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三房的府裏,張森遍尋單洪不見,不由得心裏發慌,想要去稟報衛勇娥,隻是到了大堂才知道,衛勇娥去長房大宅了,而丁寶禎也出去了,張森正急得沒入腳處,門房來報,安邑副尉蔣印求見。
這蔣印也是北地來的將官,當初來得時候,無人投奔就帶著自己的老母滿街賣藝為生,後來老母染病,挺大的男人沒錢給老母看病,急得在大街上自賣自身,正好衛勇娥碰上,不單花錢幫他給老母治病,還在他老母不治之後,幫著發了喪,並給他謀了這麼個副尉的職務。
張森為人好酒,而蔣印也是海量,兩個人平時就在一起吃喝,也有幾分交情,聽到是他來了,張森不好不見,隻得讓人請了進來。
蔣印匆匆進來,抓住了張森的手,低聲叫道:“好哥哥,你還在這裏沒事人一樣,你們家的大禍到了!”
張森心裏的不安更重了幾分,揮手讓下人都下去,然後道:“賢弟,此話怎麼說?”
蔣印低聲道:“剛才衛亨帶著我和吳升一齊見了衛釗,衛釗下令,嚴閉四門不許出不許入,卻又讓衛固出城,調了羯人進城,在城中埋伏,吳升和我都不摸門,向衛亨打聽,他說是你們家的單洪去見了族長,族長就下了這樣的令,還說衛覬已經下令封閉老宅,並派衛列率一部分護衛,等著命令要來抄三房呢!”
張森一聽‘單洪’兩個字,不由得跺腳罵道:“這賊廝鳥一定是把公子女扮男裝的事告訴族長了!”
蔣印聽得發呆,愕然的看著張森,張森訕訕的拍了拍嘴,道:“蔣兄弟,多謝你能來通知我,這份大恩,我和公子一定銘記在心!”
蔣印苦笑一聲,道:“哥哥,我不管你和公子是怎麼回事,我是受過公子大恩的,現在公子有了難了,你快想辦法救他,我分管南門,隻要你們能到了南門,就能逃出安邑。”說到這裏蔣印頓了頓又道:“小弟也就這麼點能力了,現在我就去南門守著了。”說完匆匆一禮急慌慌的走了。
張森在屋裏轉了兩圈,心道:“奶奶個熊的,他們要害十五公子,老子就去和十五公子一起死了好了!”他對殺出衛家實在沒有什麼信心,於是跑到門口,大聲叫道:“給老子抬斧備馬!”
張森的話音剛落,一個脆脆的聲音響起:“張森哥哥,你是要去救姐姐嗎?”
張森回頭看去,就見李鑫帶著蘭芝過來,說話的正是蘭芝。
張森沉聲道:“二位小姐,你們剛才是不是躲在後麵偷聽來著?那應該也知道一些了,俺老張沒有本事救我們家公子出來,隻能是和他一起去死了!”
蘭芝小大人一樣的說道:“張森哥哥,你要是去求死那十五公子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張森長歎一聲,道:“衛家有數百護衛,四、五千的家兵,就憑我,怎麼能把公子給救得出來啊。”
李鑫板著臉道:“還有我!”
張森苦笑不語,李鑫沉聲道:“你不相信我嗎?那你敢不敢吃我一拳!”
張森這會站在廳口,在他的身後是一張胡床,張森不屑的道:“李家小妹子,你不用打倒我,就能把我們推到胡床上,我就信你了。”
李鑫冷哼一聲,走到了張森的身前,手掌向前,指前端抵在了張森的肚子上,突然怪叫一聲,手掌一收成拳,捶在了張森的肚子上,張森眼睛激凸,嘴都鼓起來了,身子向後飛退,一屁股坐在了胡床上,張嘴噴出一股酸水來。
李鑫得意的一抹鼻子,說道:“哼,就是衛家姐姐也不是我的對手,何況是你了。”
張森跳起來,叫道:“好,我帶你去!”蘭芝急忙叫道:“還有我,還有我!”
張森看看七歲的蘭芝,不相信的道:“那個……蘭芝,你也有這樣的能力?”
蘭芝綻開笑臉,說道:“張森哥哥,你想想,你們都去了,不管能不能救出姐姐,我獨自留在這裏,隻怕都是等死吧,而且我有辦法能救姐姐出來。”
張森急忙道:“什麼辦法?”
