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跪在靈堂裏,神色木然,馬鐵、馬休兩個悲悲泣泣的道:“大哥,你莫要太過傷心,我們驗過母親的屍體了,知道她是被誰害死的!”說到這裏,馬家兄弟臉都變得有些扭曲。
“噤聲!”馬超沉聲道:“此事是我招來的,若不是我瞞報了秦良玉反叛的事,也不會招來這場大禍。”
馬岱身子微微一顫,馬休恨恨的道:“這算屁得大事,那秦良玉也沒有發信說要投奔,我們知道她要幹什麼!”
馬鐵道:“老三,你別喊,大哥說得對,我們現在沒有實力給娘報仇,就隻能隱忍了!”
馬超點頭道:“二弟說得對,我們四個都在這裏,爹的仇,娘的仇堵隻能我們去報了!”
馬鐵、馬休都咬牙道:“誓死報仇!”馬超眼看到馬岱沒有說話,又道:“伯瞻,你……。”
馬岱生來是一張娃娃臉,看上去總像是不嚴肅的樣子,但是今天馬岱的臉扳得好像棺材扇一樣,聽到馬超叫他,膝行向前,就從桌子上抓起小刀在左手小指上就是一刀,把小指給切斷下來,然後回手投進了火盆。
“伯娘!”馬岱一張臉扭曲的難看,叫道:“馬岱在這裏向您斬指發誓,若不能為您報了此仇,馬岱就白讓您養這麼大了!”
馬超看著馬岱那張臉,就像惡鬼一橛,不由得從心底一哆嗦,好容易控製一下情緒,道:“伯瞻,為兄知道你和我娘的了感情,但是也不必斬這一指啊!”
馬岱回頭向著馬超,道:“大哥,我知道您要報仇,就要人馬,我父也是娶羌人為妻,隻是他和伯父不同,被滯留在羌人部落,不得而回,後來我出生之後,他不想讓我和那些羌人一般,這才拚力把我送了回來,後來我又有了一個妹妹一直羌人的馬氏部落之中生活,前日她給我來信,她的姐姐……。”
馬岱說到這裏略有些尷尬,他爹是入贅羌人屈男部落,他娘早年就嫁過人,那個時候嫁得漢人見異思遷,逼他娘下堂,被他娘一刀剁了,抱著和對方生下來的女兒回到部落之中,又招贅了馬岱的父親,連自己之前那個女兒都跟著姓了馬,所以馬岱說起來有些尷尬。
“……已經搶得了屈男部落的首領,屈男部落雖然人數不算太多,但是男女都是勇士,三千男女皆可上陣,小弟願意屈男部落,招請他們,來我武都,助兄以成大事!”
馬超又驚又喜,不敢相信的道:“賢弟果真能把屈男部落給招請來嗎?”馬岱憤恨自己的出身,平素連他母親的麵都不見,馬超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自己提出來去招請屈男部落。
馬岱心裏暗暗發恨:“馬家軍馬都是你一人說了算,我不去招屈男部落,如何能殺你啊!”嘴上腳道:“為了給伯娘報仇,小弟隻能走一趟了!”
馬超激動的渾身直哆嗦,竟然泛起來自己的老娘不如早點死了,馬岱說不定早就把人馬給招來了的念頭。
他們正說話的時候,雷定推門進來,眼中血氣飛揚,恨恨的道:“孟起!西軍羌萬花率一路人馬趕到,說是要在你不理的這段時間,暫攝武都事務。”
馬超神色一變,心道:“怎麼回事?我雖然有了反心,可是我沒有真的做什麼啊?上杉謙信怎麼就會派了人馬過來?”
馬超神色變化不定,馬岱隻怕他立刻起兵,來得這支西琿,隻怕是擋不住馬超,所以沉聲道:“大哥,以小弟所見, 秦良玉之事,我們並沒有及時上報,可是西軍帥府竟然知道了,可見西軍帥府或者樞密府在我們這裏派探子,他們既然不信大哥,那給大哥傳來的消息,說是不接應秦良玉隻怕不真,眼前來得人馬,也許就是來接應秦良玉的。”
馬超想了想,覺得這個說法應該不差,就道:“把我們的人,收攏起來,除了武都、河池一路之外,他們要向哪裏行軍,我們一概不管。”
馬超吩咐完了之後,又讓人偷偷的給蜀中去了一封信,然後就沒有動靜了,而馬岱隻是怕壞了他殺馬超的計劃,順嘴胡說,卻沒有想到一語中的,此事過後,馬超確定了羌萬花真的就是為了接迎秦良玉而來,不由得對馬岱更加另外相看,重用起他來。
馬超老實的在家裏辦喪,而遠在川中的張任接到他的消息之後,不由得臉難看冷哼一聲道:“上杉謙信好快的手!”
