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曉冰之前聽自己的一個選修課老師講過，人的權力要是不加限製的話，如果可以為所欲為的話，那不管是修養多麼高的人，都有可能走向自己本來不喜、不希望的一麵。
伍曉冰之前對這句話還有一些懷疑，理想化地覺得一個高尚的人，即使是可以隨心所欲，也是不會做有悖道德的事情，起碼不會走向自己之前的對立麵。
但是現在伍曉冰看到眼前的朱記，她突然就相信了這句話。
眼前的朱記在酒精的作用下，鼻子紅紅的，臉頰也是紅紅的，眼睛眯笑著。按著伍曉冰肩膀的手，微微向下，隔著衣服輕輕地搓著她的鎖骨。
伍曉冰不算瘦，但是上半身卻很纖細，鎖骨平直一直都是伍曉冰引以為傲的東西。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有些惡心。
伍曉冰拿著酒杯站了起來，即使朱記想按住她，但是伍曉冰自身的力氣很大，一下氣就站了起來。
站起來的時候身高不算很高，動作也沒有外放張揚，但是眼神十分鎮定，讓人不敢靠近。
伍曉冰又問了一遍，“請問朱總找我有事嗎？”
朱記沒有想到伍曉冰會站起來，一時間有些愣怔。
但是伍曉冰的動作又讓人挑不出一丁點的問題，舉著酒杯，向後退一步，麵對著她，站的恭恭敬敬。
“曉冰啊，和我不必這麼客氣的。”朱記笑著說。
“不敢，您是我的上司，對您當然尊重為先。”
伍曉冰現在覺得自己如履薄冰，片刻不敢慌張，一刻都不敢張望。但是伍曉冰有明顯地感覺到在座的同事火辣的探究的眼神。
伍曉冰盡量不讓自己去理會那些本就不善良的眼神。就算是看見了，也隻當是沒有看見。
朱記看著伍曉冰笑了笑，就轉身回去了。
伍曉冰送了一口氣，也就坐下了。坐下的時候看了一眼顧卓瑜，發現她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一點緊張。
伍曉冰默默的握住了顧卓瑜的手：我沒事的，不要擔心。
顧卓瑜也轉過身看著伍曉冰，淚光點點。
伍曉冰剛剛送了一口氣，就看到朱記又起身，好像是向她走來，而且手裏還拿著一杯酒。
伍曉冰突然感覺一時間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隻能看到紅色的酒在透明的玻璃杯裏麵搖晃來，搖晃去。
伍曉冰覺得自己有些暈。
“曉冰，你是我很欣賞的下屬。就連陸總對你也是誇讚很多啊，你啊，當是前途無量啊！”
朱記說的語重心長，但是聽的伍曉冰心裏發顫。
越是好的公司，待遇就越好，發展的空間就越大。也就是說，競爭壓力也就越大，不僅要優秀，還要十分優秀。
南氏的崗位一位難求，伍曉冰和顧卓瑜兩個人當時也是準備了很久很久，比較有底氣才拿到了offer。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沒有一個人想主動地離開南氏，或者是和南氏交惡，因為那樣對自己隻有壞處，沒有一點點好處。
伍曉冰也是一樣。
現在她聽到朱記說她的前途一片光明，她不知道朱記真的隻是單純的祝願她，祝願她的努力都能換來她想要的成果。
還是另有他意，知道她的不易，知道她對這個工作的重視程度，所以就拿她的前途作為威脅。
伍曉冰當然希望是第一個願意，但是她看到朱記的那個樣子，覺得自己真是太單純了，這個時候也還會相信那些虛假的美好理想。
“曉冰啊，我真心的祝願你未來一切順遂。萬事如意。”
作為領導，對伍曉冰這樣的下屬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太給得起下屬的麵子了。所以伍曉冰現在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同事眼神中對她的敵意，還有嘲諷。
“曉冰，以後要是發達了，可不要忘記我這個從前的上司啊。”
朱記玩笑的說著這句話，落在其他的人的耳朵裏，這就是領導在和下屬開玩笑。但是落在伍曉冰的耳朵裏，每句話都是在向自己施壓。
“朱總說笑了，您是我的上司，我怎麼會忘記您呢？”伍曉冰還是說的恭恭敬敬。
“哈哈哈曉冰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來，這杯酒我敬你。”說著朱記舉起了酒杯，把手裏拿的另一杯酒遞給了伍曉冰。
伍曉冰知道那個是酒，而她之前有說過，她是對酒精過敏的。但是朱記卻還是遞給他一杯酒，難道是朱記忘記了嗎？
但是怎麼可能呢？她當時是對蘇綿說的，朱記就坐在蘇綿的旁邊，他怎麼會沒聽見呢？
看到這個場景之後，在座的同事們，現在就像是火鍋裏沸騰的白菜一樣，恨不得跳出來參與到伍曉冰和朱記的談話裏。
“曉冰，你就喝了吧，這是朱總遞的酒。”
“對呀，我們想喝都喝不到呢。”
伍曉冰不知道這是哪個又酸又臭的同事能說出來的話。一個人酸別人伍曉冰還能將就著理解，畢竟一個人有嫉妒心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一個人的嘴臭的話，伍曉冰是真的不能理解的。自己的世界陰暗，看到的就都是最寒冷的一麵。自己不好，就覺得別人的一切美好都是偽裝的。
這樣的人平時偽裝成小羊，看起來歲月靜好，但是一說話就一股爛味。骨子裏一股爛味的人，即使噴最昂貴的香水，也隻是像開在公廁旁邊的丁香而已。雖然香，但是沒人敢聞。
伍曉冰雖不擅長恭維，但是極其擅長諷刺。
但是現在伍曉冰又不好直接懟他們，畢竟朱記還在這裏，而且她將來也還是要和他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彼此之間還是盡量留一些溫存為好。
伍曉冰選擇不說話，隻是聆聽，然後記在心裏。伍曉冰一直都想做一個豁達的人，但是常常失敗。
“朱總，對不起，但是我對酒精過敏的還是很嚴重的。我擔心今天要是喝下去的話，反而是糟蹋您的心意了。大家現在在一起這樣開心，我也不想掃大家的興致。”
從前一向直來直去的伍曉冰現在極盡婉轉。生活的不易讓伍曉冰明白了，沒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好人能便壞，壞人也能更壞。
“哈哈所以曉冰你是不打算喝了嗎？”朱記雖然是在笑著看伍曉冰，但是完全沒有退讓。
“朱總，我實在是不能夠。”伍曉冰也不想退讓。但是無奈人很卑微，所以隻能說的卑微。
“哦這樣啊，那太可惜了。”
伍曉冰以為朱記要放過自己了。結果，朱記卻繼續說道，“你既然喝不了這個度數的，那你喝一杯這個吧。”說著，朱記看向了蘇綿。蘇綿給他遞過來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