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烏索之死

雖然這連續兩天所發生的巫蠱殺人事件,表麵看來似乎和殷昊沒什麼關係。但殷昊卻從中敏銳地覺察到了吞並烏遜部的機會。就好像荒原中的狼能夠從數裏之外問道血腥味一樣。殷昊也能從這離奇的殺人事件中聞出一絲烏遜內部紛爭已經漸趨表麵話的跡象。而這種動蕩對於景州軍來說卻是十分有利的。

殷昊對章君雅問道:“目前烏遜所在勒延城裏,有多少諦聽?”

“連我們母女在內諦聽一十二人,另外還有三十三條獵狗。”章君雅想都沒想徑直報上了數字,作為烏遜所的摯旗對於這些數字她是非常清楚的。

殷昊心想他問的是人,章君雅把狗的數字報給他做什麼:“獵狗?”

“就是那些並不在組織內,卻拿錢辦事的家夥。”章君雅微微一笑解釋道。

“哦!是這樣……”殷昊赫然地笑了笑道,“吩咐下去,將烏洛那幾個兒子盯緊了,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報來!”

章君雅也不用問為什麼,對於她來說上麵的命令都不需要知道原因,更何況是來自龍尊本人的命令。她隻需要去做就是了。

殷昊想著先把烏洛那幾個有能力有機會繼承單於之位的兒子的情況先摸清除了。從中將所有的關係梳理出來。找準時機進占勒延,這才能夠達到利益最大化。這次他帶著這十幾萬兵馬過來,可不是專程來打仗殺人的。漠南六部的這些部民,將來都是他的子民,能不殺就不殺,能少殺就少殺。

與此同時,阿緹的死讓烏博一係的人除了氣憤之外更多的是人人自危。

烏博府邸內堂。

“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這一切都是衝著四哥來的!”烏索在堂上嚷嚷著。堂上坐著地都是公認的烏博一係的人。他們中有的在軍中任職,有的是幾位紮薩家族的年輕子弟。對於他們來說,接連發生的暗殺事件威脅更大。

而烏博則一直沉默不語。說實話,他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關鍵問題是為什麼兩次暗殺都是針對的他這一係的部屬。如果對方有那能耐殺人於無形,為什麼不直接衝著他來。事實上從麻木魯中蠱毒身亡之後,他就加強了身邊的防衛。但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如今他表舅死了,而且是勒延城大稅務官。針對他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但還是那個問題……針對他為什麼不直接對他下手而把目標放在他的部屬身上。他側過頭看著堂上坐著的這些人。他能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畏懼和膽怯。也能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意味來。

事實上烏博盯著單於之位已經很久了。但是烏洛正當壯年,他的那些兄弟也是實力相當,難分伯仲。烏博在他們麵前並沒有十足的勝算。而烏博也一向很低調。他就搞不明白,為什麼會挑上他,這麼多兄弟之中為什麼隻有他的人遭到暗算。

“單於怎麼說?”阿緹的死,烏洛應該是知道的。現在烏博最關注的就是烏洛的態度。

阿緹的弟弟阿罕吾支支吾吾地說道:“單於說……單於的意思是不要聲張。他會秘密查問的……”

“又是秘密查問!麻木魯死的時候,也是這話……四哥,一天死一個,我們的人可經不起這麼折騰啊!”烏索打斷了阿罕吾的話語。他對於父親的態度十分不滿。他本身是第九子,母親也已經死了幾年了。一個妹妹現在是劄薩布凡納家族的兒媳婦。可以說勢單力孤,平素在兄弟們中間也沒什麼話語權。不過他為人直爽,性格暴烈,很有點當年烏洛的風格。

烏索知道自己是沒有能力繼承單於之位的。他和烏博交好,自然希望烏博能當上單於,他也可以隨之出頭。他也沒什麼本事,但唯獨交遊比較廣,上至洛耶家族,下至普通軍將,朋友很多。而烏博的屬下之中,很多都是他的朋友,所以他對這樣的暗殺行為深惡痛絕,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烏博還是沒有說話,烏索的擔心和其他人是一樣的。但烏博心裏卻在擔心著另一種可能。

烏洛一直沒有很激烈的反應,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以前這樣的暗殺重要官員的事件他早就火冒三丈,嚴令追查了。但是這次為什麼沒有動靜!

烏博不禁將這件事情和雲曼的事情聯係起來了。雲曼未來的夫婿就是烏遜部的繼承人,這一點烏洛曾經無意中說起過。但是雲曼現在找了一個秦國的世家公子,這一點烏洛已經不用再考慮了。那麼是不是就意味著烏洛心中最最適合繼承他單於之位的那個人選已經清晰了呢?如果是的話,之前這些兒子在部落中拉起來的勢力,烏洛就要一點點地幫助那個繼承人去除掉將來可能的威脅。

殺手不殺他是因為他是烏洛的兒子,殺掉他的這些助力就是在鏟除隱患……想到這裏烏博不禁不寒而栗。但是他還不能十分肯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現在就絕對不能動,一動就會遭到烏洛的反擊。但是如果不是,那他就必須先下手為強……

