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兩艘大船走遠,孫策這才道:“可算是走了,沒想到這兩架剛造出來的床弩竟然這麼有用。”
丁立走過去,伸手在弩上摸了摸,道:“這弩弦已經鬆了,再打下去,隻怕就要斷了。”
孫策點點頭道:“這個東西也是第一次拿出來用,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丁立拿著一盞燈,仔細的把這大弩看了一遍,長出一口氣道:“倒了平常。”
孫策翻了翻白眼,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丁立知道他對自己的話不以為然,也沒有再談下去的意思,把燈給了張寧,道:“伯苻兄,我勸你今天不要下船,明天白天再走,如果我所料不差,對方應該在岸上還有埋伏。”
孫策不以為然的道:“那岸上就是我的地盤了,袁軍如何埋伏啊。”
丁立笑而不答,孫策臉色一變,冷哼道:“要是我手下的人在這裏埋伏,那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丁立知道孫策就是一頭倔驢,越勸越上臉,於是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麼了孫策卻從他的臉色之中,看出他的意思,不由得大為光火,但又不能對丁立發火,於是大聲叫道:“陳武,你可抓到了活口?”
陳武應道:“主公,我抓到了一個活口。”說著提了徐統進來,把他丟在地上,叫道:“主公,丁公,你們看看,還認得這個家夥嗎?”
丁立看了一眼,拍手道:“原來是個熟人。”
徐統瞪著大眼睛,惡狠狠的看著丁立,孫策抬腿踢了丁立一腳,叫道:“說,是誰告訴你們,我在江中的?”
徐統哈哈大笑,道:“姓孫的,你就猜去吧,有可能是你身邊的某一個人,你就慢慢的找吧!”
孫策冷哼一聲,道:“不肯說?拿把刀來,我一點點的片了他,看看他說不說!”
徐統挺著胸口叫道:“來啊!你徐爺爺要是叫了一聲,就不是好漢!”
孫策氣得暴怒,抓了一把刀就要動手,丁立伸手按住,道:“伯苻將軍,依我看啊,他真人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孫策有些不解的道,丁立一笑道:“你要辦事,會讓一個小兵知道你為什麼要辦這件事嗎?”
孫策的怒火平息了下來,道:“你說得是,他這樣的小人物,的確不可能知道什麼。”
徐統聽著丁立和孫策說話,隻是冷笑不休,孫策被看得惱火,叫道:“就算如此,也不能饒過了他殺……。”
“對!”丁立接口道:“自然不能饒過他,伯苻將軍,你讓人去江裏摸兩條細長的魚出來,我們塞到他的菊花裏去,看看是魚擠破了腸子裏出來,還是他腸子給力,把魚擠死。”
“菊花在哪裏?”孫策有些愕然的道,丁立怪笑一聲,道:“就是他的屁眼啊,那裏皺皺折折,伯苻覺得不像是菊花嗎?”
幾個人都古怪的看著丁立,都心道:“他是怎麼想出來的,張寧越想越是古怪,臉紅得就像是一張大紅布一般,再也待不得了,轉身溜進船艙裏去了。
孫策看到徐統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懼意,立刻叫道:“陳武,安排人,撈幾條魚去。”
“孫策!你殺了我吧!大丈夫死則死矣,沒有這麼汙辱人的!”徐統狂聲叫道,丁立冷笑一聲,道:“這就汙辱你了嗎?你放心,我的汙辱是你想不到的。”
徐統被丁立看得心髒突突亂跳,叫道:“你這惡徒……。”
徐統的話沒說完,就被丁立打斷了,而丁立的話一說出來,徐統的臉都白了。
“選細小的魚,讓他菊花來夾,夾死了成糜,就給他當糧食,放心;餓得大了,他一定會吃得!”