蘭芝笑嘻嘻的道:“那就要看張森哥哥會不會心疼這衛家的房子了,要是不心疼的話,多備點油帶在身上,到了長房老宅,隻管放火,他們不可能不救火,隻要救火就攔不住我們了。”
張森立刻向廚下而去,搜了幾大皮袋的油,這會早有人把馬給他們帶過來了,張森他們正要走,老總管急匆匆過來,叫道:“不好了,衛六帶著人在府門前叫囂,讓我們馬上開門讓他們進來呢。”
張森咬牙切齒的道:“老子先去會會他們!”蘭芝急忙把他攔住,向老總管道:“你去把大門堵上,沒有十五公子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老總管呆呆的看著張森,張森怒吼一聲:“還不快去!”老總管這才惶惶的去了,蘭芝道:“我們走後門,讓他們在前麵吵去吧,有他們在前麵,還能讓人不注意我們。”
張森現在沒頭蒼蠅一般,自然是蘭芝說什麼他就是什麼了,於是張森騎一匹渾紅馬,提一柄開山大斧,李鑫騎一匹衛勇娥給他買的西涼大馬,提著他的細金盤龍棍,蘭芝和他一匹馬,李鑫用甲葉把她包了起來,隻露出一個小腦袋,小丫頭手裏還提著一條六輪點鋼槍,丁立和慧梅沒有帶長兵器,衛勇娥是什麼兵器都沒有帶,這是蘭芝把她的兵器拿來了。
兩匹馬一前一後的到了後門,早有人打開了,張森一馬當先的衝了出來,衛家大將軍街這條路,他走了二十來年了,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摸到方向,轉了幾轉,就到了衛家老宅的後門。
此時後門緊閉,院牆上也有護衛防守,遠遠的聽到了馬蹄聲,一齊向下看去,不由得驚叫起來,立刻就有人拉弓搭箭向著張森射來,李鑫大叫道:“隻管衝門!”說著向前衝去,手裏的細金盤龍棍甩開,前麵的小掃子輪出一道白色的光圈,生生的把那些射過來的雕翎箭都給打飛了。
張森狠催渾紅馬,猛衝過去,到了後門前,大吼一聲,輪起手裏的開山大斧,一下劈在了後門上,大門好像被牤牛給撞了一樣,巨烈搖晃起來,張森也是發了狠了,大斧子輪起來狠劈,連著三斧後門轟的一聲,被他劈飛了半片。
門後麵的人一片嘩然,張森用力一催馬,飛縱進去,輪開大斧子隻管殺人,那些護衛也知道他的曆害,這會眼看他的眼睛都紅了,哪敢過來觸黴頭,紛紛走讓。
張森殺紅了眼,還在四下找人殺,李鑫一棍把另半扇門給點開,也衝了進來,蘭芝尖聲叫道:“張森哥哥,我們快去找人!”這才把張森給叫醒過來,帶血的大斧子一揮叫道:“跟我來!”
兩騎馬向裏殺,而丁立他們則是向外殺,隻是衛宅太大,他們向著裏麵來,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出去的門了,後麵衛覬等人追了上來,衛覬的叫聲像魔音一般的響著:“十五弟,你現在還是我們衛家的人,你難道真的要和外人一齊禍害我們衛家嗎!”
衛勇娥也不說話,鐵青著一張臉,隻管向前衝,眼看無路出去,丁立在馬上急聲叫道:“衛兄弟,你要是不心疼這宅子,哥哥我就放火了!”
衛勇娥的臉狠抽了幾下,想說不讓放,但是眼見八重、慧梅兩個殺得氣喘籲籲,眼看就要撐不住了,而她卻狠不下來下殺手,丁立則就是個廢貨,蔡文姬猶自昏迷不醒,一但被人四麵圍上,那就是一個死了。
衛勇娥深吸一口氣,用力的點點頭,八重看到,立刻隨意的指了一處院落,叫道:“我去把裏麵的人趕出來,就放火!”她話音剛落,就聽有人用驚恐慌急的聲音大叫道:“祠堂走水了,祠堂走水了!”
所有人都驚異的向著在衛家老宅後麵的祠堂望去,就見一綹黑煙正在冉冉升起。
衛家的人都慌了,不要說抓丁立搶蔡文姬了,就是天塌地陷了,也不如這個重要了,衛覬大聲叫道:“鄔必凱、你與桑弼、單洪帶一百人去追人,其它的人跟我來!”說著話帶著人向祠堂趕去。
丁立叫道:“天助我等,不用管他們了,我們隻管走!”話音才落,又見一股黑煙起來,跟著有人又叫道:“老爺的小廚房著了火了!”
