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貓捉老鼠
認同!
沈如雪心頭一震,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但眼睛卻不受控製的再次轉向了鳳惜鸞的方向,那雙方才還暗沉氤氳的鳳眸,在此刻沈如雪看來,竟似醞釀著黑沉滾滾的風暴,一股強大的吸力就在此時從那雙詭異的眼眸裏迸射出來。
沈如雪倏地渾身一僵,感覺身體驟然一輕,靈魂竟有一種失重放空的感覺,在被什麼力量引導著,向前,向前……
那感覺,竟似是要從自己原本的身體中剝離了一般!
逼魂奪舍!
沈如雪腦海裏快速的閃過這幾個字!
雖然早在前往鸞鳳的時候就已經做過了最壞的打算,但沈如雪萬沒有想到鳳惜鸞竟然會這麼快就對她進行奪舍!
“小姐!”倒在地上的冬青見狀眼底大駭,悲痛的看著不遠處麵帶解脫微笑的沈如雪,大聲的哭喊道。
與此同時,鳳惜鸞眼裏閃過一絲狂喜,她沒有想到一切會來得這麼容易,這可比她當年奪舍和順公主時要簡單多了。
“你比你娘,差了可不止一點……”鳳惜鸞輕歎了一聲,感覺到沈如雪在聽見這句話時明顯靈魂有一瞬的波動,但強悍過後是愈發微弱的抵抗,唇角得逞的彎起。
到底還是年輕,若是當年她能早一點找到和順,在沈如雪的這個年紀就奪舍了她,或許也不會有後來二魂公用一體的禍事。
眼前的景象愈漸模糊,沈如雪感覺到靈魂仿佛越來越輕,神智也越來越不渾濁,在發現自己無論如何的奮力抵抗都起不到作用,那原本縈繞在心裏的那一絲不甘,竟也開始漸漸消散了。
就這樣吧。
沈如雪輕輕的彎起了唇。
雖然沒有發生她預想中的那番激烈阿諛的爭鬥,雖然她還來不及多看一眼好不容易重逢的母親,雖然她還放不下嗷嗷待哺的女兒……
但是,她至少也不是完全的束手就擒。
眼前的一切已經模糊不清,沈如雪微笑著合起了眼睛,她沈如雪,從來不會做毫無準備的事,哪怕眼前的一切出乎了她的意料,但至少,她完成了最後一件事,讓所有的一切在她手裏麵就此了結……
那張熟悉到極致的容顏近在眼前,哪怕唇邊帶著幾分獰笑,與她記憶中的表情大相徑庭,沈如雪還是忍不住,低低的喚了一聲:“娘……”
太多年沒有喚出口的稱呼,久違了的呼喚,伴著她越來越模糊的神智,脫口而出,直到連那張臉都再也看不清楚,腦海裏一張俊美淡漠的臉反而愈發清晰,沈如雪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卻並沒有看到對麵那人在她的一聲低喚中,陡然身子一僵,唇邊的笑容倏地凝固,原本暗沉無波的眸子裏浮起一抹濃濃的驚駭,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沈如雪。
沈如雪朦朧間覺得自己失重的靈魂忽然恢複了重量,似乎是又被一股力道重新塞回到了身體裏,那突然被掌控的身體還有些不習慣,雙腿一軟,便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君……”耳邊似乎有道熟悉的聲音,緊跟著是一陣雜亂無章的聲響。
沈如雪晃了晃依舊模糊的頭,抬眼望去,隻看到被撞得七零八碎的珠簾來回搖晃,一個倉惶的背影正奪門而去。
而原本站立在鳳惜鸞身後的宮婢見主子走了,稍作猶豫,也後撤了幾步,快速追著她離開。
“公、公主……”冬青原本悲慟的表情僵在了臉上,震驚的看著那迅速遁走的人影,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走到沈如雪身邊扶起她,驚喜得聲音都在顫抖,道:“小姐,那是公主嗎?是公主吧,公主醒過來了?”
若非公主清醒,鳳惜鸞怎麼可能會放過奪舍小姐的大好機會,剛剛她幾乎都已經絕望了。
“我娘?”沈如雪呆呆的看著那空蕩蕩的門口,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反應,整個人愣愣的。
“小姐是高興壞了吧。當然是公主啊。” 冬青激動得眼中含淚,死死的抓著沈如雪的手說道:“太好了,有了公主,小姐再也不用怕了,隻要公主是清醒的,小姐就什麼都不用怕……”
冬青說著說著,臉色倏然一變,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了眼自己握著沈如雪的手,試探著再次滑向了沈如雪的腕脈,指尖抑製不住的顫抖。
剛才她隻是無意中的碰了一下,多年來的習慣讓她不經意間感覺到了指尖處傳來的異樣,然而,當她再一次確認的按住沈如雪的手腕,冬青那張原本因為驚喜激動好不容易再次紅潤起來的臉色,再次慘白如紙。
“小姐,你……”
沈如雪擰緊了眉,她忽然想起了所謂的貓捉老鼠的把戲。
明明勝券在握的老貓由著那老鼠在看似存在希望的空間裏四處亂撞,在它每每看到生路的時候斷其後路,直到看得盡興了,才將獵物吞吃入腹。
此時此刻,沈如雪忽然就覺得自己仿佛就是那每每為了一點點希望沾沾自喜的老鼠,而鳳惜鸞,則是那個將他們一幹人等玩弄於鼓掌的老貓,隻等著時機到了,想要奪了她的身體。
而此刻,就該是那個時機了。
而且,純血嫡脈如今愈漸稀薄,鳳惜鸞怕是覬覦青嵐皇室已久,現在她這邊出了變故,若是舅舅那邊因此而沉不住氣,就等於是給了鳳惜鸞違背當年誓言的理由。
鳳惜鸞這一道聖旨看似簡單,細思恐極。在這件事上,沈如雪最怕的,就是禍及他人了。
“什麼時辰了?”沈如雪朝著外麵看了一眼,入睡前還是天光大亮,此時已經可見繁星。
“已經快到申時了。”冬青始終在旁邊緊張的觀察沈如雪的氣色,見她表情雖然凝重,臉色卻不再那麼蒼白,小聲的問道:“小姐可要用膳?”
從醒來到現在,沈如雪除了喝下一碗藥以外米水不進,她可擔心壞了。
沈如雪點了點頭,在房間裏環視了一圈,入睡前的狼藉已經被收拾幹淨,破碎的珠簾也已經換了新的,門外人影晃動,顯然安排了不少侍衛,眉心微擰:“讓門口的人離得遠些,晃得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