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唱歌
“鸞鳳?”蕭錦珩踏在雪上的腳步略微一頓,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流光,唇角略勾:“那還這真是巧了。”
“可不是,”朔雲也跟著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鸞鳳距此不下千裏之遙,這些人無端出現在京都本就可疑,而且王妃之前中的毒,據說世上僅有一人曾僥幸得解,就是鸞鳳國的上任女皇鳳嵐音,兩者之間,誰能說毫無牽扯?”
鸞鳳……蕭錦珩漸漸眯起了眼睛,忽然眸光一厲,射向不遠處的假山。
朔風和朔雲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雖然這裏是安平王府,大家的大本營,但該有的警惕性幾人從來都沒有放鬆過,所以他們很有把握,方才的談話是沒有人聽到的。
“誰……”兩人正要飛身過去將人抓出來,就被蕭錦珩一抬手製止,同時有些疑惑的看向蕭錦珩。
不抓?
蕭錦珩沒有動,而是等著假山後的人走遠了,才抬步走過去,深沉的眸光掃過雪地上留下的淺淺腳印。
四寸蓮足,很明顯的女子足跡。
不多時,隨著嗚咽的風聲,隱隱約約從遠處飄過來一陣溫婉纏綿的歌聲,哀婉悠揚,輕輕柔柔的倒也十分好聽。
朔雲同朔風兩人同時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一個明了的眼神,又開始了,為了引起王爺關注,這個女人也是夠拚的。
不過她的運氣可真不怎麼樣,放在尋常他家王爺都不愛這風花雪月,何況這會兒王爺心裏正不高興著呢。
要是平時,蕭錦珩肯定是沒有多餘的好奇心冒著風雪去順歌聲會美人的,但誰讓他這會兒心情不美麗,想要找人開刀呢。
於是,當那歌聲忽然被一陣訓斥叫罵聲打斷,隨風隱隱飄來沈如雪的名字,蕭錦珩的身形就動了。
朔風與朔雲兩人很有默契的跟上。
“小賤蹄子!當自己還是什麼嬌貴人物呢!不好好幹活,在這裏哀哀怨怨的瞎哼哼,想找誰的晦氣呢,咱們王妃今兒在外麵受了傷,說不準就是你這死丫頭給咒出來的!”
頂著寒風,一個四十多歲的嬤嬤叉著腰惡狠狠的對著跌在地上一身雪水的女子高聲叱罵,臉上橫堆得肥肉隨著她的動作一顫一顫的,仿佛是隨時都要掉下來的樣子。
地上的女子一身粗布棉衣,頭上隻有簡單的銀釵素環,卻難掩婉約清麗風姿,懷裏抱著一把掃帚低聲嗚咽,身體輕輕顫抖,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哭哭哭,就知道哭,得罪了王妃你倒還有理了,甭管你以前有多能耐,到了現今這個份兒上,乖乖的認了命,或者王妃還能放條活路給你走,”那嬤嬤嫌惡的啐了她一口,附加不解氣的狠狠一腳,哼道:“再敢惹王妃不高興,信不信讓你連奴才都沒得做?”
“不是的,奴婢沒有跟王妃爭寵的意思,奴婢是不祥之人,從未肖想過什麼名分權勢,奴婢隻想要一份安穩就夠了。是王妃誤會奴婢了。”女子嚶嚶的哭著,梨花帶雨的臉上掛著淒苦委屈,水汪汪的眸子裏全是怯意,“嬤嬤,我特意求王妃允我在這邊灑掃,就是為了遠離王爺,讓王妃放心的啊。”
“管你有還是沒有,王妃說你有,你就有,到現在還看不清,活該你有這個下場。”甩開抓著自己衣擺的小手,那婆子不屑的揚眉,“咱們王妃如今可是王爺心尖尖兒上的人,你就好自為之吧。”
“奴婢從來沒有過妄想,王爺寵愛王妃,也從來都是奴婢所願。嬤嬤還記得吧,奴婢也算是沈家的人,曾與王妃一起長大……”
寒風凜凜中,女子忽然安靜起來,姣好的臉上淚痕斑斑,浮出淡淡淺笑,竟是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
這女人,自然是被沈如雪貶到後院來灑掃奴役的蔣琬。
朔雲饒有興致的看著不遠處這一幕,轉眸望了眼麵無表情的自家王爺,薄唇微微勾起一絲弧度來。
王爺納妾時他還在西北大營,錯過了那場據說很轟動的婚禮,如今瞧這眼前楚楚可憐的‘善良’女子,他忽然有些明白當初王爺會被迷惑的原因了。
對於他家沒什麼感情經驗的主子而言,這個女人的演技還是說得過去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與王妃之間水火不容的關係,恐怕連他都要誤會,她和王妃曾經是一對感情深厚的小夥伴了。
“嬤嬤,您說王妃遇刺,您能幫我去看看情況怎樣嗎,奴婢身負不祥,不敢過去主院那邊,也怕王妃因此誤會,可是又實在擔心……”
那邊聲音再起,蔣琬神色淒淒的望著身邊的婆子,被凍的通紅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跟祈求。
朔雲險些忍不住笑出來,這麼一番連敲帶打,若是換了個色欲熏心的主兒,肯定要把王妃想成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狠毒女子,而地上這位就是妥妥的無辜受害者,白蓮一朵。
“這個……”婆子仿佛是被蔣琬的真心打動,臉上露出一絲為難:“可是,王妃命我一步不離的看著你……”
“你想要知道,何不來問本王?”
終於,蕭錦珩哼了一聲,從後麵走了出去。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那婆子嚇了一跳,連忙瞪大了眼睛跪在地上請安,身體不住的發抖:“老、老奴見過王爺,王爺萬安。”
蔣琬先是一怔,隨即從地上爬起,動作輕緩的拍掉了裙裾上的碎雪,然後施施然搖搖一禮,聲音柔媚:“奴婢見過安平王爺。”
朔風險些笑噴出來,這一位顯然是穿慣了錦衣華服,平時這個動作做起來裙袂飄飄仙氣十足,但是現在換了這身丫鬟的粗布棉衣,這樣子實在有些慘不忍睹,不倫不類。
蕭錦珩淡淡的嗯了一聲,麵無表情的掃過兩人,眸光最後定格在蔣琬含羞帶怯的臉上:“王妃安好,勞你惦記。”
蔣琬臉色一白,又很快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來:“王妃吉人天相,自然是該逢凶化吉的,是奴婢逾越了。”
蕭錦珩眉心微微擰了擰,忽然道:“本王剛才過來的時候,聽見你在唱歌?”
“啊,奴婢被王妃派來這邊灑掃,閑來無事才哼了幾聲。”蔣琬眼裏閃過一絲喜意,微微垂下頭,麵色羞赧:“難為王爺還記得,這首歌是之前奴婢在沈府裏初次見到王爺時唱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