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相克的藥
憑著上次王妃打了王爺，王爺還要擔心這王妃是不是手疼的前科來看，你肯定會死的很慘，妥妥的。
淩墨尷尬的咳了一聲，緩緩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桌前，故作高深的歎了口氣：“也罷，是老夫先前對王妃的期望太高了。”
說完，行至桌案的另一端，將桌案上的紙摞了幾張鋪好，提筆寫了八個字，‘行之以誠，持之以久’。
沈如雪手裏的湯匙頓了頓，鳳眸微眯。
“想必王妃也知道，您如今早已過了學醫的最好年紀，五感都較之遲鈍，且如果隻是想學個尋常級別，想必讓那個姓徐的太醫教您就綽綽有餘。”
淩墨捋著下巴上的幾根稀疏的胡子，繼續搖頭晃腦：“王妃身上的銳氣太盛，心浮氣躁，自然難以首尾一貫。”
說罷，將那幾張紙往前一推。
沈如雪丟開了粥碗接過來，逐一翻開。
八個字，一共摞了九張紙，看起來同一張紙上的每一個字顏色深淺都差不多，但實際上力度卻是逐個疊加的。
第一個‘行’字，墨跡隻恰好透過了第一張紙，墊在下麵的紙上不見分毫滲墨，而第二‘之’個字透過了兩張紙，在第三張紙上沒留下丁點兒的痕跡，第三個‘以’字……
依次類推，直到第九張紙一片空白的出現在眼前，沈如雪眼中之前的那點疲累懊惱瞬間全部褪去，隻剩下一股子不服輸的倔強，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執筆埋頭寫了起來。
沒形象湊到桌邊準備蹭一點粥喝的淩墨見此，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他最初答應考慮收沈如雪為徒，就是因為看中了她之前中毒時表現出來的那份耐力與韌性。
他這門針法是醫仙穀的嫡係單傳，真真正正的藥穀精髓，口口傳承，要求行針者必須精準的掌握每一分力道，一絲一毫的差錯都不可以有，否則救人也就變成了殺人，曆代穀主都是用這種方法訓練弟子對於力道掌控的敏感度。
想當年他練習這個的時候可沒少挨師父的揍，頂著兩隻豬爪在陽光下暴曬那都是家常便飯，跟這位的待遇比起來，那真是一個地獄一個天堂，淩墨有些不甘心的瞅了眼的沈如雪，無聲的歎了口氣。
沒辦法，同人不同命，不認都不行。淩墨鬱悶的想著，又給自己添了滿滿一碗。
冬夏眨巴著眼睛，偷偷把那幾張紙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
雖說她剛才故意說了冒犯淩墨的話，但心裏對淩墨的醫術還是很信任的，他要是沒本事，上一次也不會救了小姐，她就是那麼賭氣一說，這會兒看到淩墨小露一手，她眼睛就忍不住放光，心裏惦記著一會兒要不要也回去練練，她的悟性其實也蠻好噠。
朔風無語的看了眼甩開腮幫子胡吃海喝的淩墨，實在是覺得這人的腦構造有問題，該給自己也紮兩針才行。
你說你擔心王爺找你麻煩，急著在王妃麵前展露自己吧，這一點做的確實挺聰明的，有王妃護著，王爺怎麼著也會給你留條命的，可你傻了吧唧的貪什麼嘴啊。
沒瞧著滿屋子的人都餓著肚子也不敢往前湊嘛，那可是王爺特意吩咐給王妃補身的粥，結果王妃沒碰多少，反而被你吃了一大半，你就不怕一會兒王爺讓你吃得下吐不掉啊？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這人醫術好天賦高，難免智商就欠缺，作死技術杠杠的。
朔風已經可以想象到淩墨被蕭錦珩折磨到淒淒慘慘的畫麵了。
拚著一份耐力，沈如雪又連著寫了一個多時辰，冬夏來請示是否要傳膳時，沈如雪原本是打算拒絕的，但淩墨卻打了個哈欠從藤椅上醒來，卻先一步替她發了話，讓人趕緊端上來，嚷著他餓了。
沈如雪隻好讓冬夏在偏廳裏擺飯，雖然隻有她和淩墨兩個人，但是按照華晟的禮儀，朔月還是命人在偏廳裏擺了兩個桌子，且豎了竹簾格擋。
淩墨對此安排顯然有些不那麼喜歡，他又不是真的餓了，而是想找個機會把桃花燼的事情問清楚，但是想想蕭錦珩的霸道以及朔月的手段，還是勉強接受了，
生平第一次，沈如雪覺得吃飯真的是一個力氣活。
這陣子躺得太多，站得久了難免腰酸腿痛，淩墨找來的那種紙薄得出奇，每寫一個字都要小心翼翼的提著內氣，十分耗力，方才精神集中還不覺得怎樣，這會兒放鬆了才感覺手臂實在僵硬得厲害，軟軟得都有些握不住筷子了。
冬夏在一旁心疼的不得了，想過來幫沈如雪夾菜喂她吃，即使隔著簾子沈如雪也不想讓淩墨給看輕了，堅持不準。
淩墨方才喝了好幾碗粥其實根本吃不下去什麼，簡單挑了幾筷子菜，就開始拖著腮幫子饒有興致的瞧主仆倆搶筷子，一頓飯吃的倒是挺熱鬧。
用過午膳，淩墨便趁著沈如雪消食的空檔問了她關於桃花燼的事兒，很早以前他其實就想過來問問原因了，明明是一樣的毒，怎麼沈如雪跟和順公主的反應完全不同。
“那依照先生的推斷，應該是我在這種毒的潛伏期間曾服食過或是接觸過什麼可以與之相克的東西？”沈如雪聽完淩墨的疑惑，蹙著眉神色嚴肅的問道。
對於這種害死她生母的毒藥，沈如雪可謂深惡痛絕。
其實醒來後聽說她中的是這種毒，沈如雪除了最初的驚訝悲哀跟憤怒之外，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激動，當初母親走的不明不白，這麼多年過去也沒能抓住幕後黑手為她報仇，如今這種罕見的毒再次出世，反而給了沈如雪一線希望。
竹簾已經撤走了，淩墨看得到沈如雪的表情，當然也猜得出她此刻的心思，點了點頭道：“的確有這種可能，所以王妃請盡量回憶一下，從秋狩那段時間開始，你有沒有接觸過什麼藥材。”
“藥材？”沈如雪沉吟了片刻，“我那時候正巧被狼抓傷過，所以用過王爺送來的藥膏，也吃過太醫開的藥，病發前夜也曾喝過祛寒的藥。”
淩墨搖頭，“不是這個，那種藥膏之前王妃的侍女回憶時曾提起過，老夫也試驗過了，並不是它，另外的藥方也已經研究過，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