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文郎坐在鐵籠子裏,恨恨的嘀咕著:“丁立、蘇魯克,你們不要讓我逃出去,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隻是他自己也知道,這隻是一個想頭而已,逃出去,豈有那麼容易啊,自己的腳筋都給挑了,腿上無力,根本就跑不了幾步,而且就算能逃出去,也上不得馬,打不得仗了。
“我要喝酒,快把好酒拿來!”洞先文郎大叫一聲,兩個看他的匈奴兵急忙抬了一壇子酒過來,洞先文郎被囚在一處民房裏,這屋子裏,半個空間都被這個大鐵籠子給占住了,有兩個匈奴兵在侍候著他,要吃要喝,沒有一樣不供到的,隻有一條,就是不能出去,洞先文郎雄心大誌都沒得施展了,隻能天天窩在這裏喝酒解悶。
兩個匈奴兵,一個倒酒,一個切肉,洞先文郎正在等著,突然房門被一下撞開了,兩個匈奴兵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就見杜壆一頭撞了進來,衝過去一腳踹在一個匈奴兵的胸口,那匈奴兵飛起來撞在了牆上,張開嘴卻吐不出血來,身體不住的抽搐漸漸的不動了。
倒酒的那個匈奴兵急忙躍起,輪著酒壇子向杜壆掃去,那酒壇子倒轉,酒水都潑了出來,灑了那個匈奴兵一身,酒水澆頭,人的眼睛被沙得疼痛難忍,那匈奴兵當際就睜不開二目了,杜壆閃身過去,抓住匈奴兵的腦袋用力一擰,把就他的脖子給扭斷了。
杜壆回身撲到籠子前麵,洞先文郎又焦急又興奮,不住的叫道:“快,快;快把籠子給我打開!”
杜壆抓著籠子卻傻了眼了,這籠子門被焊死了,怎麼也打不開,杜壆急得抓著籠子用力一陣亂晃,洞先文郎在裏麵跟著晃動,腦袋一陣陣發暈,一張嘴吐了出來,把剛才吃得酒肉吐了滿地,隨後恨恨的叫道:“別晃了,再晃我就死了!”
杜壆無奈鬆手,叫道:“主公,這門被焊死了,你向後退退,我把門給打開。”
洞先文郎狠唾一口,叫道:“你這個沒用的廢物,消息沒有傳出去,現在門也打不開,我要你何用!”
杜壆低著頭道:“主公,不是我不把消息傳出去,我離了五原,就被丁立的人馬給困住了,連拖了我兩天,出不去,回不來,等到他們把兵馬撤了,我才知道您已經被……。”
洞先文郎急吼吼的道:“少廢話,快救我出去!”
杜壆忍氣吞聲,回身到門外取了丈八蛇矛插到了籠子裏,叫道:“主公後退,我來把這籠子給別開!”說著雙手用力喀喀聲響,鐵籠子那手臂粗的欄杆一點點的彎曲,洞先文郎聽著那聲音太大,不由得擔心斥道:“你小點聲,要是讓人聽到,我們兩個就都完了。”
杜壆咬牙用力的說道:“主公,外麵的匈奴鬧事,丁立把上杉謙信等人派出城平亂去了,現在沒有人在這裏,小人才敢來救您的。”
杜壆一邊說話一邊用力,突然一個人長聲道:“杜壆,你再用力,那籠子頂就要掉下來了,洞先文郎就要被砸死了。”
杜壆渾身一震,猛的轉過頭去,就見夢烡提著一對石杵站在門前,看到他回頭,向他一拱手道:“杜壯士,在下奉了丁並州之命,在這裏等你好久了!”
杜壆臉色一變,把長矛抽出來,沉聲道:“原來你們是故意在這裏設計等我!”
夢烡捧著雙杵道:“杜壯士,你是漢人,何故跟著這些匈奴人一路,殘害自己的族人啊!如今我們主公,願收壯士入軍,還請杜壯士三思。”
杜壆冷聲道:“杜某家叔就是杜太仆,他一心為了朝庭,也不過就是落了一個下獄的結果,而且在獄中自盡,那狗皇帝還要禍及家人,把我們一家發配戍邊,我父母小妹都死在這邊陲,隻有我一個人是主公從死人堆裏救出來的,我豈能棄主公不顧!”
夢烡無奈搖頭道:“杜壯士,豈能因小義而廢大義啊!”
杜壆冷笑一聲,道:“夢姑娘,話不多說,卻請讓路!”隨著話音,杜壆的丈八蛇矛猛的一順,向著夢烡的心口刺去,口中大聲叫道:“夢姑娘,小心了!”
