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受得起

第116章 受得起

剛才沈如雪故意訓斥丫頭不懂事,大冷的天把秦氏帶出來,結果秦氏為了給丫鬟開拖,直接實話實話的把原因歸結在了沈二夫人身上,秦氏心思單純,所以沒察覺自己的話有問題,卻是實實成成的打了沈二夫人的臉。

果然,沈二夫人這時候看向秦氏的目光裏帶了幾分銳利跟怨毒,秦氏雖然懦弱單純,但因為是繼室骨子裏透著自卑的關係,心思卻是極為敏感,感覺到沈二夫人的敵意,立即驚慌的抬頭看了過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沈如雪低笑了一聲,手裏的九連環往桌上一丟,清脆的聲音震得地上告罪的小丫鬟一個哆嗦。

“話雖如此,到底是身邊的人不夠妥帖仔細,二娘腹中這一胎可是父親的老來子,若是因為誰有了半分閃失,別說是這些奴才,就是本王妃,恐也是擔當不起的。”

沈二夫人色厲內荏,其實也就是個空架子,借她個膽子她也不敢真的對秦氏有個什麼,果然,聽了沈如雪類似警告的話,眼裏那份怨毒就潮水一般頹了下去,隻剩下不甘與氣惱。

秦氏聽著沈如雪的話,垂著頭撫著隆起的小腹,臉色微紅,又不敢抬頭回望沈二夫人,籠著手爐保持沉默。

沈如雪暗暗歎了口氣,想要一隻綿羊變得凶悍敏銳,總歸是朝夕就能做到的事兒,上輩子秦氏也就隻有在拒絕赦免恩旨的時候才表現出過勇氣和魄力,其他的時候都是默默無聲,讓人幾乎忘記了她的存在。

“既然是大夫說的,那二娘有空了就不妨常來王府坐坐,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要讓父兄親自送您才行,我也好幾天沒見到父親了,冬夏一會兒去軍營那邊一趟,今日就在這邊用了一起晚膳吧。”

沈如雪想了想,轉頭吩咐:“朔月去將我昨兒新裁的鬥篷取過來給二娘,雖說這才入冬,但二娘還是要穿的厚實些才行。”

沈二夫人今日登門注定拿不到她想要的結果,就秦氏那軟糯性子,兩人若是一起回程,路上肯定是要吃虧的,秦氏到底是沈府的主母,沈如雪可不想把她送給沈二夫人去敲打欺負。

朔月立即應聲進了內室,不多時,捧了一方素錦雲絨銀絲暗紋的鬥篷出來,並不算厚,恰好是這個時候可以穿的。

沈二夫人看了一眼,忍不住酸醋的哼了一聲,語氣輕巧:“大小姐房裏怎麼都是這麼素淨的鬥篷,前些日子你妹妹過來,大理寺卿夫人送的那顆明珠當真是好東西,也虧了府上工匠修飾,琪姐兒為了配這明珠,專門做了好幾件狐皮鬥篷,漂亮又暖和。”

說完,還不客氣的瞥了眼秦氏,都拿這種便宜貨打發你了,還好意思在我麵前裝什麼母女情深呢。

“二小姐好容易得了個寶貝,自然是緊著要做合適的行頭匹配的。”冬夏最看不慣的就是沈二夫人這種眼皮子淺的輕狂樣子,論財富,十個二老爺也比不起她們將軍手裏一顫,沒事兒瞎顯擺什麼啊。

如願瞧著沈二夫人變了臉色,冬夏才向著秦氏脆聲解釋道:“將軍府裏自然少不了夫人入冬的大氅,咱們王妃知道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不能輕易觸碰這些生靈亡物,所以才特意命人趕製了這些。”

秦氏一聽立即感激的看著沈如雪,欣慰道:“大小姐心細如發,妾身實在感激,懷孕初期就有嬤嬤提醒過,要給腹中這個孩子積福,那些奢華毛皮,是萬萬穿不得的。”

“正是這個道理呢,”沈如雪含笑點點頭:“原本是想過幾日回府時給二娘帶過去的,可巧您今日就來了。”說完,轉而終於望向了沈二夫人:“有勞二嬸送二娘過來。”

沈二夫人見沈如雪總算是肯正眼看一下自己了,心裏仿佛有團火在灼灼燒似的難受,最後幹脆一咬牙,從椅子上霍然起身,‘撲通’一下就跪在了沈如雪的麵前,眼淚橫流。

這一突來的舉動可把房裏的人給嚇了一跳,自來膽小的秦氏立馬就變了臉色,脫口道:“弟妹你這是做什麼!自家人哪裏要行這麼大的禮,萬一傳出去了難道對承琪的風評就好聽了?”

說著,轉頭向跟著沈二夫人進來伺候的人厲聲道:“你們還不快把你們家夫人給扶起來!”

沈二夫人帶來的人仿佛完全沒聽見秦氏的話一般,眼觀鼻鼻觀心的靜止不動,秦氏看的著急,便催著自己的丫鬟過去扶,奈何秦氏性子綿軟,身邊的人也不是什麼厲害烈性的,被沈二夫人惡狠狠的一瞪,就嚇得不敢上前了。

反觀沈如雪這一邊的人,別說是冬夏跟朔月兩個大丫頭,就連負責奉茶遞水的小丫鬟,除了最初露出幾分驚訝外,各個都是一副處變不驚天經地義的樣子,該幹嘛幹嘛,絲毫不受影響。

沈如雪對這種情況十分滿意,心道蕭錦珩給黎華院添進來的人還算不錯,轉頭給朔月使了個眼色。

朔月接令立即上前,也不去攙扶哭泣的沈二夫人,淡然的目光掃過沈二夫人寫滿悲憤的臉,語氣平靜的道:“二夫人何必這樣?雖說按品級來算,咱們王妃也受得起您這樣的禮,但您畢竟是長輩,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誰都知道咱們王妃曆來最是和氣寬厚的,您又何苦折騰自己,讓咱們王妃不安呢。”

“是啊是啊,弟妹,快快起來吧。”秦氏連忙在旁邊附和。

不安?你哪隻眼睛看得到她不安了?沈二夫人瞧著沈如雪那一臉的心安理得,她這一跪,沈如雪連屁股都沒抬起來一下,這也叫不安?你家見鬼的不安吧。

原本沈二夫人隻是氣不過沈如雪這麼明擺著的輕視她,想要借著孝道這杆大旗來壓製壓製沈如雪的氣焰,結果沈如雪壓根就不買賬,身邊的丫鬟還第一時間搬出了品級來說話。

一個是皇家誥命的一品王妃,一個是連個品級都沒有的白身婦人,論法度、論尊卑,別說是受她這一跪,就是叫她長跪不起,也是有理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