徐統大叫一聲,用腦袋向著船板撞去,丁立一笑道:“放心,這樣死不了,等一會你要是撞傷了,我就讓那些水手進來,向著你的傷口上撒尿,我聽說那東西治傷還是挺快的。”
徐統渾身一僵,動作停了下來,渾身哆嗦著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誰把你們在江中的消息傳過來的,嚴白虎將軍奉袁公之命,駐守江上,今天他接到消息,就突然讓我們出兵,在見到你們兩個之前,我都不知道讓我們來殺得人是誰。”
丁立看了看孫策,孫策領會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示意陳武把徐統給帶了下去,隨後道:“看來真的是我的手下做得了。”丁立一行才到這裏,不可能馬上和嚴白虎接上頭,而且就是接上了,嚴白虎也不可能就相信,所以隻能是孫策的部下。
丁立想了想道:“有兩個可能,一個是知道你今天來的人,還有一個就是在這船上的人,不過要是在這船上的人,沒法解釋他為什麼不在動手的時候使壞,隻要一點點小把戲,就能讓我們萬劫不複了。”
孫策沉聲道:“知道我來的人就更不可能了,這次隻有仲謀、德樞、公瑾他們三個人知道我來,可是他們三個是萬不會把消息走漏出去的。”
丁立一笑道:“這一點就是你愚了,他們不會和別人說,但是也不會和自己的家人說嗎?他們的家人又能保證不去和別人說嗎?”
孫策的臉色一變,冷哼一聲,道:“我信得過他們。”
丁立也不再說什麼,而是伸了個懶腰道:“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就都回去睡吧。”一邊說一邊向外走去,突然孫策道:“那個……偷襲九江,我們真的做不到。”
丁立停了一下,隨後道:“做不到就做不到吧,我也沒要求你們必須做到。”說完自行離去了。
孫策在船上等到了下半夜,就帶著陳武下船去了,隻留了蔣欽管船,他將負責把丁立送到柴桑口,然後再轉回。
丁立第二天日上三杆才起來,知道孫策走了之後,搖搖頭道;“那個家夥,就不會聽人的勸。”
蔣欽親自端了早餐,湊到了丁立的艙裏道:“丁公,給我說說周泰那個家夥吧。”
丁立也不推辭,一邊吃著一邊把周泰的事撿英雄的說了,蔣欽聽得神往,長歎一聲,道:“若是主公也和丁公您那樣就好了。”
丁立湊到了蔣欽的身邊,笑嘻嘻的道:“有沒有興趣和我回北邊去啊?”
蔣欽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既然選了主公,就不能再中途叛主了。”
丁立也沒有再勸,而是和蔣欽瞎扯起來,兩個人胡吹海侃了一會,這才分開,不過從那天起,蔣欽就不怎麼和丁立見麵了。
大船向柴桑而行,很快就到了,這裏要到周瑜開始操練水軍的時候,才會繁榮起來,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碼頭,由於沒有人來管理,看上去還有些破敗。
丁立招呼了張寧,帶著從上船就開始吐的張白騎,以及不太舒服的夢烡準備下船,蔣欽猶豫片刻,走了過來,道:“丁公,小人有一個好友,名叫武弘,字雄圖,現在就在紫桑居住,小人這裏有一件信物,丁公可以拿去,有了這信物,那武弘斷不會拒絕丁公。”
蔣欽說著話,把一把小銀刀交到了丁立的手上,丁立躬身一禮道:“丁立謝過蔣兄了!”
蔣欽淡淡一笑,回到船上,立刻起航,離開了柴桑,回吳郡去了。
丁立一行人離開了碼頭,向著城中走去,夢烡長歎一聲,道:“這幾日船坐得,現在走路都感覺腳下是漂得。”張白騎更是難過,這會小臉都瘦成一小條了,說道:“我是再也不想坐船了。”
丁立笑道:“那你是不想回去了?不然的話,我們回去還是要坐船渡江的。”
張白騎小臉發苦,道:“這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四個人說著話進了柴桑,沒等站定,就有一群流浪兒過來,連聲叫道:“幾位客人,可要向導嗎?”
丁立一愕,笑道:“好,我要一個……。”他說話的時候,在人群之中隨意看看,指了一個小男孩道:“就是你吧。”
那些流浪兒竟然一齊大笑,丁立奇怪的道:“你們笑什麼啊?”一個流浪兒道:“這個家夥是個結巴。”
丁立好奇的看著那孩子,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我……我叫;鄧範!”
丁立猛的一怔,看著那孩子,道:“你叫鄧範?你家是南陽的吧?”
那孩子連連點頭,丁立又道:“那你……你爹可是叫鄧升嗎?”