夢烡同時向外一擺,一前一後的磕在了杜壆的矛上,杜壆的長矛被磕得在兩杵之間,叮叮作響,矛身顫個不住,杜壆隻覺得雙手發麻,幾希把長矛給甩出去,他心中暗驚,忖道:“這屋子裏太狹小了,我的長矛施展不開,和她動手,卻要吃虧!”想到這裏身子一轉,挺矛向著窗戶上衝去,一個箭步從窗口躍了出去,長矛刺碎了窗戶扇子,木屑四下迸飛開來。
夢烡大叫一聲:“哪裏走!”卻是閃身從門裏出去,向著窗口跑了過去,她天生力大,練得武功穩紮穩實,利用以硬對硬,這種輕輕巧巧的本事,卻是不夠,好在杜壆也沒有走,而是挺著長矛站在窗前,看到夢烡過來,大喝一聲,飛身而上,長矛在掌心裏打了一個轉,然後呼嘯著向夢烡刺去。
夢烡還在奔跑之中,眼看著長矛刺到,急切之間來不及招架,急一側頭,長矛貼著臉頰過去,紅纓子在她的耳朵上一掃,刺得夢烡身上一激淩,險些坐倒在地,杜壆陰陽把一合,手掌用力回撈,長矛被拉了回來,向著夢烡的臉上抽了過去,夢烡縮項藏頭,長矛的杆子擦到了她的耳朵上,疼得夢烡一陣的哆嗦,斜著身連連的後退。
杜壆一條長矛輪了開來,一道道金風劈掃而去,夢烡被逼得連連後退,一雙石杵竟然施展不開,但是杜壆也狠小心,不敢和夢烡的石杵硬碰,生怕被夢烡把他的長矛給磕飛了,所以看著雖狠,但細拚下來,一時之間卻傷不到夢烡。
杜壆心裏暗暗著急,他知道丁立既然設下了這個埋伏,就不可能這樣讓他走了,更不要說救下洞先文郎了,現在雖然隻有夢烡一人,但是時間一長,接應到了,就麻煩了。
杜壆心下發狠,暗道:“丁立連今天都算計進去了,隻怕一直會這樣嚴防死守,隻怕我再也找不到機會來救人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拚個你死我活好了。”想到這裏,杜壆雙手握著長矛曆嘯一聲,長矛的身上黃色的光芒慢慢的燃起,就像是一道月色一樣,把整支長矛都給變得好如蛋黃一樣的顏色,跟著猛的一振,曆聲嘯道:“月色桂天香!”立時一陣濃濃析桂花香味,把夢烡給裹住了,隨後長矛之外,射出一道淡黃色的月光,向著夢烡的身上衝了過來。
夢烡感受到了那矛上的威力,看著那襲到身前的月華,竟然從心底升起一絲的無力,這一矛;她接不下!
這一矛接不下;雖然沒有交手,但是夢烡已經算準了這個結果,可是夢烡沒有辦法退縮,丁立本來想讓高夢鸞在這裏守著的,可是高夢鸞軍務在身,實在不能日夜守在這裏,尤其是今天,匈奴人大亂,左椋禹、伍月所、苦人龍三將率軍出城,支援上杉謙信,高夢鸞就更不能離開了,但是原本說好了,給夢烡派個副手過來,卻沒有想到,副手還沒有來,杜壆卻先來了,這會就是打不過,也要向上衝了。
夢烡雙杵雲飛般輪動,在身前織出兩個風車,把黃光攏在了杵下,一咬牙向前衝去,大聲叫道:“一洗塵華搗寒衣!”巨大的杵棒好像帶起兩道水波一樣向著長矛上搗去。
就在夢烡、杜壆準備發出暴擊的時候,唐賽兒由胡車兒帶著進了小院,她隻看了一眼,就道:“不好,那個輪雙杵的女將不是那男子的對手!”說話間洞先文郎在屋裏瘋狂的大叫:“還不救我出去!”
