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門關西關門大開,本來落在丁立他們後麵的那些商人這會也顧不得有激怒丁立他們的可能了,瘋了一般的向外衝去,後麵黑山軍的人烏秧秧的衝了上來,雖然他們基本沒有馬騎,但是氣勢驚人,趕得這些騎著馬的商人心慌膽戰,隻管向前,什麼都顧不得了。
慧梅帶著三十名女兵,還有蔡文姬的十名家人開路,護著丁立也向著關門衝去,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淒惶的叫聲響起:“師妹……救我!丁兄救我!”
丁立猛的回頭,不由得罵道:“靠的!”隻見董祀披頭散發,手裏的槍也沒了,惶惶的向著他們跑來,在他的身後,一個滿臉黑須的大漢死命的追著,在他們周圍不管是黑山軍還是那些商人,紛紛讓路,沒有一個擋著他們的。
慧梅沉聲道:“公子,救他嗎?”丁立罵道:“救個屁,隻管走!”三十名女兵輪開沉重的八麵漢劍,用劍脊當鞭子用,把擋路的都給趕開了,一行人馬飛馳出關。
董祀這會也跟著到了關門邊上了,左髭丈八在後麵大聲叫道:“下閘!”早有爬到城門上的黑山軍,扳開擋板,千斤閘咯啷啷緩慢的向下落下來,董祀知道一但閘板落下,那他就沒有活路了,當下一咬牙,翻身從馬上跳下來,身子向地上一趴,手腳並用得從千斤閘板下麵爬了出去。
本來死裏逃生能逃出來,董祀就該念佛了,可是這位卻是絕得很,他就站在吊橋上麵,也不走,指著城門罵道:“山賊惡匪,你們竟敢攻城陷關,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做惡,爾不見張角下場呼!”
本來董祀馬快,早就該追過來了,可是他看到黑山軍的人在關城裏四下燒殺劫略,書生氣犯了,上去打抱不平,把左髭丈八的一個小妾的哥哥給挑了,偏好被左髭丈八看到了,上去動手,不過兩、三個回合,董祀就敗了,差點把命都丟在這裏,沒了命的逃了回來。
本來左髭丈襲擊土門關一是為了劫奪過冬的糧草,二是因為黑山軍的盟主張燕,向朝廷遞了降書,得封‘平難中郎將’,副盟主楊鳳為‘黑山校尉’,雖然給了官,但是卻沒有明確他們應該有的地盤,黑山軍散布在中山、常山、趙郡、上黨、河內一帶的太行山中,如果不是山裏太苦,活不下去了,也不會出來投降,所以朝廷給他們這個空頭官他們是不能接受的,於是二十五股黑山軍的大小頭目決定,分頭出兵,搶占山區邊上的城市、關隘,自行劃分黑山郡,然後挾地自守。
土門關聯通冀、並,是要道中的要道,他們必須掌控在手裏,左髭丈八眼看樊梨花他們驍勇,也不想多生事,董祀逃了也就算了,反正那個小妾是他擄來的,她的親戚,死也就死了,可是他萬沒有想到那董祀竟然敢罵張角。
不管是太平道本來的‘黃巾軍’也好,還是後來的‘黑山軍’、‘白波軍’也罷‘大賢良師’在他們的心中都是和天神共等的人物,很多死忠的太平道徒一直認為,如果不是大賢良師被天帝召喚,不得不離開人間,他們的起義一定能得成功,所以張角的名字是不容褻瀆的,所以董祀剛一罵完,左髭丈八就跳腳罵道:“把閘板拉起來,老子要活剝了這個兔崽子!”
閘板剛放下一半,不用說全拉起來,隻要扯住不向下落就行了,隻是閘板被拉住,那些商人紛紛逃命,左髭丈八也不去管他們,丟了自己那匹騸馬,扯了董祀那匹燕色駒飛身跳上去,大吼一聲:“都跟我來,殺了這個敢汙蔑大賢良師的王八蛋!”說完挺丈八蛇矛槍當先衝了出去。
董祀萬萬沒有想到左髭丈八竟然會追出來,嚇得轉頭就跑,隻是這吊橋上的板子被蔡文姬的馬車給帶飛了幾塊,空餘的地方就成了大窟窿了,董祀隻顧逃命,路都不看,一腳踏空,就從一個窟窿裏掉了下去,摔進護城河中。
左髭丈八飛馬而至,看到在護城河裏撲騰的董祀放聲大笑:“小賊,讓你汙我大賢良師,這就遭了報應了吧!”說完單手握著丈八蛇矛槍向著董祀的頭上刺下去。
丈八蛇矛有兩種樣式,一種刃有一臂長,一掌寬,兩邊蜿蜒,中間是一個一個半圓口,看著就像一條大蛇張嘴的樣子,漢末劉熙所著的漢代百科全書《釋名》中《釋兵》一篇曾言‘矛長丈八者為馬矟’指得就是這種兵器,還有一種則是一丈長的杆子,前麵一根彎彎曲曲的鐵條,頂端尖利,可以一點破甲,但是不能像前一種一樣,能夠劈砍,隻能直刺,不過粗得鐵條也能當長鞭用。
由於這種蛇矛,與槍沒有太大的區別,故而俗稱‘丈八蛇矛槍’或者‘丈蛇矛點鋼槍’。
左髭丈八用得就是後一種蛇矛,前端就像是一個扭曲的大錐子一樣,猛刺下來,董祀在半人高的河水裏瞎撲騰,一下站起來,腦袋向著蛇矛的尖子上撞去,眼看就要被矛尖把腦袋給搠開了,對麵的丁立尖聲叫道:“看箭!”手裏托著霍頓偵查兵,這個東西是有瞄準具的,丁立把左髭丈八套著,扳動弩牙,嗖的一聲,特製的純鐵長箭向著左髭丈八的腦袋射過去。
左髭丈八聞聲翻手,長矛立起來抽在箭上,機械弩強大的勁力震得左髭丈八手上一麻,長矛都被帶歪了。
左髭丈八驚愕的看著丁立,暗吸一口涼氣:“此人好大的力氣啊!”
