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饒伺候了皇帝一輩子,自然是知曉當年的一些舊事,當年皇帝口中的三弟,三皇子可是殺了四位手足兄弟逼宮造反,最終被皇上圍困在皇宮中,自刎當場。
這是皇上心中一輩子的痛楚,而今在他的兒子中也要上演這樣的慘劇,他也著實跟著心疼。
不過,這太子當真心狠了些,竟然對皇上下蠱毒,若是沒有淳王殿下的及時營救怕是沒有現在的日子了。
當年三皇子雖然心狠手辣殺了四位手足兄弟但從未有弑父的心思,當時隻是逼著皇帝退位,心中還是存著一點父子之情,可是如今的太子殿下,竟然給皇上下了蠱毒,雖然皇帝不提,但他這個做奴才的知曉,皇上是心裏頭難受。唉,太子當真是喪心病狂,令人發指。
宋饒扶著皇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必皇上也沒指望他說些什麼,隻想尋個聽的人,吐吐心事罷了。
突然,皇上吩咐宋饒道:“去給朕準備毒藥,以備不時之需。”
宋饒大驚,不知道皇上為何要讓他準備毒藥。
皇帝見宋饒欲言又止,微微蹙眉,冷聲道:“讓你去你就去,別多問。”瞧馳兒那樣子,怕是要孤注一擲了。
宋饒也不敢違了皇帝的意思,忙的去了太醫院,去尋信得過的太醫拿了毒藥,並再三告誡不要告訴旁人。
宋饒回來的時候正瞧見小太監在伺候皇上喝藥,許是這藥湯子太苦,皇帝喝了一口就開始嘔吐不止。宋饒一驚,忙的上前替皇上順背,之後又嗬斥伺候的小太監道:“沒有的東西,還不快退下。”瞧著小太監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宋饒有一時的狐疑,這人怎麼麵生的很。
皇上咳嗽了兩下,宋饒拿起藥碗,正打算伺候皇上喝藥的時候,皇上卻阻止了他的動作,氣息微弱的說了句:“倒了吧。”
宋饒心中大駭,一下子就想到了這藥定然有問題,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中湯碗,麵目淒哀,隨即又是咬牙切齒:“太子當真狠心,毫不顧及父子之情。”
皇上苦笑,道:“也並非是太子下的毒,藥是閔嬪送來的。”閔嬪是左丞相家的庶女,多年沒有子嗣,左丞相如今幫著太子,她自然也會幫著太子在後宮謀劃,打的什麼主意不言而喻。
皇上咳嗽了兩聲,又緊著道:“這朝堂之上巴望朕死的大臣們比比皆是。太子之前是念及了父子之情,所以沒有用蠱毒直接毒死我,這次他是下了決心了。”沒有他的默許,這左丞相怎會如此貿然行動?應是今日在朝堂之上他偏袒祺兒和蕭家這才讓那些人生了這樣的心思。
皇上麵上沒露出多少神情,可宋饒知道,皇上這是失望透頂之後的無奈。
“這些人真是黑了心肝,那左丞相可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不然這朝堂之上哪有他一寒門立足之地。”宋饒憤憤,替皇上不平。
“你也說了,他是寒門出身,朕若是崩了他沒有了依仗自然是要另尋賢主的。”左丞相到底是心急,且也向來不懂他的心思,不然定不會去選擇站在太子一邊。
聽到皇帝說起了死,宋饒立即皺了眉頭,朝著地上淬了好幾口,這才道:“呸呸呸,不吉利,皇上還要等著淳王殿下回來呢,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是啊,朕還要等祺兒回來,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若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朕到了地下該如何同白憐交代啊!”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
宋饒住了嘴,他本想著提起淳王殿下讓皇上打起精神,卻不想讓皇上更加傷感。
好半晌皇上平了思緒,淡聲問道:“毒藥可拿來了?”
“拿來了。”宋饒說著,正打算從袖袋裏拿出來,卻被皇上止了動作。
“你收好,以備不時之需,另外,去宣華兒進宮,朕要見他。讓麗妃過來陪陪朕,他們母子也是許久未見了。”
宋饒一愣,但並未多問,忙的去換旁的太監去一趟裕王府。裕王那處宅子皇上沒有收回,也是念及父子之情,裕王府的牌匾卻早就拿了下來。
三皇子裕王邵元華因雇傭殺手刺殺皇上未遂,之後被貶為庶人,一直都在那宅子裏住著安分守己,麗妃娘娘也在她自己的宮殿中被幽禁,如今皇上此舉另有深意。
宋饒心疼,皇上身邊可用的皇子寥寥無幾,淳王殿下不知所蹤生死未卜,弈王殿下昏迷不醒,其餘皇子都是撐不起場麵的,動用裕王殿下怕也是皇上的無奈之舉。
次日,皇上在朝堂恢複了三皇子邵元華的王位,並將京城的禁衛軍交由他管轄,負責保護皇城安慰。
朝堂之上一片詭異之氣,都隨著裕王殿下重獲聖心這件事而感到了隱隱的不安,皇上恢複裕王的王位,又將禁衛軍的兵權交由裕王殿下,這許是為了和太子作對。
太子府,邵元馳書房。
“父皇竟然恢複了邵元華的王位,這明顯是在打本宮的臉!還將禁衛軍交由他調遣,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朝中大臣們本宮意圖謀反麼!”邵元馳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猝不及防,沒想到老頭子到最後了還在頑抗掙紮,竟然去尋裕王那個廢人。
寂先生道:“殿下,既然皇上如此做了,那麼我們不如順水推舟,我們的一萬死士已經在城外待命,宣武候世子也會調兵支援我們。緬國的蠱毒昨日已經送達,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邵元馳平複了他憤怒的心情,突然陰惻惻一笑道:“好,既然老頭子不留情麵,那就別怪做兒子的冷血無情了。你派人盯著平南將軍府,平安將軍府是邵元華的外家,自然是會幫著邵元華。”
“是。”
……
太子府私牢,蕭筠溪身上的傷已經結痂,邵元馳也並沒有對她用刑,反倒是將她好吃好喝的招待著。蕭筠溪也不意氣用事,每日太子府的人送來什麼她就吃什麼,若是閑得發荒還有叫看守的侍衛替她找來幾本書瞧瞧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