魯亞可的單於大帳把守這些伊爾胡軍營,還要管製整個賽音山達。他們雖然控製著局麵但是每個金烏騎兵都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就象一個瘦弱的小孩用一雙手狠狠卡住一個大漢的脖子時感到的那種害怕被反製的恐懼。
可預感中的反製卻遲遲不出現。部民們安靜地呆在家裏,士兵們安靜地守著軍營。連最初的反抗也沒有了。
他們在等待一個命令。一個由“伊爾胡薩都”殷昊發布的反擊命令。
殷昊此刻帶著屬下和家人還有其他的主要官員及將領撤到了居延山腳一個隱蔽的地方。他屬下的一萬近衛軍秘密的駐紮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