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自以為是

當聽到哈紮送過來的消息,瑪納罕都有點不敢相信。

這世界上的事情難道真就這麼巧?

烏洛和孛羅暗中聯手想要吞並烏拉部的同時,景州軍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已經到了駱犴部的邊上。這莫非就是他們華族所說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生性睿智多謀的瑪納罕想了好久,終於自以為想明白了!前年景州軍在孛羅手中持了個大虧。據說是後來關內對越發動了一場戰役,使得他們無暇北顧。現在估計內部是穩固了,所以景州軍迫不及待地北上複仇來了。而且這次景州軍是悄悄潛行,恐怕孛羅都不知道自己的後脖梗已經有被一頭凶狼給盯上了吧!

“單於,既然景州軍已經盯上了駱犴部,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摻和進去了。讓他們去撕咬好了,我們隻要在一邊看著就好了……”哈紮隨即對瑪納罕提議道。畢竟都是草原部落的人。他也不希望駱犴部遭到滅頂之災的時候,烏拉部再插一腳。以後的事情還很難說呢。萬一要是這次孛羅又僥幸取勝了,那等他緩過神來不還是要掉頭過來咬烏拉部一口?

當他把這個想法對瑪納罕說了之後,其餘的幾位首領也紛紛表示讚同。可瑪納罕並不是這麼想的。他考慮地比較長遠。

“我們該和景州軍聯係一下。如果能聯手對付駱犴部,那對我們來說更有利。景州軍和駱犴部對上之後,如果駱犴部沒輸,那我們接下來的日子就難受了。我們要加把火,讓景州軍把孛羅的肉燉爛一點。”瑪納罕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所以他必須做點什麼,讓這種可能性不會發生。

瑪納卜心裏還有些疑問,隨即問道:“和景州軍合作?我們是異族啊!”

“你們都沒看明白現在的形式。景州軍和圖勒之間有親,我們漠南六部又和邪陀方麵被他們攔腰斬斷了聯係。我們的東邊就是原州。在這三麵包圍之下,漠南六部早晚被他們一口口地吞掉。要想存活下去,我們該找個新東家了!”瑪納罕對於時勢的分析還是很透徹的,當然消息方麵還有些滯後。他並不知道圖勒內部的變化對於今後的影響會有那麼大。

瑪納卜這下是聽明白他哥哥的意思了:“大哥你是說我們要投靠景州?”

“時勢逼人啊!暫時的妥協和退讓還是必要的。景州雖然靠近我們,但他們和圖勒邪陀都不一樣,對他們來說草原部落除了牛馬羊這些特產,就是通商互市給他們能帶去利益。他們是不會稀罕我們這裏的沙漠草原的。隻要能活下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雖然瑪納罕的目光很長遠,對於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之間的區別也看地很明白。但他卻忽視了殷昊的雄心。殷昊並不是想當一時一世之雄主。他的目標是開創萬世基業。

瑪納罕既然已經決定了,下一步就是派人和景州軍取得聯絡。這方麵已經和鐵虎關係很是熟絡的哈紮自然是有著最大的優勢的。這位姓鐵的景州行商告訴哈紮,他在景州軍內部認識一位參領級別的高級將領。此前他和哈紮說的消息就是從這位景州軍將領那裏聽到的。

於是在鐵虎的帶領下哈紮帶著一份禮物到了三王廟。

這三王廟是這次西征軍征討漠南六部的後勤軍需囤積的地方。在這裏負責警戒的是玄豹旗揚彪軍團。這個軍團的參領是戚彪。

這位當年亳河鎮的獵戶,如今也已經積功升至了軍團參領了。他跟著殷昊經曆了在江南江北遊擊的整個過程,後來隨著殷昊的江北遊擊軍團一起回到了景州。第二次江北戰役的時候,他已經是營級佐領了。後來他們軍團的參領調任,他憑著積功升到了這個位置。

雖說這些年的升遷和他參軍初期做過一段時間的殷昊親衛有關係,但要說起戰功他可不輸給任何人的。

這次西征,讓他的軍團當後衛。戚彪正有些怏怏不樂呢。沒想到這西征第一仗卻落到了他這個後衛的頭上。因為都曾是殷昊的親衛,所以他們這些殷昊親衛出身的軍官平時的關係都不錯。而鐵虎作為這次殷昊智取烏拉部計劃的主要實施者,有好事當然不會便宜別人。正好三王廟的地理位置和一個軍團級別的駐軍數量都很符合殷昊的計劃。鐵虎就向殷昊推薦了戚彪。

按照原定計劃,前幾日殷昊就到了三王廟。又能有機會和國公爺在一起,這讓戚彪很是高興。雖然還不知道殷昊這次打算怎麼用自己。不過這些他都不在意,隻要有仗打,隻要是在國公爺的指揮下打仗,讓他怎麼幹都行。

春寒料峭,冬日的寒意尚未完全退去,初春的風雨仍帶著透骨的涼意。殷昊站在三王廟前的山石上,望著北麵的天空,那裏的天色還是湛藍的,和南方的陰霾的天色相比北麵似乎透出一線生機盎然來……

