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一刻想殺了他
“是！”冬夏立即調轉馬頭，跑到馬場管事身邊說了幾句，不消片刻，跑馬場上豎起了一溜的紅心靶位，又有一名小廝端著弓跑過來，在沈如雪的馬側綁好箭囊。
“王妃請小心。”綁好了箭囊，小廝低聲說了一句便讓開跑道。
沈如雪一手持弓，一手帶過韁繩，腳下用力一夾馬腹，座下馬兒再次跑動起來。
鐸——
隨著一聲脆響，沈如雪的第一支箭已經離弦，精準的紮在了第一個靶位上，正中紅心！
“好！”
冬夏在場下看得高興，歡快的大喊出聲。
馬場的管事帶著一眾服侍的人也在周圍跟著喊好，幾天來他們都在一旁瞧著，從最初的以為沈如雪隻是來胡玩的，到此刻由衷的讚歎，不得不承認，看永安王妃騎射，真的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不愧是將門虎女。
鐸、鐸——
馬上的沈如雪雙箭齊發，兩支羽箭分別射中場邊的兩個並排靶位。
“小姐太棒了！”
冬夏眸光發亮的看著沈如雪的身影，一臉的崇拜。
她家小姐的騎射當初可是連大將軍都頻頻誇讚的，若不是身為女兒，戰場功勳說不定都不輸少將軍。
這樣優秀的小姐，也就隻有王爺那樣的笨蛋才看不出她的好。
冬夏一邊腹誹一邊眼光追隨著沈如雪，眼見著那邊已經射中了九個靶位，坐下駿馬分秒不停的向前，速度越來越快，羽箭也已經對準了最後一個目標。
“王、王爺？”冬夏驀地眼睛睜大，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距離最後一個靶位很近的那抹黑色身影。
什麼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她才想了一想就看見了她家王爺，王爺你確定你不是我的召喚獸？
而此刻，場上的沈如雪手持弓箭，也同樣將眸光投向了最後一個靶心。
隻是，在羽箭射出以前，沈如雪敏銳的感覺到了一道視線緊隨著她，卻不是來自冬夏跟馬場的那些人。
下意識的回望，陡然撞進了一雙深邃冷銳眸子裏，沈如雪忽然覺得呼吸一窒，唇邊的笑意倏地消失，一些原本壓抑的記憶一瞬間就湧入腦海。
蕭錦珩？
由於轉身的關係，沈如雪原本瞄準了靶位的弓箭也隨著身體轉變了方向，此刻箭尖所指，正對上了蕭錦珩的胸膛，清透的眼底，迅速閃過一絲殺意。
這回不止是冬夏，連同著馬車的其他人也都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情況！王妃要刺殺王爺？
殺了蕭錦珩？
座下的駿馬仍在奔跑，沈如雪平穩的端著弓箭，瞄準的方向始終沒有改變，但握箭的力度已經鬆了。
就在剛剛那一刻，當那些深埋在記憶裏的片段不受控製湧了上來的那一刻，沈如雪是真的想要鬆手射出這一箭的。
同樣的情境、同樣的地點，甚至是同樣的季節，塵封的記憶一下子衝開枷鎖填進腦海。
唯獨與前世不同的是，那一世端坐在馬上手持弓箭的人是蕭錦珩，箭尖所對的方向，是她沈如雪的胸口。
即便是重生一次，沈如雪依舊記得當時那種彌散在四肢百骸的絕望，她傾盡一切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卻想要置她於死地。
雖然那支箭最終還是沒有射向她，但沈如雪卻是實實在在的在那一刻死了。
誰說目光不能殺人呢？在那一世裏，蕭錦珩眼裏的殺意，已經讓她真真切切的死過一次了。
重生以後，沈如雪刻意的將那一段記憶遺忘，然而，在同樣的情境之下，那些深埋的回憶再次重現，擊潰了她固守的堅強。
“小心！”
就在這時，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唯獨沒有變色的蕭錦珩突然高喝一聲，足下一點飛縱落到最近的一匹馬上，朝著沈如雪的方向疾奔而來。
與此同時，被這一聲斷喝拉回現實的沈如雪也如夢方醒的反應過來，在她失神的這段時間裏，座下的駿馬已經偏離了預先的跑到，失控地撞翻了馬場的柵欄，朝著場外狂奔而去。
木屑紛飛，剛才的撞擊讓沈如雪感覺心肺都跟著絞了一圈，震得喉頭發甜，眼睛被風刮得生疼。
本以為幾天來的磨合她已經跟這匹馬有了足夠的默契，卻不想今日這匹馬卻像發瘋一般根本不受她的控製，一路奔出了馬場，大有橫衝直撞之勢！
怎麼會這樣！
離開馬場的開闊平坦，這裏的環境碎石遍地，萬一掉下來不死也是個重傷！
沈如雪努力的控製身體平衡，身體向前盡量貼服著馬身，不至於被劇烈的起伏給顛甩出去。
“向右提韁！再往那邊是懸崖！”
身後，熟悉的聲音倏地響起，沈如雪轉過頭去，果然見到策馬朝自己追來的蕭錦珩，冷酷的薄唇緊抿，深邃的雙眸裏閃著鋒利。
沈如雪咬咬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死握著韁繩用盡全力的朝右狠拉，馬頭被她強製的轉了方向，手心立即被粗糲韁繩擦得掉了幾層皮，火辣辣的疼。
蕭錦珩一路緊隨，眼見著兩匹馬的距離越來越近，單手劃過身側，這才發現因為事發突然，他的馬上根本沒有弓箭。
情急之下，蕭錦珩直接揚手摘掉了頭上束發的發簪，運起內力對準沈如雪坐下那匹馬頸部的穴位用力一擲！
隨著一聲慘烈的嘶鳴，沈如雪坐下的駿馬瞬間倒下，激起飛沙濃煙一片。
沈如雪此刻手裏也握著半隻羽箭，打算伺機自救，而蕭錦珩的這一舉動先其一步，使得她因為慣力的關係瞬間向前飛衝！
電光火石間，沈如雪立即丟了手裏的羽箭，用手護住身體的重要部位，做好承受劇痛的準備，忽然感覺腰間一緊，一隻有力的手臂環在了她的腰際，幾個飛縱間將她帶離了危險。
直到平安落地，沈如雪仍舊有些驚魂未定，劇烈的顛簸讓她此刻有些腿軟，胸口也在悶悶的發疼，盡管如此，沈如雪還是固執的推開了蕭錦珩環在她腰間的手。
依賴別人的攙扶固然可以讓她站得安穩，但前提是那個人可以依靠。
沈如雪推拒的動作讓蕭錦珩臉色一沉，緊抿著薄唇周身冷意瞬間凝聚。
“小姐！”
隨後策馬趕過來的冬夏，見沈如雪身邊橫臥著那匹發瘋的馬，臉色雖然蒼白，身上卻沒有明顯的傷痕，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連忙跑上前來扶住了她，“小姐你沒……呀！你的手！”