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子之約

“公子公子,我在這。”袁福在門外應聲道。

“趕緊進來扶我去軍營,還在外麵磨蹭什麼?”袁耀已經爬下了床,忍著背後火辣辣的疼痛,往外走去。

軍營,袁術帶著所有的部將在每個軍營巡視,給每個軍營的士兵說幾句鼓勵的話,讓這些年輕的娃娃開心的上戰場去送死。。

“太守大人,公子來找你。”正當袁術撫摸著一個稚嫩的年輕人的額頭,鼓勵著他,說隻要打完了這一仗就房子有了,婆姨有了……

聽到自己的兒子來了,袁術心裏很不開心。

“這逆子還不死心。”袁術心裏麵想到,然後轉身對著營帳裏麵的人說道:

“壯士們,你們好好休息,等你們拿下襄陽的時候,本將軍在襄陽城為你們慶功。”

“必勝!必勝!”營帳裏麵的農民士兵們在袁術部將的帶領之下,粗脖子紅著臉跟著的吼道。

袁術聽著士兵們震耳欲聾的吼聲,心裏很開心,雖然這些農民兵才剛剛來到軍營,雖然他們沒有見過鮮血,雖然他們是今天晚上要出征前,才吃了一頓飽飯。

袁耀聽著軍營裏麵喊出的聲音,心裏麵不是滋味,他在武關山下遊蕩過半年,知道了三國的時候普通的士兵戰鬥力到底是怎麼樣的。

那些餓的皮包骨頭的難民兵,可以衝上去搶劫一家富豪,可以把家裏麵所有能吃的東西全部都吃掉。

可是劉表在荊州,在襄陽,那裏城高溝深,就算是打下來那麼大的地盤,有什麼用,現在自己內部都沒有多少人用,南方宗賊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劉表現在正是內憂最甚的時候,不應該去為劉表轉移焦點。

“你還來幹什麼?嫌棄三鞭子打的不夠?”袁術看到袁耀沒有好氣,問道。

“父親,是孩兒不對,孩兒有些問題想跟父親大人私下裏討教一般。”袁耀把話說得很客氣,也很生分。

“有什麼事情比大軍出征還重要嗎?”袁術看著自己無能的兒子,心裏麵莫名的不爽。

袁耀輕輕地走上前去,把嘴巴往袁術的耳朵跟前拱,身邊的將領文士看到他們的樣子,識趣的後退三步。

袁耀在袁術的耳朵旁邊嘴唇動了幾下,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站定,弓著身子,等待著老爹袁術的肯定。

袁術遲疑了很久,然後的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帳篷,許久之後才從帳篷裏麵傳出來了三個字。“進來吧。”

袁耀趕緊小跑步跟了進去。

“說說怎麼關乎我袁家血脈的延續了。”當袁耀走進去還沒來得及行禮,袁術就道。

“您看到了,您的兒子不爭氣,襄陽之兵都是水性極好之人,不知道父親大人打下襄陽派誰去守?”袁耀沒有正麵回答袁術的問題,惹得袁術就要暴怒,但是想到了自己手下的人。

好像真的沒有能夠去守得住的,橋蕤是自己手裏最能守的,可是在深入敵後就不行了,而且還是一個宗賊泛濫的地方,劉表有蒯良蒯越還有蔡瑁相助,才剛剛在襄陽站穩腳跟。

而其他的人,李豐樂就善攻,梁剛善於陣仗,去襄陽獨擋一麵,好像還真的沒有人適合去幹。

袁術沉默了很久,最後歎了聲氣,還是沒有說話。

“孩兒知道父親不可能親自去襄陽,這司州雖然破敗,還需要父親的經營,還有這被黃巾禍亂的豫州。”袁耀怕自己的老爹一個激動,帶著兵馬,去了南荊州。

“我還沒有糊塗,這跟我袁家血脈的延續有什麼關係。”

“父親,那孩兒就說了,還望父親大人不要惱怒。”袁耀先是給自己的老爹打了一針預防針,緊接著道:

“老爹,您手底下的人中間,沒有發現姓孫的特別多嗎?而且他們家的子弟可是比我這個不孝子強多了。”