烏博的思緒有些亂。他不耐煩地對他們揮了揮手說道:“都先回去吧!等單於的暗查結果出來再說,死了人總不能沒個說法。”

眾人看了看烏博,有幾個欲言又止,他們哀歎著走了。看著這些人離開,烏索轉頭正要說話,沒想到烏博卻徑直起身往內院去了。烏索訕訕地站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也走了。

從烏博府邸出來,烏索騎著馬回自家去。經過一家草藥鋪子的時候,突然而樓上掉下來一個竹籃正巧打在烏索的頭上,一蓬暗紅色的藥粉弄得烏索滿頭滿腦都是。

“大膽!”烏索抬頭厲喝了一聲。他的侍衛也紛紛拔刀衝到了這藥鋪門口。藥鋪門口一個老頭緊張地將雙手高舉過頭頂,驚愕地看著這些拿刀的士兵。

就在這時,二樓窗口傳來一聲嬌柔的呼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失手了!”

烏索這時才看清二樓的窗口是個容貌清麗可人的小女子。她呼喊著的同時,臉頰飛起兩朵紅暈。那嬌羞地樣子讓烏索心中一蕩。他揮了揮手,侍衛們將彎刀收入鞘中。那老頭還兀自呆立著說不出話來,看樣子是被嚇到了。

那女子此刻已經從二樓下來了。她怯生生地走到烏索近前,拿起那摔在地上的小竹籃柔聲說道:“爺,奴剛剛取這曬好的紅花粉,沒想到失手掉下來砸到了爺。真是該死……求爺可憐,放過奴的父親!”

烏索此刻早就沒了怒氣,這女子說話聲音纖纖柔柔地身材臉蛋無一例外均是上乘。看服飾樣式應該是從邪陀汗國那邊過來的。一對外地來的父女,烏索也不打算和他們為難。再說這一個竹籃也並沒有真正砸傷他。

“你且起來……我問你,你叫什麼?”烏索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這女子,柔聲問道。

這女子低垂著頭兩排烏黑彎翹的睫毛一刷刷地煞是好看,她輕聲說道:“奴叫奈妮……”

烏索微微一笑,朝著一眾侍衛揮了揮手,抖了抖韁繩飛馳而去。他心中卻在默念著這個邪陀女子的名字:“奈妮,真是個好聽的名字。等明日來找她玩玩……”

當烏索的馬隊絕塵而去的時候,那女子和老漢對視了一眼,飛快地走進店鋪收拾了一些東西徑自拋下這租來的鋪麵悄然而去。

當天晚上第三起巫蠱殺人事件發生了。這次死的可不是一般人了。死者是烏索,單於烏洛第九子。

死了兩個官員,烏洛可以當作沒發生,進行所謂的暗中查問。但當殺手的目標開始轉移到他的兒子身上,那問題可就大了。既然這次殺的是兒子,下次也可能是老子!

烏洛此人本就殘暴多疑,前兩次是礙於吞並烏拉部的計劃實施在即,不想將事態擴大,動搖軍心。但現在既然已經鬧得人心惶惶了,他就不能再坐視不管了。當即下令全城大搜,公開搜捕殺手尋找真凶。

與此同時,除了烏博之外的幾個重點懷疑對象,如次子烏克、五子烏哲欽等等烏洛都已保護為名加派了軍隊在其府邸四周進行監視。不過根據他們幾人的反應情況來看,似乎應該和暗殺事件有什麼關聯。

而烏博則悄悄派人聯絡好了自己的那些部屬,讓他們做好準備。烏博從烏洛的反應排除了烏洛借機剪除他羽翼的猜測。那麼就隻有另外的可能了……他的確不能再坐以待斃了。烏索的死給他敲響了警鍾,也許下一個就到他了。這條暗藏著的毒蛇,那蛇信子似乎離烏博越來越近了。

烏洛除了派人公開搜捕這殺手之外,他想到了塔爾薩之前所說的那個非常詭異的神示……在烏索死訊報來的第一時間,他就急召塔爾薩前去商議。

“契巴!這次的事情恐怕是我的災禍到了……”塔爾薩見到烏洛的時候,烏洛的臉上滿是憂色。

塔爾薩微微歎了口氣道:“我已經替你算好了,烏吉拓是最適合替你擋災的。”

“烏吉拓!”烏洛沒想到塔爾薩算出來可以替他擋災的兒子竟然是烏吉拓。他有些猶豫了。赫姬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她為了他服用了蛇蟆,已經再也無法生育了。

烏洛有些遲疑地問道:“能不能換一個呢?烏吉拓是赫姬唯一的孩子……”

“烏洛……是你的大業要緊,還是女人和孩子要緊呢?”塔爾薩沒有回答烏洛的問題,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

烏洛搖了搖頭歎道:“那就選他吧,你要怎麼做呢?”

“明天就是火祭的日子了。就讓烏吉拓來火神廟替你祈福吧!到時候我會安排一切的。”塔爾薩平靜地說道。

火祭!

烏洛聽到這這話之後,心不由得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