唐賽兒聽胡車兒說了洞先文郎和杜壆的關係,聽到叫聲靈機一動飛身竄了進去,一眼看到那籠上麵的頂子,已經搖搖欲墜了,難怪洞先文郎沒了命的大叫,唐賽兒飛步上前,雙手抓住了被杜壆別彎了的兩個鐵欄杆,猛的一用力,兩根鐵欄杆一下張開了,而上麵的頂子呼的一聲拍了下來,唐賽兒飛起一腳踢進籠子裏,正好由下向上的踢到了頂子,把頂子又給踢得飛了起來,然後伸手抓住了洞先文郎,一把將他給提了出來。
幾乎洞先文郎一出來,那頂子又落下來了,拍在地上,發出震耳的聲音,整個屋子都跟著一顫,洞先文郎一顆心突突亂跳,好像馬上就要從腔子裏竄出來一樣,還沒等說話,唐賽兒回手拖了他,衝了出去。
到了外麵,夢烡、杜壆二人剛好都發出了暴擊,唐賽兒把洞先文郎丟在地上,伸手把胡車兒的偃月銅劉搶過來,大鍘刀一般的架在了洞先文郎的脖子上,叫道:“再不住手,我就把他的腦袋給切下來!”洞先文郎嚇得哇哇大叫,連聲喊著杜壆快住手。
杜壆的動作一下停住了,長矛上射出去的黃色光華一下消散,長矛又變得平平無奇,但是夢烡的雙杵未停,雲飛般的輪了過來,狠狠的擊在了長矛之上,杜壆哪裏還握得住長矛,雙手濺血,一下鬆開,那長矛飛出去撞在了肩上,打得碎成了三截,而夢烡雙杵不停,仍向前去,杜壆雙眼一閉,隻待等死,可是杵到了臉前,勁風打得他的臉都變形了,杵卻並沒有落下來。
杜壆猛的睜眼,就見夢烡連連後退,雙手一鬆,一對石杵摔在了地上,蹲下身子從嘴裏噴出血來,兩條手臂軟軟的垂了下來,原來夢烡強行收招,那石杵上的力量反噬,傷了她的雙臂,還讓她有了內傷。
杜壆百感交集,向著夢烡一拱手道:“多謝姑娘手下留情,杜某從今天起,再不與並州軍為敵了!”
唐賽兒冷笑一聲,道:“不為敵就算了嗎?”說著手裏的偃月銅劉向下一壓,叫道:“若是你不歸降,我現在就殺了他!”
洞先文郎感覺到銅劉的刃口都舔進自己的脖子軟肉裏了,不由得魂飛九霄,魄上六天,大聲叫道:“杜壆!我以你主公的身份,命你歸降並州軍!”
杜壆目光複雜的看著洞先文郎,叫道:“主公,若是我降了並州軍,日後可就再也不會聽您的安排了!”
洞先文郎隻顧眼前死與不死,哪裏還管以後啊,於是大聲叫道:“你少廢話,快快歸降!”
杜壆長歎一聲,道:“主公,這是杜壆最後一次尊稱您了,日後杜壆就是並州軍的人了,這裏給您一個忠告,這爭雄天下,實在不是您可以為的,還是找個地方養老吧。”
杜壆說完之後,回身向著夢烡跪倒,道:“罪人杜壆,向夢姑娘請降!”夢烡因他而傷,所以杜壆向著夢烡請降,為得是把這份功勞給夢烡,隻是夢烡並不懂這些,這會伸手示意道:“杜壯士快請起身,胡車兒,你不管我,隻帶杜壯士去見主公就是了。”
胡車兒這會才把夢烡扶起來,眼看她臉色臘黃,不由得猶疑不動,唐賽兒提了洞先文郎過來,把胡車兒推開,攬住了夢烡道:“你卻帶人去見主公,這裏一切有我就是了。”
胡車兒這才放心,帶著杜壆走了,唐賽兒這裏叫人進來,把洞先文郎給換個地方關起來,鎖在這籠子裏,就是為了引杜壆過來,現在杜壆被擒,洞先文郎也沒有再關在籠子裏的必要了,幾個兵士直接把他送回那屋子裏去,就那樣鎖在榻上了。
洞先文郎驚魂不定,連著喝了兩壇子的酒,這才平定下來,向天長歎道:“罷了,罷了,隻要丁立留我一命,我就在這裏混吃等死吧。”說完倒頭就睡,再不問世事,五原的事了之後,丁立把他送到了太原,和丁德興關在一起,喝酒造人去了。
這裏不說洞先文郎,唐賽兒自把夢烡扶了回去,白蓮教出來的人都會一些醫術,唐賽兒是聖母,自然醫術更好,取了幾枚丹藥給夢烡吃了,然後又給她用金針引了瘀血,推拿了雙臂,看到夢烡完全好了之後,這才回去交令。
七天之後,那隊鮮卑軍,由躺在擔架上的兀顏光指揮,打著‘定襄太守’的旗號,保著天壽公主答裏孛,分別由丁鹹、瑞仙、杜壆率領,離開五原向著定襄進發,同時丁立下令王昶率夏昭、鄧升二人率一路漢軍,進入雲中,與徐晃彙合,然後一齊出兵定襄,接應答裏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