說完自己是一個不孝子,袁耀還自嘲的笑了笑。

袁術聽完兒子的話之後,心髒不由得跳了幾跳,雙眼凶光爆射,整個房間裏麵殺氣彌漫,好久之後,殺氣慢慢地消散。

起身,從自己的座椅下麵拿出來一塊用布包著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麵,慢慢地用手剝開,好像是撫摸著出浴美人一般的小心翼翼。

“來看看,這就是孫家人的投名狀,他把這東西都拿的出來,豈會對為父不忠。”

袁耀看見一個晶瑩剔透的四方形美玉,就知道了這是那和氏璧,也就是那被賦予了很多傳奇色彩的傳國玉璽。

“父親,你想想一個人,能把這麼珍貴的東西都能拿出來,還有什麼拿不出來的。”

“父親,你想想一個人能夠把這麼珍貴的東西拿出來,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哪怕是他不想,但是手下的那些人呢?”袁耀還是沒有說關於袁家血脈的事情,而是繼續說著他們存亡關鍵的事情。

袁術越聽越沉默,他想起來孫家剛剛來投奔他的時候,兩個人坦誠相待,目標一致,一拍即合。

看到自己的老爹袁術沉默了,袁耀知道機會來了,慢慢地聳了聳肩膀,讓後背的鞭傷別再那麼痛,緩緩地低聲對著袁術說道:

“父親大人,現在棗陽是孫賁在駐守,樊城是吳景(孫堅的小舅子)在駐守,而孫香是您任命南郡刺史,老爹,你把我們整個南大門交給姓孫的人,還讓孫堅去攻打襄陽。”

“哪怕是勝了還有誰知道我們袁家,萬一出點什麼事情,南大門是不是向著敵人敞開了?失去了樊城這塊地,沒有了天險,我們袁家還能在這三州站得住腳嘛?”

(樊城和襄陽隔湘江而望,兩邊都是天險,防守的最佳位置。)

袁術隨著袁耀的話,眉頭越皺越深。

“耀兒,你是不是想的太極端了。”袁術還是不甘心的說道。

“爹,您是三個州的大將軍,三州的老百姓都是要靠你吃喝的,可不敢一意孤行。”袁耀趕緊勸阻道。

袁耀也發現了,自己的老爹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他的眼裏隻有這件事情做好的以後我們會多麼多麼的美好,卻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失敗的後果。

或者說是不願意去想這件事情失敗帶來的不良反應。

袁術聽完了袁耀的話之後,就好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軟軟的躺在的自己的坐塌上麵,而袁耀早就因為自己後背的傷口,痛的趴在坐塌上麵。

小小的帳篷裏麵,兩個胖子就這樣一個躺著一個趴著,遠遠地看上去,就是兩灘肉泥。

“父親,咱們現在不能去打劉表了,真的不能了。”不知道趴了多久,袁耀突然抬起頭對著袁術說道。

“我真的怕,我怕我們袁家衰落,我怕……”袁耀哭了,他想起了他在後世的家,就是因為自己的冒進,跟自己的家人離少聚多,現在還來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三國。

雖然袁術打自己,但是袁耀在馮方女和袁術的餐桌上麵體會到了袁術對自己的愛,體會到了天倫之樂的滋味。

袁耀抽抽涕涕的不知道多久,突然袁術開口道:“那你說為父把這麼多的軍隊召集起來幹什麼,這些吃喝用度,這些都不是錢嗎?關鍵是還這麼丟人。”

袁術咧開嘴笑了笑:“袁本初這個時候應該要嘲笑我了,嘲笑我虎頭蛇尾。”

然後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傻傻的笑著,一個啼啼的哭著。

“耀兒,那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主內還是主外?”笑了一會,袁術忽的從坐榻上麵翻身起來,走到袁耀的身邊,從後領把袁耀提起來,完全不顧袁耀後背裂開的傷疤和齜牙咧嘴的疼痛。

還沒有等到袁耀回答,袁術自顧自的說道:“我們現在在這中原四戰之地,隻有足夠的戰鬥力,才能震懾些小,讓他們不敢亂動。”

