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河東完婚的消息傳了出去,立時引起一片嘩然,入贅那是最無能的人才做的事情,贅婿、娼優、皂隸同為一等,後世有明文,這樣的人不許參加科考,三國時代雖然沒有科考,但是也沒有任用贅婿為官,丁立雖然是以衛希禮的名字入贅的,但是誰不知道誰啊,於是緩緩北行的天子鸞駕,還沒有過黃河,就接到了王允、袁紹、袁術、陶謙、馬騰、韓遂等人的彈劾,而丁立一方,並沒有反應,隨行的胡昭毫不隱瞞的把彈劾奏表,送到了禦史台。
新任禦史中丞司馬芝看著表文,恨得直咬牙,用力摔在了地上,大聲叫道:“他這是在效仿趙高,他在指鹿為馬!”
一旁的徐璆下馬把奏章撿了起來,放到了司馬芝的麵前,道:“子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如何回應這些奏章。”
司馬芝頹然的坐下,他雖然耿直,可是他不傻,知道這會就算他把丁立一擼到底,也毫無意義,可是要不處置丁立,那讓他怎麼對得自己的心啊。
行進的隊伍停下了,司馬朗催馬過來,道:“徐大人,馬上就要渡黃河了,胡昭說為了省事,請子華先盡快回複那些人的奏章,不然下水之後,就不好立刻送出去了。”
司馬朗說完之後,苦著一張臉,看著司馬芝和徐璆,徐璆臉色微變,道:“子華,這是要我們表態,如若不行,我們隻怕就過不得這黃河了。”
司馬芝一咬牙,從行囊之中抓出筆來,叫道:“我就給天子上表,他丁立既然這樣無恥,那就讓他為自己的無恥負出代價!”說完就要落笑,徐璆急忙抓住了司馬芝的手,叫道:“子華!千萬冷靜啊!”本來徐璆做為秘書郎應該隨在天子身邊,為天子處理文柬,可是天子現在病得曆害,除了見伏完、蔡邕之外,就是楊彪都輕易不見,而所謂的朝庭不過是一個胡亂搭起來的架子,各處都缺人,所以徐璆就在司馬芝這裏幫忙了。
司馬芝瞪著一雙牛眼,叫道:“大不了就是我過不得黃河,那胡孔明不就這樣威脅我們嗎,我不怕他!”
“山長!”荀彧不知幾時轉了過來,大聲叫道:“山長,你衝動不得啊!現在黃河沒過,丁立可以把我們推給劉寵啊!”
司馬芝的動作一下僵住了,要是推給劉寵,那劉協必死,天子必換,而可怕的是,他們這些人必然會被劉寵逼迫著,為新君而效命,要知道這個時代還沒有那種願意陪上十族為了一份清名的瘋子,因自獲罪於家族,那都是千古罪人,在這裏的幾個人都是世家出身,怎麼可能去硬抗劉寵啊。
司馬芝手裏的筆啪答一聲,落在了地上,嘴唇哆嗦著道:“這丁立究竟想要幹什麼?”
荀彧長歎一聲,道:“現在看來,這丁立隻怕和劉寵已經起了衝突,他又不願意做個奸臣,這才如此自汙,逼我們免他的官職,他好順水推舟,把我們交給劉寵,隻要劉寵掌控了我們,或殺、或拿,他都可以等著一個結果,那個時候,隻要為新皇效忠就行了,再不必這樣為難。”
司馬朗惱火的道:“他怎麼可以這樣,把事都推到我們的頭上呢!”
徐璆長歎一聲,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而今朝廷手裏沒有兵馬,隻能依靠這些人,自然是他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了!”
司馬郎向著荀彧道:“公達就在軍……。”話沒說完就被徐璆把嘴給捂住了,低聲斥道:“休要胡說!”他們在這裏罵罵人沒有關係,要是說起動刀兵來,隻怕真的要沉到黃河裏喂魚了。
司馬芝這會平靜了一些,道:“文若,你來說說,這些奏章,我們應該如何回付?”
荀彧思忖片刻,道:“可是直斥丁立。”幾個人都有些驚異的向著荀彧看去,隻見荀彧示意手下把司馬芝的筆給撿了起來,坐在馬上,轉忖片刻, 隨後一揮而就,寫道:
“奉天承運,皇帝之詔,爾丁立國之重臣,社稷之倚,然輕薄無行,為官無尊,斥禮義而於身外人,置宗姓而於不顧,朕何倚托天下於爾?