那孩子搖了搖頭,他說話費勁,這些能用肢體表達的他一般都不說話。
“不是!”丁立眉頭微皺,鄧範這個名字沒有誰知道,但是另一個名字卻是人人盡知,那就是鄧艾。
三國結巴鄧艾的小時候,取太丘長陳寔碑文中的兩句“文為世範,行為士則”心生羨慕,而取名為‘鄧範’字‘士則’後因族中有人叫了這個名字,而改名為‘鄧艾’字‘士載’。
不過丁立聽到這孩子說他父親不是鄧升的時候,又有些疑惑,隨後算了算,鄧艾出生於一九七年,這會還沒生呢,丁立暗道:“難道這小子是鄧艾那個同名人嗎?”
丁立幹咳一聲,道:“那個……你認得字嗎?”那孩子又搖了搖頭,丁立不覺得大為失望,這會他可以肯定,這個孩子並不破蜀的鄧艾了,而是他們族中的那個平凡人,但是想想這名字,他還是點了這孩子,道:“我不怕你結巴,你就給我們當向導好了。”
鄧範興奮的都要跳起來了,他因為結巴,很久都接不到一個活,吃飯都成問題了,這會接下來之後,仔細的工作,把整個柴桑的情況都分紹給了丁立,他有感自己的結巴,所以下心了解城中事情,以此來接活,這會都用上了,丁立沒想到在他的手裏能知道這麼多的消息,不由得感慨那點錢花得實在是太值了。
幾個人找了個茶攤坐了半天,從鄧範的嘴裏了解了柴桑,然後逛了半天的街,這才讓鄧範幫著,找了一家店房住下。
丁立取了一片金葉子給了鄧範道:“你幫我們聯係一個艘去豫章的船。”
鄧範聽了之後,為難的道:“客……客……客官!豫章,被;被封了,不許……不許走船,現在……現在誰也進不去。”
丁立眉頭一皺,道:“那要豫章有什麼辦法嗎?”
鄧範搖頭道:“沒;沒;沒;辦法。”
丁立眉頭緊緊皺起來,眼中盡是煩躁之色,那鄧範,看看丁立,小聲說道:“我;我;我;我;知道,一;一條小路,能;能;能;去豫章。”
丁立一怔道:“你和說說這小路。”鄧範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畫了起來,一邊畫一邊說,說到這地理的時候,卻一點結巴都沒有了。
丁立看著鄧範,不由得又疑惑起來,鄧艾就是這樣,甚愛了解山種川,精通地理,而且每每起,就會克製住自己的結巴,難不成自己的進入,讓鄧艾早生了幾年?可是自己又不是鄧艾的爹,也幫不上這個忙啊。
丁立等鄧艾說完之後,道:“你能帶我走這小路嗎?如果你能,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讓你不用再流浪了。”
鄧艾咬著嘴唇,好一會才道:“我……我……我不要;錢。”
丁立道:“那你要什麼?”
“我;我;我;我要;學習的機會!”鄧範說到這裏,臉脹得通紅,盡量一個字一個字,讓自己不結巴的說道:“您是貴人,我想請您給我推薦一個學習的機會!”
丁立想不到鄧範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由得更是驚異,仔細看了看他道:“我這裏有兩個選擇,一個我在豫章給你找一個老師,我花錢請他教你,他不敢對你不敬,但是這裏的先生,本事如何,我不敢保證,你能學到什麼程度,我也不敢保證,另外一個,我寫一封薦書,送你去穎川學院,隻是那裏雖然有好的先生,但是你什麼都不會,要從頭學起,你又是個結巴,少不了被人嘲笑,要是你不能控製你自己,在那裏和人動氣,那些人都世家子弟,他們可以很輕鬆的就讓你死,你自己決定去哪裏吧。”
鄧範目光炯炯,全不猶豫的道:“我要去穎川書院!”
丁立哈哈大笑,道:“好,你送我到豫章之後,我就給你一封薦書還有去穎川書院的盤纏,但是你自己能不能到那裏,那我可就管不了了。”
鄧範跪在地上,給丁立磕了三個頭,道:“先;先;先;先生,能;能;能……這樣對我,我……就……就……就……。”
“行了!”丁立大喝一聲:“你舅的事,等你嘴利索了,再和我說吧,再這麼說下去,把你舅媽都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