“父親啊,蒼蠅蚊子遲早都要飛,這些不管用,再說了,我們是在四戰之地,可是我們現在也是最安全的呀。”聽了袁術的話,袁耀忍住了後背的火辣辣的刺骨,說道。

“首先,西邊的董卓不會出函穀關,他出了函穀關就等於失去了天險,南麵的劉表同樣也是,他們過了襄陽,荊州的水娃子就等於是脫了衣服任人淩辱的小綿羊。”

“川蜀的劉巴蜀,就算出了蜀道,也會因為後麵巨大的後勤供給給拖垮。我們東方的曹操他們打得一團亂麻,根本來不及找我們麻煩,而且現在是給他們捅刀子的時候。”

袁術坐在了袁耀的坐榻上麵,聽了袁耀的話之後,盯著他道:“畜生,你給別人捅刀子的時候,你不怕劉表給我們捅刀子。”

聽了袁術的話之後,袁耀繼續趴著,怕了很久,想了很多,最後袁耀嘿嘿的笑道:

“老爹,要是劉表成了你親家呢?”

“放屁,劉景升會把女兒嫁給你?”袁術好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直罵道。

“爹,辦法總要人去想,但是目標卻要有,因為我們跟劉老頭真的沒有什麼打的必要,誰打下來對麵的地方,都守不住。”

袁術突然有在袁耀的後領上麵提了一把,把袁耀提起來前前後後的看一了遍。

然後仍在坐榻上嘀咕道:“你這小崽子還是我兒子嗎?這些事情平時不都是閻象他們想的嗎?”

袁耀心裏麵想,看來你真的是知道了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白天打我鞭子,晚上這麼折磨我。

“來人,把諸位將軍都請進來,我有話要說。”袁術對著門外道,然後轉身對著趴在坐塌上麵的袁耀說道:

“站起來,去左麵站著,這是閻象的座位。有那麼疼嗎,才三鞭子。”

袁耀隻好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齜牙咧嘴的往後麵大門邊邊上麵走去,實在是每動一次腳步,都牽動後背的傷口。

“不知道你母親給你擦藥了嘛?”

在走動的時候,袁術不明所以的嘀咕了一聲,好像是在問袁耀,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袁耀沒有聽太清楚,扭了扭脖子問道:“啊,父親你說什麼?”

同時,孫堅橋蕤和閻象帶著一幫武將,從帳篷的門外大步走了進來,拱手道:

“見過主公!”

袁術沒有理會袁耀,而是對著諸位將士道:

“諸位免禮,閻先生請坐。”

然後說道:

“本將軍決定,我們不打劉表了,打了沒有意義,就算打下了襄陽,我手裏麵也沒有那個有能耐的人去駐守。”

“通知吳景駐守好樊城,在確保現在八千守軍精銳的情況下,可擴軍到一萬五。樂就去駐守棗陽,我的五千精銳必須要保證,允許擴軍到一萬二。記住,隻要劉表不動,就叫他們都別主動去招惹劉表。”

袁術頓了頓接著說道:

“還有,李豐去駐守魏郡上庸,你走之前來我府中,有些細節我再跟你說說。”

“梁綱去滎陽駐防,監督好曹操和陶謙的戰爭,同樣出行之前來我府中。”

“北方不用駐守軍,令劉勳為洛陽郡史,去經營洛陽。升南郡刺史為本將軍的長史,回南陽輔佐本將軍。”

“原來駐守棗陽的孫賁,回來跟文台一起幫我掃除境內的匪患和那些拒絕接受本將軍的豪強。”

“大家還有什麼疑問或者說意見可以說出來。”

袁術一開口就任命了這麼多的官員,而且還有巨大的人事變動,而且一下子就把剛剛在南方形成的孫家一下子瓦解了。

誰知道大家都沒有再說話,都隻是拱手說了句全憑將軍做主,然後繼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袁耀看著自己的老爹這麼狠的行為,心裏麵有點虛,要是孫香和孫堅不同意,造反怎麼辦。