雷銅驚叫:“上杉謙信?她要向我們這裏進兵嗎?”
張任冷冷的看了一眼雷銅,道:“你擔心什麼?”
雷銅苦笑一聲,道:“我的姑奶奶,我能不擔心嗎!那上杉謙信自征西以來,一路過城殺將,你自己算算她殺了多少人了?雖然戰敗馬超、王允、韓遂三家,高夢鸞、梁紅玉也都插手了,可是誰有上杉謙信殺得人多?五族大戰,她殺了能有不下兩萬人,川中百姓每每說到她,都說她是吃小孩的魔鬼!”
“行了!”張任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叫道:“我也沒聽說她有三頭六臂啊!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就不信我對付不了她!”
雷銅不敢再說,心裏卻道:“你這女人能和人家比嗎?你以前都不敢穿女裝在軍中走動,直到人家六大女帥成名,你從長安回來,才敢明目張膽的說自己是女人,就從這點算起,人家算女人,你最多也就算人妖。”
張任不知道雷銅在腹誹她,沉聲道:“雖然上杉謙信厲害,但是來得隻是她的那個部下,叫羌萬花,聽說是南匈奴的小公主,降了丁立之後,隨著上杉謙信西征,這才混到現地這個校尉軍職的。”
雷銅長出一口氣道:“這還差不多。
張任沒心情和雷銅廢話,而是有些興奮的道:“我正好和她們鬥一鬥,看看是我厲害,還是他們厲害!”
“雷銅,傳我將令,征調十二路兵將,速速趕到白水關,分別是白水左尉韓景、白水右尉龐通,白水前尉方林、白水後尉柏剛,白水中尉何連,嘉萌關守將劉璝、副將冷苞、鄧賢,廣漢屬國校尉費燕,巴西夷首杜濩、樸胡、王平,命他們七天趕到,違令不到者,斬!”這些人除劉璝、冷苞、鄧賢、費燕之外,都是川中土人的首領,張任來得時候,得到劉備允許,可以調他們助戰。
雷銅答應一聲,就要向外走,張任沉吟著道:“等一會……去除劉璝,嘉萌太過重要,不能把人馬都調出來。”雷銅告辭退下,張任站在窗前,看著遠方,冷冷的道:“上杉謙信,我就先贏你的部下,然後再來贏你!”
可惜的是,張任並不知道上杉謙信已經到了武都,正在準備進入川中了。
而與此同時,被緊緊圍住的其盤關外,蜀將唐凡、於冠二人帶著圍在這裏,在他們的身後就是其盤關,不過張鳳儀把人馬大都帶上了玉壘橋,也正是仗著這一架橋,才能不懼攻擊。
在山坡之中,秦良玉喘籲籲的坐在地上,從白水殺出來,她一路潛行到了這裏,隻是進關的道路被封鎖住了,她完全無路可以進入。
此時的秦良玉又渴又餓,她猶豫片刻,把自己的馬拉了過來,伸手撫著戰馬,這雖然隻是一匹川馬,倒也算不得好馬,但是也跟了她幾年了,秦良玉實大忍下手,但是她知道再耽擱下去,張任趕到的時候,她就更進入不了其盤關了。
秦良玉一咬牙,手裏的白杆槍猛的揚起,就在馬的血脈上刺了一槍,戰馬痛苦的噅噅長嘶,努力想要跑開,但是秦良玉拚力把它壓住,然後湊過去,大口大口的喝著湧出來的馬血,戰馬眼中的光華一點點的散去了,掙紮也小了下來。
秦良玉喝飽了馬血,看看已經死去的戰馬,就拱手向著它的屍體拜了拜,默默祝禱一番,又用殘枝枯葉把戰馬給蓋住之後,這才起身,向著其盤關的方向摸了上去。
不過片刻工夫,秦良玉就摸到了蜀軍的外圍,蜀軍五個一夥,十個一隊,一刻不停歇的巡邏著,秦良玉皺著眉頭看著,等了一會,卻是一點破綻都找不到。
秦良玉情知就這樣從這些軍士之中過去,顯然有些不可能了,正在情急之間,看了看玉壘橋中間那條羌水,一咬牙猛的衝了出來,向著羌水奔去。
一隊巡邏的兵丁看到,一邊呼叫一聲,一邊向著秦良玉衝了過來,秦良玉一條舞開,好如一條翻滾的玉蟒一般,把衝上來的蜀軍都給挑翻在地。
秦良玉突然的衝擊,一下驚動了玉壘橋上的張鳳儀和守橋唐凡、於冠二將。
“攔住她,絕不能讓她衝過來!”唐凡大聲叫道,這會小軍跑來報道:“回二位將軍,張鳳儀組織人馬拚力衝擊我守橋兵士!”
