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女戒院外來了一個賣菜的。他每天都來這邊賣菜。他知道這院子裏住著的是安家的小姐。這位小姐平時對他很好,每次賣菜都買他的菜。而他也都會給小姐挑最新鮮最嫩的菜蔬。這位安家小姐是他見過的最好的主顧。
可他今天剛到巷子口,就看到女戒院的院門打開著。院子門口還有很多女人的衣服被褥什麼的。這明顯就像有人打劫過的樣子。
這菜農大著膽子上前看了一眼,整個院子裏也是亂糟糟的。他想著事情不妙,立刻就跑到了安府。
大祭司安圖的府邸,隻要是鷹揚府的人就沒有不認識的。這熱心的菜農趕來安家報訊,他砰砰砰地敲著大門。
門裏走出一個老家仆,惺忪著眼睛說道:“誰啊!這一大早的……”
菜農沒等老家仆罵人就急切地喊了起來:“你家的小姐……持戒院……被打劫啦!”
雖然菜農的隻言片語說的並不是很清楚,但這話的意思,老家仆是聽明白了的。這是說持戒院的安彌娜小姐的住處被打劫了。老家仆也不敢耽擱立刻進去稟報。
一大早的這一通嚷嚷,全院子都被吵醒了。聽老家仆這麼一說安圖心中一驚,立刻對安諾說道:“老三,你帶人去看看!”
安諾應承著帶著家人前往持戒院。而這時正好碰到早早出門晨練回來的殷昊。兩人一起去了趟持戒院。
在持戒院裏,看到那遍地狼藉的樣子。安諾臉上泛起一股憂色。安彌娜不見了。如果真是被打劫了。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而這時殷昊則在旁邊提了一句:“諾兄,昨天那些兵不是說要進來搜查……”
安諾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他知道辛布這次對穆家人打算斬盡殺絕的。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放過,更何況穆亞的妹妹。
安彌娜從小就和穆菱關係很好。這一點安諾是清楚的。
昨天他本來是想提醒一下安彌娜的。如果穆菱來找她,千萬不要和她有什麼瓜葛……可沒想到他昨天沒說的話卻成了讖言。
安彌娜是安家之女。整個鷹揚府應該沒人敢動她的。這現場看著雖然像是打劫的樣子,但如果說是那些兵昨夜闖進來抓人,也並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裏安諾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安薩科臨時被總管府叫去的事情,他轉頭看了一眼殷昊。
兩人幾乎是一口同聲地說道:“安薩科!”
殷昊裝作沉吟了片刻的樣子,對安諾說道:“這件事情茲事體大,還是回去跟你父親商量一下再說吧!”
安諾點了點頭。他立刻帶著人回了家。
聽到兒子的回報,安圖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敢相信。
辛布再怎麼糊塗也不會憑白抓他的兒子女兒。一直以來對辛家從沒有過二心的安圖怎麼也想不通辛布為什麼會這麼做。這似乎根本沒有道理。
他沉吟著不說話,安諾雖然著急,但父親不發話他又能說什麼呢?
就這樣過了大半天。安諾派去總管府找安薩科的人回來說,總管大人和安薩科將軍有要事商量,安薩科暫時還回不來。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可安圖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他要等,等安薩科回來。
安圖的等待並不是白等的。傍晚時分安薩科是回來了,而且還帶著安彌娜。安彌娜受了刑被安置在安依娜的房裏,而殷昊則陪著安薩科來見安圖。
“安薩科,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安圖看著有些狼狽的二兒子,沉聲問道。
安薩科是被殷昊派人從總管府悄悄救出來的。他原原本本的將昨夜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後說道:“後來景川妹夫派來的人潛入了總管府將我放了出來,我們又一起把彌娜妹妹救了出來。”
安圖轉頭看了一眼殷昊他對兩個兒子揮了揮手說道:“你們先下去,我有話和景川說。”
等到安諾和安薩科都走了,安圖老神在在地問了一句:“景川公子應該是姓殷的吧?”
“嗬嗬!大祭司您真是好眼力啊!我是殷昊。”殷昊雖然一開始愣了愣,但隨後就笑著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安圖聽他坦言自己是殷昊,雖然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但他真是沒想到以殷昊之身份會以身犯險來到鷹揚府。
“慚愧,我也是觀察了很久,才最終確認了。”安圖有些慚愧地笑了笑之後,突然正色問道,“景國公,這些事情都是你安排的?”
“大祭司猜錯了!這些事情可不是殷昊安排的。我隻不過適逢其會罷了。”殷昊對安圖絕對沒有任何的隱瞞,“來到鷹揚府,我的目的是什麼相信不用我說您也清楚。不過到這裏之後,我們遇到的第一個安家人就是您的長媳穆希娜……”
於是殷昊就將自己來到鷹揚府之後所碰到的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部和盤托出。當聽到穆亞和安彌娜生了一個孩子的時候,安圖怔愣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殷昊說完之後,隨即總結了一句說道:“這些事情應該說都和我有關,但都不是故意安排的。隻能說冥冥中似有天定了!”