袁耀偷偷的在孫堅的臉上撇了瞥,發現孫堅很平靜,沒有任何的不滿。隻是發現了跟在孫堅身邊的孫策,拉了拉他父親孫堅的袖頭。

“現在大家都下去吧,閻先生和孫將軍,橋蕤將軍留下來。”

“吾等告退。”(“末將告退!”)老爹手底下來到軍營的大小官員一個兩個都退了出去。

很快整個袁術的大帳隻剩下了閻象,孫堅,橋蕤和袁術父子。

“主公,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解決跟劉景升的問題。”第一個開口的是橋蕤,這個袁術手底下最老牌的死忠。

“拖著,不管,晾他劉景升也沒有能力打過襄陽,我們隻要據守湘江就行,先生還請在樂就明天外出之時來我府上,陪我給他叮囑幾句。”袁術對著閻象說道。

“主公,現在我們不打,我建議我們可以跟劉景升修書一封,與之交好。”閻象起身對著袁術說道。

“先生之言在理,這件事情我們以後再議。”袁術聽了感覺這件事情可以,但是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現在是應該考慮明天天亮以後首先應該去攻打哪裏,這門外的兩萬大軍明天應該怎麼安排,這才是袁術現在最頭疼的地方。

袁術繞著桌子上麵的地圖在轉圈圈,袁耀也看著地圖上麵自己老爹的紅色地盤,突然他看到了北麵嵩山。

“父親,先生,你們說這裏麵有沒有土匪?而且這裏麵的土匪會不會去占據虎牢關。?”袁耀看到沉思中的袁術和閻象,心裏麵不是滋味。

要是父親的身邊有一個賈詡或者郭嘉,哪裏還用的著這個樣子。

對,郭嘉,郭嘉現在應該準備去投奔袁紹了吧,得想個辦法把他留下來。

“主公,公子說得對,我們去嵩山剿匪。”閻象興奮的對著袁術喊道。

孫堅看了看嵩山,看了看虎牢關,心裏納悶了,這函穀關在張揚的手裏,跟自己什麼關係,而且嵩山剿匪應該是得不償失吧。

袁耀看到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趕緊向著門口走去,招呼到站在門口等他的袁福,招呼過來,擔架抬過來回了了太守府。

第二天,袁術的兩萬大軍發動了,分三批紮進了嵩山中。

袁術還為了這件次剿匪還發布了一份剿匪榜文,寫的是驚天地泣鬼神,寫了自己的兒子袁耀被土匪劫持之後的受到的萬般淩辱,總之是曉之以情。

說明了大漢的衰弱是因為土匪賊人的迫害,從黃巾賊講到了山間的小賊,還用了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這樣的名言。

惹得不知道多少的書院把這句話收錄到了他們的書裏麵。

三個月之後,袁術的太守府中。

袁耀在自己的院子裏麵一個人默默地進行著自己的第九套廣播體操。

當做到跳躍運動,袁耀在空中擊掌的時候,院子的大門被敲開了。

“公子,他們來了。”

“二爺,我們來了,找我們什麼事情?”

袁福帶著賈壯餘毒朱旺書生進來了,除了餘毒留著遮住了整個臉的長發,看不出什麼,別的三個人,這個時候臉色紅潤,完全沒有了在武山中的那種死人的土裏土氣。

餘毒來到南陽以後話越來越少,看到袁耀也隻是點了點頭,笑了一下。

隻不過他的這一笑,看上去比哭還難看,一道從左額到鼻梁的傷疤直接皺成了兩三段。

這段時間對於餘毒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人生天堂,他們這些窮人終於看到了——書。

對就是書,因為他們是窮屌絲,他們在古代是寒門,看書的機會寥寥無幾。

書生之所以是書生,因為整個村裏麵隻有三本書,而他讀完了其中的一本《論語》。

這些天書生基本上沒有走出過袁府的書房,而朱旺這些天看的卻是最難懂的《呂氏春秋》。

餘毒這半個月在袁術的書房謄寫了一本刀法筆記,賈壯直接要一本槍法的羊皮卷,袁耀隻好叫書生給他謄寫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