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舊香囊
不用經人提醒，蕭錦珩就是知道，這東西肯定出自沈如雪的手，恍惚記起很多年前在母妃的宮殿裏，那個笨拙的拿著繡花針繡荷包結果被紮得直跳腳的小丫頭，任性的指著繡娘大聲嚷人家不會教，在發現自己身影那一刻又羞紅了臉頰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了。
時隔多年，本以為早就遺忘的記憶竟然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時光荏苒，曾經那個不會繡花的刁蠻少女已經長成了聘婷玉立的大家閨秀嫁為人婦，但繡工仍舊不改當年。
想到這裏，蕭錦珩忍不住眼底的笑意又加深幾分，抬眼睨向對麵的沈如雪，果然見她懊惱的探頭看著自己手裏的東西，大有伺機搶過來之意。
“既然本王不能食言，你又要還本王的救命之恩，那本王的獎勵照舊，王妃也為本王做一件事來相抵，如何？”蕭錦珩將針囊拈在指尖，饒有笑意的問。
沈如雪瞧著自己的手藝在蕭錦珩手上打轉，心裏惱得不行，她就說蕭錦珩不會改什麼性子，從前世到今生，就沒有讓她舒心的地方，瞪了他一眼賭氣道：“王爺想要我做什麼？”
蕭錦珩眼底笑意更甚，他本想說要沈如雪為他繡一個香囊，但是想想她那個水平，手上這個還不知道是怎麼繡出來的呢，再繡一次估計又是滿手的窟窿，於是改了主意：“就這個針囊吧，本王瞧著不錯，算是王妃對本王的報答。”
“那怎麼能行！”沈如雪想也不想就反駁，但是看到蕭錦珩輕飄飄投過來的眼神，發覺自己的語氣貌似有點衝，便又笑了：“這個針囊是舊的，而且王爺是正人君子，不像我們女子喜歡暗器傷人，如果王爺喜歡，我再重新給您繡一個新的，保準比這個好，如何？”
“保準比這個好？這我倒是信。”蕭錦珩低低而笑，手指在那糟糕的繡工上摩挲了一圈，抬眼反問：“但本王要怎麼確定，那一定是出自王妃之手？或者王妃是想每日到本王的書房，當著本王的麵來繡？”
你想得美！沈如雪心裏翻了個白眼，那個針囊就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犯傻動繡花針，她原本就是想找繡娘偷偷繡一個代替的，蕭錦珩你個臭狐狸！
這回沈如雪算是知道什麼叫做欠了人家的嘴短了，繼續垂死掙紮道：“我不擅女紅，繡個香囊恐怕沒個一年也要半載的時間，整天在王爺您麵前晃悠您也嫌犯不是，而且說不定沒等繡完呢我們就……”
沈如雪想說沒等繡完咱們就和離了，按照上輩子的記憶，她跟蕭錦珩也就剩半年的消停日子了，等到明年，她和離的機會就到了。
結果被蕭錦珩聽出了意思，一記刀眼飛過來，沈如雪識相的閉了嘴，得，誰讓咱有求於人呢，忍著吧。
“王妃不舍得割愛，那不如就由王妃來選吧。”蕭錦珩滿意沈如雪的閉嘴，眸光環視了房間一圈：“這黎華院裏王妃隨意挑一件……”見到沈如雪眼睛一亮，蕭錦珩唇邊笑容擴大，“一件足以與王妃性命相抵的禮物送給本王，原本本王是不想你破費，這個針囊雖然破舊，但好歹也是你親手做的，心意比較重要，既然你不……”
“行了行了，給你了。”沈如雪沒等蕭錦珩說完，一閉眼睛大聲道，她怎麼不知道蕭錦珩冷漠背後還有這種話嘮碎碎念的一麵？上一世惜字如金了一輩子，敢情都憋到這輩子來發泄了是不是。
上前幾步搶走蕭錦珩手裏的針囊，沈如雪把裏麵僅剩的幾根銀針往桌子上一倒，清幹淨了直接把東西丟進蕭錦珩的懷裏：“給你，算是咱們兩清！”
重活一次，除了家人的安危，在她眼裏就再沒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東西，這針囊他要就給他，反正也是之前那個傻了吧唧的沈如雪繡給他的，隻不過進府後一直被冷落，也就沒機會送出去。
後來重生了，送人的心思自然就消停了，如今這樣就算是全了上輩子的心願好了。
蕭錦珩當下就把針囊當成香囊係在了腰上，眉目含笑，起身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那本王就多謝王妃的禮物了，拜師的事還需再緩幾日，本王會盡快給王妃找一個稱職的師父。”
沈如雪嘴角抽了抽，咬牙：“王爺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今日晚了，早些安置吧。”蕭錦珩權當聽不出沈如雪語氣裏的火藥味，心情特好的帶著管家出了黎華院，不時低頭看看腰間輕晃的針囊，想起方才沈如雪氣惱到臉頰緋紅的樣子，眼底有淡淡的溫柔流淌。
管家一路緊隨其後，對自家主子那明顯得了便宜的表情實在不忍直視，主子你至於嗎，一個破舊香囊就樂得顛顛兒，你讓那些被你冷漠傷害到的貴族小姐們情何以堪啊。
這邊沈如雪送走了蕭錦珩，收拾了桌上的銀針讓冬夏在香籠裏重新找了個針囊來戴上，精巧細致的飛針手藝，比之前那個不知道美了多少倍，可沈如雪就是覺得別扭，在腰間晃啊晃的，怎麼瞅著都不順眼，最後幹脆伸手一拽，丟到了桌子下麵。
冬夏收拾好了房間瞧見沈如雪一臉不高興的坐在軟榻上，笑道：“小姐是因為王爺要走了香囊生氣？也難怪小姐舍不得，當初繡這個的時候，您可是遭了不少罪呢。”
沈如雪看了眼空蕩蕩的腰間沒說話，再辛苦遭罪那也是上輩子的事兒了，隔了這麼多年她早就記不清之前吃過多少苦頭，但是紮個手指流個血那是一定的，所以才會二次利用在裏麵加了個厚實的內襯，係在腰上當針囊。
就這麼給了蕭錦珩，還真挺舍不得。
“算了，給都給了，反正我最近也不練習，就先不戴那東西了。”馬車上睡飽了，晚上又吃了不少東西，沈如雪洗漱之後換了寢衣踱步到桌邊，想選一本醫術打發時間。
“這麼晚了小姐不睡？”冬夏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恍然道：“奴婢知道了，小姐是不是因為下午回來的時候教訓了蔣琬，興奮的睡不著啊？其實奴婢也好開心，激動的不想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