“景國公,我想問問。您說過,可以讓穆族在這塊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家園,這是真的嗎?”安圖其實最關心的就是殷昊是不是會說話算話。以前越王還說要給穆族人以自治之權呢,可後來不還是泡湯了。
“這是真的!”殷昊異常誠懇地說道,“穆族飄揚過海來到這裏,過去這麼多年了,現在沒有任何一個穆族人不是生在這片土地上的。隻要是本土之民,又如何因族裔而分野呢?天下一統各族和諧共榮,這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而殷昊不才願以此為畢生之願,努力踐行之。”
殷昊的這一番宏願深深地打動了安圖。他此生的畢生心願其實也就是殷昊所說能夠讓穆族人不再受苦受罪,能夠得到真正的民之待遇。
他此時想起了小時候安依娜出生的時候,自己在真神麵前求得的神示——“這個女孩將是穆族子民未來的希望,穆族人將因為她而得到真正的家園。”
想到這裏他猛然站起,看著眼前的殷昊,想著他剛剛所說的話語。安圖不禁惶恐地看了一眼掛在中堂上的真神“阿提拉”的畫像。
原來這一切都是神已經注定了的!
這個念頭在安圖心中生起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最完美的注解。他大聲地喊了一聲:“安薩科!安諾!你們進來!”
一直守候在門外的兩人立刻走進了客廳。
“安薩科,你回軍營去把你的人都帶上。安諾,你調集家中所有的人。你們兩人從現在起聽從……”安圖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殷昊,而後者朝他點了點頭,“全部聽從景國公的調遣!”
“景國公!”安薩科和安諾怔愣著看了一眼殷昊,眼中的驚愕和欣喜油然而生。
“看什麼!”安圖瞪了一眼兩個正在發呆的兒子,喝道,“還不快去!”
“等等!”這時殷昊卻叫住了安薩科,“薩兄,你這樣回軍營去恐怕會有危險,你把我的人帶上!”
殷昊的手下實力超群,剛剛安薩科帶著妹妹從總管府中悄無聲息地溜出來的一路上,他已經非常了解了。此時聽到殷昊說讓他的人陪安薩科一起回軍營。安薩科是大喜過望,興衝衝地去了。
而這時殷昊則把目光轉到了安諾身上,他對安諾說道:“現在最關鍵的是要號召全族民眾起來反對辛家。這事情就要靠諾兄和嶽父大人了!”
聽到殷昊稱自己為“嶽父”,安圖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安依娜算是嫁了一個好丈夫啊!按照安圖的想法,殷昊這樣的人將來就是要當皇帝的。而他到時候就是國丈。不說別的,至少穆族人不會再和以前那樣活的不如狗,死的不如羊了。
而就在這時,總管府裏,薩利赫驚慌失措地跑到了辛布的內書房,整整一夜商量著各種應對之策,直到天亮都沒能拿出一套完整妥帖的方案的辛布、哈普等人正各自靠著桌椅打盹。
“總管大人……不好了……安薩科跑了,還有那個安彌娜也不見了……都不見了!”薩利赫緊張地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這兩人的看守是他負責的。可現在兩人失蹤了。這怎麼能叫他不急呢!
“不見了!說清楚點,到底是怎麼回事!”被薩利赫驚醒的辛布,心裏突然生出一個不好的念頭,他強自鎮定地問道。
“他們都不見了……”薩利赫原原本本地將他發現的情況如實地說了一遍。
哈普憂心忡忡地說道“大總管,這安彌娜跑了也就跑了,可這安薩科跑了……後患無窮啊!”
他昨天晚上聽說辛布將安薩科軟禁,就覺得這件事情辦得很不妥當。現在聽到薩利赫說安薩科跑了,他第一個反應和辛布是一樣的。
一萬精銳鷹騎!
按照穆族的統兵傳統,這統領上任之後,其屬下的所有將官都必須聽從上司的命令。可以說每一萬兵其直接的領導就是統領。而統領對於這些士兵軍官是有生殺予奪之權的。現在安薩科不見了。他們能想到的安薩科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軍營。
“馬上派人將後軍的百夫長以上的軍官全部控製起來,派人去軍營,見到安薩科就立刻抓起來!”辛布立刻下達了今天第一個命令。
下完了命令之後,辛布鄭重其事地向哈普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哈普還沒回答呢,隻聽得一聲悠揚的吟唱聲響起來了。這是安圖在通天塔上召喚信眾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