樊梨花不滿的向著丁立嘟囔道:“你救那麼個東西幹什麼?”她的殖入記憶也是黃巾軍出身,自然就對董祀罵大賢良師不滿了。
丁立揚了揚手裏霍頓偵查兵笑道:“這是我剛到手的玩藝,我就是想要試試它的威力,倒不是有心救那個家夥。”
樊梨花這才釋然,叫道:“給我看看。”說完一把搶過去了,慧梅是射箭高手,也湊了過來,和樊梨花越看越心驚,都問丁立是從哪裏得來的好寶貝,說話間一抬頭,差點撞上八重,兩個女孩兒都不滿的白了八重一眼,隻是八重完全不顧,隻是貪饞的看著弩弓,心裏暗道:“若是我們部落裏,人人能佩帶一隻這樣的弩弓,不要說統一南匈奴了,就是這並州河山,也是任我們馳騁了。”隻是她也知道丁立不能給她,不由得暗自啄磨,怎麼能把弩弓給弄過來。
就在三個女人觀賞弩弓的時候,董祀狼狽不堪的回來了,卻是左髭丈八怕了丁立的弩箭了,不敢出手,就任著他逃回來了。
董祀也不謝丁立,徑到了蔡文姬的車上,就在車轅邊上一趴,喘了起來。
蔡文姬累倒在馭手的位置上,董祀這麼一趴,就在蔡文姬的腳下,十分的不雅,蔡文姬雖然心裏不滿,但是礙著董祀的麵子,沒有說什麼,強撐著起來,鑽到車箱裏去了。
左髭丈八拍馬出來,向著丁立叫道:“這位,看你的樣子,應該是過路的客商,你既然是過路得,你走你得就是了,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丁立苦笑道:“這位寨主,你沒看到他趴到我們這裏了嗎,他是我們隨行的,我們就算怎麼樣,也不能看著他被寨主給殺了吧。”
左髭丈八冷哼一聲,道:“他汙辱了大賢良師,那就是我們的仇人,除非他死,不然的話這事沒完!”
丁立抓耳撓腮,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樊梨花雖然在看弩,但是一半的注意力都在丁立的身,這會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然後催馬上前,向著左髭丈八一拱手道:“蒼黃歲天,一脈同流。”
左髭丈八有些驚異的看了看樊梨花,沉聲道:“死立子吉,爾是哪一脈?”
張角死後,潛伏的黃巾餘部星散天下,很多後人,或者小將自立門戶的見了麵都不認識了,又不好當著人的麵就直說,於是就把黃巾軍的口號‘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給拆開,當成見麵時候的暗號,剛才樊梨花說得是拆頭,而左髭丈八回得是拆尾。
樊梨花拱手道:“荊揚馬元義第三傳。”馬元義是黃三十六渠帥之一,當初曾首創兵襲洛陽之議,後來因被叛徒唐周出賣,被抓之後車裂於洛陽,張角推他為眾弟子之首,樊梨花殖入的記憶是,她的父親樊洪是馬元義的弟子,她則是三傳弟子,地位並不太低。
左髭丈八用力一捋臉上的胡子,他這個胡子長得奇特,左半邊要比右半邊的長和粗,看上去好像左臉大右臉小一樣:“某,並州張牛角,二傳!”
樊梨花笑道:“原來是師叔,請師叔看在他是與我們同路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吧。”
“胡說八道!”左髭丈八怒斥道:“你也是大賢良師的弟子,怎麼能替外人說話!”
樊梨花苦笑道:“請師叔看在侄女如今身在他人門下的份上,讓我們過去吧。”
左髭丈八冷聲道:“我不管你現在怎麼樣,他罵了大賢良師,你們就兩條路好處,一個是把他殺了,還有一個;就是把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