當今之世,賊臣紛起,非丁立而不能匡扶天下,朕願以五霸之功業托付愛卿,望卿莫負朕望。
詔令之下,革除丁立太尉之職,改授前將軍,除侯爵,授五國副相丁寶禎為太尉,刻日入朝。
另:原並州刺史丁原,忠心赤膽,討賊而死,追授太師,爵廣武侯,以三公禮下葬,授丁門高氏為少府,承丁原爵位。”
荀彧匆匆寫完,然後交給了司馬芝,道:“山長看看,可還妥當?”
司馬芝看了之後,緩緩點頭道:“說得正當。”
荀彧在詔書上對丁立的指責已近漫罵了,同時把太尉一職給他奪去,可以說懲罰的相當重了,但是又把太尉給了丁寶禎,同時打破慣例,讓高夫人以女子身份,為九卿之一,當然少府就是後來的內務府,對朝局不起影響,又蔭封了丁原,還又給了丁家一個侯爵,罵完了又好生的安撫,不讓丁立有什麼理由和借口來推搪。
而這詔書裏最絕的就是把丁寶禎委為太尉,現在的兵力,都是丁立的,這太尉就是換了別人,也不能調動,而換了丁寶禎 就把丁立在劉寵身邊的重臣給拿掉了一個,這會讓丁立和劉寵不得不生出‘間隙’來,還廢了一個丁家的人,必竟丁寶禎回來,會全無事做。
司馬芝長歎一聲,拍著荀彧的肩膀道:“文若,我不及你啊。”
荀彧苦笑一聲,搖頭道:“山長,這算計人心的事,彧也不想這麼做啊。”說完他把詔書給了徐璆,道:“您快把這個給天子呈去,然後蓋印,發出去吧。”
徐璆不敢猶豫,急忙去拜謁皇上,隻是皇上仍然和平時一樣,並不肯見他,而是由伏德給呈了進去,不一會就蓋了玉璽送了出來,當日傳檄諸州。
曹操看到這道詔書之後,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這文章的倒是一個妙人,隻是依我看來,那丁立和劉寵的關係,隻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挑撥的。”
一旁的戲誌才仔細的看了詔書,隨後道:“主公,這上麵寫明,丁寶禎離任五國副相,那何不讓國華將軍謀這副相一職。”
曹操沉思片刻,隨後搖搖頭,道:“沒有用的,劉寵是不會讓國華插手到那‘五國相府’之中的。”
戲誌才笑道:“我們不去插手他五國相府的事,隻要有了這個名頭,那我們沛國、彭城就輕鬆得多了,而且……這麼一來,會讓丁立覺得我們沒有要與他做對的意思,把他的注意力引到袁紹那裏去,我想袁紹一定不會接受這個詔書的。”
曹操眼前一亮,隨後道:“好,張邈沒了陳留的地盤,我就推薦他為彭城相,把他從丁立的手裏給挖出來!”
曹操叫了新得的主薄程昱立刻修了一封表章,呈送朝廷,而袁紹也正像戲誌才所說的那樣,接到消息,立時暴跳如雷,把那詔書的抄本都給撕他,大聲叫道:“丁立小兒,何德何能,坐於我的頭上!來人!立刻出兵,向並軍進去,我要去見天子,向天子親自說說,這贅婿就不能為官!”
謀士田豐叫道:“主公,我們於公孫瓚的大戰已經到了聲,這個時候,不能節外生枝啊。”
袁紹恨恨的瞪了一眼田豐,對這個總是與他謀士,已經煩得透了。
謀士沮受,輕咳一聲,也道:“主公,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丁立明明可以在中原立都,與劉寵合兵,可是他還是回到了並州,這說明他和劉寵已經起了間隙,我們不與丁立交戰,丁立和劉寵遲早要有一戰,此時丁立、劉寵,兩家職合,是所有諸侯之中,最強一支,幾乎無人能以相抗衡,但是若是兩家一戰,那不管是誰贏下這一戰,都會實力大減,那個時候,天下將重新一變,主公而今之計,還是全力拿下公瓚,趁著劉虞入朝,一舉得幽州之地,聯合鮮卑,待時一至,則可鯨吞並州。”
袁紹漸漸平靜了下來,向在座眾人道:“諸公以為如何?”