殷昊喚過身邊的親衛,問道:“你去看看戚參領在不在,若在的話把他叫到這邊來……”

“國公爺,戚參領應該不在營裏,我今天早上看見他騎著馬出去了……”親衛回稟道。

“你回營裏看看,他如果回來了把他給我叫來。”殷昊望著天邊那一團雲,自言自語道,“這第一步一定不能出差錯啊……”

過了好一會兒,戚彪騎著馬趕了過來,馳到近前才見他的馬鞍上掛著兩隻野雁。他滿頭大汗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了衛兵就朝著殷昊所在之處奔來。

“國公爺,您找我?”他跑到近前一個急刹,定住了身型,但口中仍喘著粗氣。

“你不會慢點跑啊!都當了參領的人了還是這麼毛躁!”殷昊瞥了一眼那馬鞍上掛著的野雁問道:“又去打獵了?”

他知道戚彪是獵戶出身,三天不打獵渾身骨頭就癢癢。

“是啊!今日營裏沒事,就出去轉了轉,打了兩隻雁。”他笑著抹了抹額頭的汗說道,“國公爺!這是孝敬您的,您這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吃東西,是胃口不好吧?等會兒回營我用家鄉的秘法烤了給您嚐嚐。”

“好,這事不急……”殷昊笑著招他在山石前坐下後問道,“家裏頭還好嗎?我記得你還有個瞎眼的老娘,她老人家身體可好?”

“家裏頭好!老娘的身體結實著呢!我娘子照顧得好,江北戰役一結束我就把老娘和娘子遷到景州來了。如今我家也入了旗。娃兒也上學堂了……老娘前些日子剛剛在景州惠民署動了手術,那瞎了多年的眼睛都複明了。”說起家裏他一臉的興奮。

“不錯啊!家裏穩當就好!好啊!……”殷昊一連說了七八個好。

“國公爺,如今景州的百姓們都在說……”他一高興就把話扯遠了,可說到民間的這個傳言就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百姓們都說什麼?”殷昊平時對民情民意都還是很關心的,龍影那邊也有彙總的各地民情報上來,隨時可供他製定戰略是參考。不過能聽到下麵官兵反應的真實情況更要直觀一些。所以他平時在軍中也會和基層官兵聊聊家常,總會有一些新的發現。

“百姓們都說,如果讓國公爺當皇上,那這天下就太平了!”戚彪怕這話會犯忌,畢竟如今他們都是武宗洛帝的臣子。

殷昊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大怒也沒有大喜,他沉默了。應該說他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了百姓著想。景州的百姓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至於說會不會犯武宗的忌諱,那倒不怕。畢竟武宗也隻是個傀儡。但是殷昊還是從這些話中感覺到了一些隱憂。

殷永!

這次西征軍誓師,在群情激昂的最髙潮的時候。他很偶然地發現了殷永臉上的陰鬱之色。而且之前他和徐文建在西征一事的暗自謀算中,殷昊也看出了對他的防範。天下未定,他們就已經在猜忌他了。若是殷震弘真得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到那時他是不是就該隱退避禍了呢?

但天下還未一統。從目前的情勢看,南邊秦楚梁燕,分裂割據猶在,北邊圖勒突魯特虎視眈眈,西邊的邪陀雖然在內爭無暇他顧,但總有內部穩固向外擴張的時候。殷家如今看著勢大,可也僅僅隻是控製了原本的洛國,即將拿下漠南六部和江南的越地而已。三分天下居其一,還遠未到可以馬放南山、刀槍入庫、功臣歸隱的時候。

戚彪剛剛的話還是提醒了他,今後還是要適當的低調一點,免得招嫉。看著天邊微微有些低沉的雲朵,殷昊搖了搖頭,將鬧鍾這些雜念甩開。他淡淡地笑道:“這些話百姓們私下裏傳揚也就罷了,軍中一定不能亂傳這些謠言啊!你要記著……這事先不談了,這次鐵虎臨走前有沒有跟你交代要你做的事?”

“鐵叔大致說了說,是準備在這三王廟演一出兵不厭詐。可具體要怎麼做並沒有詳說。”鐵虎喬裝出發去烏拉部之前在三王廟住了一晚上,對於要他怎麼配合並沒有詳說,隻是說殷昊準備智取烏拉,而他和他的揚彪軍團要在這裏麵扮演重要的角色。

殷昊聽了戚彪的回話笑著說道:“其實也沒那麼玄乎,就是這軍營裏的一些設置要變一變……”

戚彪認真地聽著殷昊接下來說的那些注意事項,一條條的都記在了腦子裏,連一點細節都沒放過。作為一個獵戶出身的將領,他深知任何一個細節都是決定成敗的關鍵。其實這次的計劃和打獵中欺騙獵戶的某些花招是一樣的。

鐵虎帶著哈紮到三王廟的時候,他自己都被整個營地的規製弄糊塗了。這……怎麼看怎麼像殷昊的中軍大營,營地裏各種戰備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各種哨探斥候三三兩兩時不時地進進出出,來往頻繁。還有各種糧秣輜重也在陸陸續續的運進運出。

“鐵老板!”正當鐵虎有些迷惑的時候,一個熟悉地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語氣之中還甚是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