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陀族在大陸上也算是具有悠久的曆史的民族。邪陀族的先民們自上古時就居住在邪陀高原之上。據說早在血豫一統草原的時候,邪陀族當時居住在高原之上。當時的邪陀人被稱為“蕃人”,有“發蕃”“犛蕃”“西蕃”等部落。他們當時還處在茹毛飲血的原始階段,與閼氏、駱犴等部已有往來。
據邪陀文史籍記載,巴斯王室的始祖崛起於山北地區的雅蕃河穀,為“犛藩”部的首領。當犛蕃部落最早於草原各部交流往來。血神隕落兩百多年後,“犛蕃”部首領巴斯苯與鄰部結成聯盟並被尊為盟主。當時,在整個邪陀高原上還有著諸如“羊蕃”、“達蕃”、“毗蕃”、“布蕃”等十餘族部,均已從氏族部落製轉向了奴隸領主製。
巴斯苯及其子巴斯禿,其孫巴斯謁三代首領領導著犛蕃諸部,通過各種手段將這些部落統一了起來。巴斯謁成為部落聯盟領袖,號稱“蕃薩”,也就是王的意思,自此邪陀汗國的前身雅蕃王朝建立了。巴斯謁兼並了“羊蕃”、“達蕃”、“毗蕃”、“布蕃”諸部之後,定都納木池。他自製邪陀文與邪陀曆,創訂法律和度量衡,分設文武各級官職。隨後劃分全境為前、後衛和新、舊都四大軍政區域。
在其後近千年裏,巴斯家族統治的王朝雄踞高原,邪陀族也通過和外界的交流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化。
不過這麼多年的統治也讓巴斯家族的上層漸漸的腐朽、分裂。在北方圖勒汗國興起的時候,邪陀王朝陷入了長期的分裂割據狀態,並形成“達蕃王係”割據前衛地區,“毗蕃王係”割據後衛地區、“犛蕃王係”占據舊都雅蕃河穀和“布蕃王係”控製新都納木池的局麵。
他們各自為政,不相統屬,有時還常常為各自利益互相侵襲劫掠,大小戰爭頻繁。而這一時期,佛門南宗的一個分支彌陀宗開始進入邪陀高原,這個在傳播過程中吸收了西南夷和百蠻以及烏瑪等原始宗教巫術之後有些異化的佛門宗派,在邪陀傳教漸漸地為邪陀族各階層所接受,並逐步深入到邪陀族社會的各個領域,彌宗上層人物往往和當地首領緊密結合,互為利用,在後衛和前衛地區竟然開始出現了政教合一的封建體製。
楚英宗年間,布蕃王係的蕃薩巴斯讚入洛都朝覲,請求聯姻。這也是曆史上首位高原異族首領入朝求婚。當時大楚帝國受到漠南諸部和圖勒汗國的侵襲,為了能夠在敵人的後背爭取一個盟友,楚英宗將女兒藺宜公主嫁給了巴斯讚。從此開辟了中原王朝與邪陀族的交往。公主出塞帶去了大量的文史典籍、工匠、僧侶。使得邪陀王朝納木池這一係得到了一個飛躍式的發展。
巴斯讚整軍經武重新統一了邪陀高原,開始對圖勒汗國和漠南諸部展開攻伐。大大減輕了大楚帝國的威脅。其後圖勒汗國一度被打敗,獻上西海公主以聯姻方式求和。
巴斯讚娶了藺宜公主和西海公主之後與圖勒和大楚兩強展開互市。邪陀漸漸強大起來。隨後在巴斯讚的兒子,西海公主之子巴斯跋即位之後,該國製為汗國,稱“邪陀汗國”。原本的都城納木池,在藺宜公主帶去的中原工匠的主持下建成新城,取名“池州”。
殷昊進入池州城之後,入目所見堪稱華胡融合的典型代表。草原文化和中原文化在這裏的確得到了非常完美的融會貫通。不論是房屋造型還是服飾,到處可見有著圖勒紋飾的中原建築和有著華族風格的胡服。
厄欽帶著殷昊前往館驛下榻。途徑一條街道的時候,隻見所有的百姓都站在街道兩邊,街道中間卻空空蕩蕩無人行走。
這個場景讓殷昊有些奇怪,他連忙問厄欽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街上的人不走動,站在這裏莫非是殿下出巡?”