審配、郭圖二人和田豐、沮受不合,但是他們兩個也覺得不應該這會和丁立衝突,於是也都點頭稱善,袁紹恨恨的道:“那就讓這小兒,再逍遙幾天好了!”隨後叫道:“楊公!”
座中一人應聲而起,正是被植入袁紹帳下,為四梁一柱的楊林。
“末將在此!”
袁紹看著白發白髯,但卻精神百陪的楊林,不由得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楊公,那麴義到現在也沒有能戰敗公孫瓚,吾欲以你為大都督,掌控全軍,平滅公孫,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楊林抖嗖精神,道:“老夫不才,尚不把那公孫小兒放在眼裏,此去必為主公,破那小兒!”
袁紹大為滿意,立刻委了楊林為大都督,與他五萬精兵,自鄴城起兵,向北去了。
外麵鬧得混天黑地,丁立卻是仍留在河東安邑,一邊渡蜜月,一邊等著聖駕,但是太原城的高夫人卻是急得都病到了,蘭芝小姑娘也大了一些,每日裏為高夫人伺奉茶藥,一刻不敢稍離,倒是高夫人心疼她還是一個孩子,長長打發她出來去。
這一天冬雪初晴,天氣甚好,高夫又命了幾個親兵護著蘭芝到外麵玩耍,蘭芝眼看母親的身體好了一些,自己也待得悶了,也就跟著那些親兵出來了。
蘭芝才到府門,就聽一聲清脆的叫聲:“芝兒!”蘭芝急回頭的時候,就見司馬懿不知道從哪裏轉了出來,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叫道:“我都在這裏等了你七、八天了,你總算是出來了。”
這小仲達前番和丁立一起回到並州,先是和陳宮學習,隨後又纏上了胡仙真,在她的護軍營裏混了段時間,這小子嘴甜,丁立偏又照顧他,誰也不知道他和丁立算是什麼關係,雖然有一些機密的事不叫他知道,但是普通的事情,還有各部門的運轉,都讓他摸透了。
司馬懿是世間少有的鬼才,他摸透了丁立給部下規定的工作方法,不由得驚異難抑,那種領先了好多時代的辦法,讓工作的效率快得幾乎無法想像,而且還很少出錯,每一個人參予工作的人,既是不可缺少的一環,又是可以隨時舍棄,完全不會影響什麼的閑人。
這種流水線工作方法,讓司馬懿越發警佩丁立,隨後就開始和蘭芝走得近了。
蘭芝笑嘻嘻的道:“小馬兒,你等著我做什麼?”
司馬懿取出一個草編的小香袋,道:“這個是給你編得。”
蘭芝拿到手裏,立刻一股撲鼻的香氣打到了她的鼻子裏,不由得歡喜的道:“好香,這裏麵放得什麼?”
司馬懿平和的道:“這裏放得是我特地給你製得香,隻有你有的。”
蘭芝興奮的叫道:“真的?”
司馬懿笑看著蘭芝,卻不說話,蘭芝也不再追問,隻是不住的把香袋送到鼻子下麵聞著,連聲道:“好香,好香,我這幾天被娘的藥味都弄得鼻子快要聞不清東西了,這個東西倒是讓我的鼻子又好了呢。”
司馬懿故做不知的道:“怎麼?夫人病了?”
蘭芝歎了一口氣,道:“我娘是擔心我大哥,哼!都怪那個衛勇娥,他把大哥給害慘了。”
司馬懿淡淡一笑,道:“丁公沒事的,他這是在自汙,故意鬧出來的。”
蘭芝驚呀的道:“你怎麼說?快講給我聽聽。”
司馬懿四下看看,道:“我們兩個騎馬出城,倒了城外,我再和你說。”蘭芝急忙讓人把丁立送她的小紅馬給牽了過來,又給司馬懿了一匹馬,兩個人並轡而行,身子貼近,小聲說著什麼,蘭芝不時的發出驚歎聲和開心的笑聲。
丁家的府外,陳玉虎閃了出來,就站在丁家的門前,看著蘭芝和司馬懿走完,一雙眼睛裏幾欲噴火,牙梆骨咬得嘎嘣嘣直響,一拳打在了丁家的石牆上,拳麵打破,血都塗在牆上了,他從認得蘭芝那天起,就一直心係在他的身上,可是萬沒有想到,司馬懿來了沒有半年,就把蘭芝給吸引過去了,這讓陳玉虎無論如何也受不得。
陳玉虎收回拳頭,也不管上麵的傷,咬牙切齒的道:“司馬小賊,我是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