一直沒有說話的於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了戰馬了,這會叫道:“唐將軍擋住張鳳儀,我去拿住秦良玉!”說完就衝了出去。
唐凡不由得跺腳叫道:“讓這個小子給搶了先了!”在他們二人來,秦良玉連馬都沒有,自然隻能是束手就擒了,故而都想爭這個功勞,此時於冠搶先,唐凡說什麼也不敢就這樣走了,放任張鳳儀攻出來救下秦良玉,隻能是留下了。
於冠飛馬過來的時候,秦良玉沒有向前一步,但是已經殺了四十幾名蜀軍了,其中還包括三名小校。
於冠飛馬到了,大聲叫叱道:“都給我讓開!看你家於將軍拿她!”這於冠也是出身於川中夷家,所以並沒有見識過秦良玉的能耐,而他自己頗有幾分勇力人所以才要自己占這份大功。
兵士向後退去,秦良玉反手就是一槍向著於冠戰馬的馬掃去,白杆槍前麵有鉤後麵有環,在槍法的運用上,屬鉤鐮槍的變種,那碩大的槍鉤,隻要鉤住了馬腿,立刻就能把馬腿斬斷。
於冠也不是一點都不了料秦良玉,他來之前向熟悉白杆槍的人請教過,知道白杆槍有斷馬腿這一招,看到秦良玉的大槍向著自己坐騎的馬腿上掃過來,大吼一聲,手掌在馬頭上一撫,那馬嘶鳴一聲,抬起一雙前蹄就立起來了,白杆槍就從馬腿下方掃了過去。
於冠不等戰馬的雙腿落下,大槍就如電一般,向著秦良玉的身上刺了下來。
秦良玉完全不看於冠那一槍,隻是用力一轉手裏的白杆槍,白杆槍倒轉,槍頭衝下,槍環狠狠的打在於冠的腿上。
於冠的大腿被生生打斷,巨疼讓他手裏刺出去的那一槍直接就丟出去了,就在馬上哀嚎。
秦良玉手裏的大槍還向下圍繞,槍頭就戳在地上,她手抓著大槍,用力躍起,雙腳橫著蹬了出去,就踹在了於冠的身上,於冠立時滾下馬去,可憐他那麼大的本事,還沒得施展就已經被打翻了。
秦良玉在於冠的馬上坐穩,然後帶馬回頭,用白杆槍在馬上身上戳了一下,那馬疼得發瘋,雖然掙紮了,但是卻甩不開秦良玉,隻得在秦良玉的指揮下,向衝去。
唐凡急聲大聲叫道:“放箭、放箭,絕不能讓她衝上橋……。”他話說一半突然卡住了,秦良玉衝擊的竟然不是他守著的玉壘橋,而是向著羌水衝了過去,好像就要跳水一般。
橋上的張鳳儀也看到了,眼珠轉轉立刻明白了秦良玉要做什麼,急聲叫道:“力氣大的,快去橋等著!”
那些白杆兵飛快跑向了橋上,這個時候,秦良玉已經臨近河堤,那馬雖然是個畜牲,但是動特的本性讓它知道對麵是危險的,所以不管秦良玉怎麼催它,它也不願間意再向前跑了。
秦良玉一咬牙,就把衣服鬼撕下來一塊,把馬的雙腿給擋住了,然後再催馬向前,手裏的白杆槍還在馬身上刺了一槍,戰馬嘶風,怒吼著向前衝去,猛的衝過了河堤,向著河水裏縱身一跳。
秦良玉和戰馬飛出去的一刻,立刻分開了,秦良玉抓著白杆槍奮力向著玉壘橋遊了過去,唐凡都看得呆了,心道:“這……這女人怎麼知道水性的?”要知道入水之後,身上穿得衣服越少越好,不然就能被水給拖下去,雖然三國時候,男女大防還沒有那麼嚴重,可也沒到能露著胳膊大腿下水遊泳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