“殿下出巡還沒這麼大排場呢!這是彌陀寺的陀喇要路過此地。”厄欽恭恭敬敬站在一邊小聲地對殷昊說道。
“陀喇?”殷昊愣了一愣。
彌陀宗傳入邪陀之後,受到邪陀各階層的推崇。但是這一時期的彌陀宗還未完全擺脫南宗和各部落原始巫教的影響。各個支派教義也比較混亂,有些還存在互相矛盾的地方。當前後衛的達蕃王與毗蕃王以王子身份出家之後,在前後衛建立了政教合一的封建體製。這是彌陀宗在邪陀高原發展的出現的第一次繁盛時期,史稱“前弘法期”。
隨後由藺宜公主帶來的僧侶將佛門北宗的正統教義在邪陀汗國境內開始傳播,兩者之間既有衝突也有融合。在經曆了近五十年的巴郎達滅佛運動之後,佛門的兩大派係互相攜手融合,最終形成了佛門彌宗這一全新的宗門。
隨後彌宗首席宗師仁波宣稱自己為活佛。隨後得到了他的學生,汗王巴斯維的冊封為“龍樹仁波朱古菩薩”。
從那之後,活佛製度成了彌宗的一大特色。而所有的彌宗僧侶被稱為“陀喇”,意為“上師”。在邪陀汗國,這些名為陀喇的僧侶地位非常崇高。一般的官員見到僧侶都要以跪拜之禮覲見。
佛門教義中有“佛有三身”說和“靈魂不滅”說。“三世”是指過去、現在和未來,每一世的最高的主宰皆為佛,所謂“佛有三身”即過去佛、現在佛和未來佛。而靈魂不滅說則是指一切生靈都在六道輪回之中,循環往複,無始無終,猶如車輪之旋轉,佛的化身也不例外,但佛經過輪回仍然是佛。
這原本就是佛門教義中最基本的組成部分。可是在佛門北宗和南宗及其它支派的信仰實踐中並沒有活佛和活佛轉世,唯獨在佛門彌宗中成為了法位傳承的一種重要方式。事實上,仁波創立的這種傳承方式形成於“後弘法期”各種彌宗支派漸成勢力。各支派之間為了爭奪信徒,擴大各自影響和爭奪勢力範圍而不斷的發生矛盾和爭鬥。
為此,仁波所創立的活佛製度以及配合活佛製度而傳承於世的“轉世靈童”,為彌宗統一在仁波所代表的彌陀寺本宗披上了一層佛的化身降世和靈魂不滅的神秘外衣,用以懾服人心,排除非議,同時也是依靠神力強化其信仰統治的一種特殊方式。
如此說來,這彌陀寺的陀喇路過,百姓們在街道兩旁守候也就不奇怪了。
過了沒一會兒,一隊僧侶帶著高高的雞冠僧帽扛著兩丈多長的大法號走了過來。
“嗚——嗚——嗚!”悠揚沉悶的法號聲遠遠地傳來,所有聽到這號聲的百姓不約而同地跪伏在地,低著頭一聲不吭地等候著。
接著就是一隊單肩披著紅色袈裟的陀喇緩步列隊走了過來。在他們身後有一乘法輦。法輦上端坐著一個年輕的十五六歲的少年。在他的身後有個胖大陀喇高舉著黃羅傘蓋。
法輦上端坐的少年穿著氆氌製成的坎肩和僧裙,肩頭同樣披著一件紫紅色袈裟。不過其他的陀喇都是赤腳,而他則穿著一雙特製的緞靴,頭上帶著的法冠高高尖尖的和那些雞冠僧帽也不相同。這少年所穿的服飾無論是式樣、顏色和質地,均與普通陀喇不同,可見其地位很高較。他的坎肩上鑲有緞子,長裙和披單則為氆氌毛料,靴子也是錦緞製成。
這少年的法輦路過的時候,原本所有跪伏著的百姓均齊齊以頭拄地,磕了三個頭之後,輕吻地麵……
不光是百姓,包括厄欽也是一樣的舉動。所以厄欽也就沒注意到,殷昊依然站著。這麼一來他就成了鶴立雞群的異類了。
“停!”那個為少年打著黃羅傘蓋的胖大陀喇大喝了一聲之後,法輦停了下來。
這胖大陀喇將傘蓋拄地之後,一隻手指著殷昊喝道:“你膽敢不敬活佛!”
這家夥一聲大喝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厄欽抬頭一看殷昊還站著,他倒是真的嚇得不輕,連忙拉扯著他的衣袍。殷昊其實也不是不明白厄欽的意思。但既然已經這樣了,他就索性裝傻,怔愣著看著那少年。
誰料道那少年轉頭看著殷昊嘴角微微一笑問道:“你從哪裏來?”
“從來處來!”殷昊朝他雙手一合什以正宗的北宗佛門稽首式行了一禮道。
少年初時一怔,隨即追問道:“往哪裏去?”
“往去處去!”殷昊同樣以讖語回複道。
少年同樣衝著殷昊合什稽首說道:“有緣再見!”
說完了之後,少年揮了揮手,法輦便繼續向前走了。那個胖大陀喇依舊是高舉著黃羅傘蓋隨行。走出了一段路之後,少年輕聲吩咐了一句說道:“去問問,剛剛那人是誰,住在哪裏,明天午課後我想請他來寺裏品茶。”
那胖大陀喇隨即揮了揮手叫過一個年輕陀喇,行進中輕聲吩咐了幾句。
就在這時,剛剛那些信眾們已經都站起來了,活佛一行走過之後,整條街道也恢複了原本的狀態。行走的、叫賣的、還有些人則遠遠地對這殷昊和厄欽這一行人指指點點地竊竊私語著。
“景老弟,這真是……剛剛你差點闖禍哦!”厄欽起身後對殷昊略有埋怨地說道。
殷昊依然還在裝傻充愣:“厄兄,這規矩我也不懂啊!為什麼這活佛過路弄得如此排場呢?他不就是個和尚嗎?”
“和尚與和尚能比嗎?”厄欽真是無語了,“這活佛在邪陀汗國和大巫在烏彌部的地位是一樣的!”
雖然這個比喻有點不是那麼貼切,可對於景川這種來自夜地的“蠻荒人士”也隻能這麼解釋了。
“這位施主,請問您的名諱,住在何處?”這時一個年輕的陀喇走過來對殷昊合什一禮恭敬地問道。
厄欽立刻替殷昊解釋了一下。可這年輕陀喇接下來的一句話把厄欽嚇到了。
“活佛想請先生明日午後去彌陀寺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