丁立沉聲道:“放火的應該是來接應我們的,我們快走,就奔火光處去!”
三匹馬在衛家大宅裏跑開了,向著後花園子的方向衝去,正向前衝,就聽見一陣喊殺聲起,跟著兩騎馬衝殺過來,當先一匹馬正是張森,他大斧子掛在馬上,一手抓了油袋子,一手抓了火媒,走走就是丟一把火過去,隻是這個家夥丟得極有章法,都是向著山石臨水的地方丟得,就是燒也燒不起來大的,但是那些地方火不大,煙卻起來的曆害,於是整個衛家老宅都讓他的火給調動起來了。
丁立帶馬衝過來,大聲叫道:“好主意!”張森看到他馬後的衛勇娥,隻覺是兩世相逢了一般,大嘴一例,叫道:“公子!”
衛勇娥目光複雜的看著張森,張森能不懼生死的來救她,她自然心中感動,但是張森不顧一切,就連衛家的祠堂都燒了,讓她又有些接受不了。
這個時候李鑫拍馬過來,蘭芝笑嘻嘻的一邊把槍遞過來,一邊道:“衛姐姐,你放心,我們就是點了幾根沒沾油的濕木頭丟到祠堂的院子裏去了,那裏燒不起來的。”
衛勇娥脫口道:“果真隻是濕木頭嗎?”
蘭芝促狹的道:“那木頭還是張森哥哥親自弄濕的呢,你就放心吧。”張森臉上一紅,他們找不到地方把木頭弄濕,後來還是蘭芝出得主意,讓張森在上麵來了一泡尿,雖說當時是背對著兩個小姑娘的,但是現在想想,張森還是一臉的羞慚。
丁立叫道:“行了,都別說了,趕緊走吧!”說話間向張森叫道:“你來帶路!”
張森一馬當先向前衝出去,眾人都在後麵跟著,眼看就到了後門,隻聽殺聲四起,卻是鄔必凱帶著人從另一條路上繞過來了。
鄔必凱也騎了一匹西涼大馬,手裏舞著那對銅瓜錘,大聲叫道:“十五公子,你燒了自家的祠堂,還要走嗎!”
張森惱火的罵道:“驢球入的,那是老子燒得,你待怎樣!”說完催馬就要上前,隻是衛勇娥知道,他們私下裏較量過,張森完全不是鄔必凱的對手,這會一點工夫也耽擱不得,於是衛勇娥搶先催馬,叫道:“鄔必凱,你家十五公子來了!”手裏六輪點鋼槍一顫,向著鄔必凱的心口就刺。
鄔必凱右手銅錘向外一掛,錘頭和衛勇娥的槍撞到一起,衛勇娥手上一麻,大槍差點脫手,要不是鄔必凱手上有傷,一動就疼得鑽心,發力少了幾分,那衛勇娥就是空手了。
“衛姐姐讓開”李鑫大叫一聲,催馬過來,輪起手裏的細金盤龍棍和鄔必凱殺到一起,他的盤龍棍本來是自己啄磨出來的,在衛勇娥這裏,衛勇娥找了幾個師傅,又幫他重做了一根,首先在棍上安了卡筍,小掃子給卡住了,機關就在棍尾,用得時候一按就開,平時就和平常大棍沒有什麼兩樣,另外棍子又加長了幾分。
一般來說,棍棒類兵器的區分是‘到膝為橛,至胯為鐧,平腰為鞭,並肩為棒,齊眉為棍,過發為杖’比杖再長就是大杆子了,但是大杆子一般都是竹製的,要是木製的則習慣稱為‘大棍’,在電影《葉問3》裏麵,葉問和張天誌比試‘六點半棍’時候用得就是這種大棍,此時李鑫使出來的就是‘六點半棍’。
一丈七、八的大棍不要說李鑫的還是外麵裹了鐵的,就是純木的,這樣的長度,相應的配上等同的重量,就像電影裏一樣在石頭上劃出一道痕跡來,完全不是問題,李鑫把棍子輪開,狠狠的砸下去,和鄔必凱的雙錘撞上,火星飛濺,聲音震耳,兩個人正好是八兩半斤,誰也沒有強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